夏天的午後，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進辦公室，為昏暗的空間帶來一絲生機。林默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屏幕上女主播采訪馬麗娜的視頻。
    這已經是他第十三次重播這段視頻了。他的目光緊盯著女主播舉起話筒時馬麗娜臉上閃過的那一瞬間的異樣。那種表情太過熟悉，就像是某種生物偽裝成人類時的不協調感。
    屏幕上的馬麗娜微笑著回答提問，聲音柔和，姿態優雅。普通人眼中，這是個完美無缺的訪談。但林默感覺到了違和感，就像一首樂曲中突然出現的雜音，轉瞬即逝卻無法忽視。
    他關掉視頻，揉了揉太陽穴。自從上次馬麗娜那個詭異的夢境共享體驗後，他心中的疑慮與日俱增。那個夢境，那種能力，絕非常人所有。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謝輝發來的消息：“老林，有個案子，你得過來看看。”
    林默回了個“好”，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他習慣性地看了眼窗外，正好看到隔壁辦公樓前聚集了一群穿著統一白袍的人，手持傳單向過往路人分發。
    “真仙觀？”林默眯起眼睛，隱約看到傳單上的幾個大字。最近半個月來，這個名為“真仙觀”的新興宗教組織在市裏迅速崛起，吸引了不少信眾。
    “新時代的精神救贖”“現代人的心靈淨土”——這些口號在社交媒體上傳播得沸沸揚揚。林默起初並不在意，但近來這股風潮愈演愈烈，甚至連警局裏都有幾個同事開始談論起這個組織。
    林默搖搖頭，離開辦公室。
    案發現場在市中心一棟寫字樓的十七層。當林默到達時，謝輝正站在走廊上抽煙，神色凝重。
    “死者叫孫富貴，38歲，這家設計公司的項目經理。”謝輝遞給林默一份文件，“今天早上八點半由清潔工發現，當時死者已經涼透了。”
    林默點點頭，戴上手套走進辦公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令人不適。
    死者坐在辦公椅上，頭倒向一旁，麵色發青，雙眼大睜，表情扭曲，仿佛經曆了極度的恐懼。桌麵和地板都是幹的，沒有一滴水漬。
    “初步屍檢結果顯示，死因是溺水。”謝輝站在門口，眉頭緊皺，“但是你看看這裏，連杯水都沒有。”
    林默蹲下身，仔細檢查死者的狀態。溺水死亡，卻沒有水源。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那天在馬麗娜家中，一隻沒有水的魚缸，卻有魚兒自由遊動。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辦公室裏一切正常，沒有掙紮痕跡，沒有破窗而入的跡象，門鎖完好。監控顯示昨晚除了死者外無人進入。
    “手機和電腦呢？”林默問。
    “都在這兒。”謝輝指向證物袋，“技術部門正在分析。初步查看，死者昨晚加班到十點，之後有一個小時的空白，沒有任何通話記錄或社交活動。”
    林默走到窗前，透過玻璃能看到樓下的人群。白袍信眾的數量似乎比早上多了，圍觀者也不少。
    “對了，這個你得看看。”謝輝遞過一張宣傳單，“在死者口袋裏發現的。”
    林默接過傳單，上麵印著“真仙觀”三個燙金大字，下方是一行小字：“心靈淨化，真我重生。”傳單背麵標注著地址和聯係方式。
    “最近這個真仙觀很火啊。”謝輝說，“我姐夫那公司都有十幾個人加入了。說是能看到不可思議的奇跡，心想事成。”
    林默沉默片刻：“死者有宗教信仰嗎？”
    “據同事說沒有，不過最近好像對這個挺好奇的。”謝輝頓了頓，“老林，你不會真覺得這事和宗教組織有關吧？”
    “隻是收集信息。”林默把傳單裝進證物袋，“我需要死者最近一周的行動軌跡。”
    離開現場後，林默沒有直接回警局，而是開車前往真仙觀所在地。這是城郊一處原本廢棄的老廠房，如今煥然一新，門前懸掛著氣派的牌匾，白牆青瓦，仿古建築風格，門前香客絡繹不絕。
    林默沒有進去，隻是遠遠觀察。一名身著白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迎接信眾，麵帶微笑，舉止優雅。那種笑容讓林默莫名想起馬麗娜。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馬麗娜發來的消息：“今晚有空嗎？我做了晚餐。”
    林默盯著手機屏幕，猶豫片刻後回複：“好，晚上七點。”
    他放下手機，再次望向真仙觀，心裏的疑慮更深了。
    晚上七點整，林默站在馬麗娜家門前，手裏拿著一瓶紅酒。門很快開了，馬麗娜身著簡單的家居服，頭發隨意挽起，美得不著痕跡。
    “你來啦。”她微笑著接過紅酒，“我剛好做完最後一道菜。”
    林默跟著她進入客廳，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氣味，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隻魚缸仍然擺在角落，裏麵的魚兒悠然遊動，水波蕩漾。
    “最近在忙什麽？”馬麗娜在廚房裏問道。
    “一個奇怪的案子。”林默坐在餐桌前，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魚缸，“有人在沒有水的情況下溺死了。”
    廚房裏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馬麗娜探出頭：“真的嗎？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林默說，“就像魚不需要水也能活一樣不可思議。”
    馬麗娜端著菜走出來，表情自然：“你是說我那個魚缸吧？那隻是個實驗裝置，裏麵有特殊的透明凝膠，模擬水的環境。”
    她放下盤子，坐到林默對麵：“我忘了告訴你，我在研究院的項目之一就是研發新型生態係統。”
    聽起來很合理，但林默總覺得這解釋來得太恰到好處。他沒有追問，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聽說過真仙觀嗎？”
    馬麗娜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那個新興宗教？聽說過，最近很火。我有幾個學生都加入了。”
    “你覺得呢？”
    “我對宗教沒什麽特別看法。”馬麗娜切著盤中的牛排，“每個人都有精神需求，尤其在現代社會壓力下。”
    林默注視著她：“死者孫富貴，死前曾去過真仙觀。”
    馬麗娜抬起頭：“你覺得這兩者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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