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團濕漉漉的棉絮，裹著炎黃城郊外的科研測試基地。
    遠處山巒還浸在黛青色的薄紗裏，巨型穹頂建築頂端的探照燈已刺破霧氣，白熾燈光如瀑布般傾瀉在銀灰色的金屬牆麵上。
    凝結的露水順著凹槽狀的管道蜿蜒而下，在玻璃觀察窗上劃出蛛網狀的水痕，折射出冷冽的光。
    "王工，第三實驗組的防護服檢測結果出來了。"
    年輕助理抱著平板小跑過來，金屬地板在他腳下發出清脆的回響，
    "新型納米塗層對輻射的屏蔽率達到 98.7，但..."
    "但在極端溫度下出現了晶格畸變。"
    被稱作王工的中年男人頭也不抬，指尖劃過全息投影上跳動的數據曲線，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
    "把備用方案 b 的參數再調高 0.3 個百分點，二十分鍾後重新測試。"
    助理正要開口，遠處的防爆門突然發出液壓裝置啟動的嗡鳴。
    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們像訓練有素的士兵般迅速列隊，目光齊刷刷投向緩緩開啟的門縫 —— 那裏透出的。
    是整個科研團隊蟄伏三年等待的，可能改變人類命運的關鍵數據。
    穹頂內部的恒溫係統發出輕微嗡鳴，林夏踩著磁力靴踏過金屬地板，每一步都在地麵映出晃動的倒影。
    三百米長的晶源炮原型機斜倚在環形軌道上，二十組液壓支架發出機械運轉的嘶鳴，正將炮身緩緩調整至發射角度。
    暗灰色合金表麵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在冷光燈下折射出幽藍的金屬光澤。
    那些蜿蜒交錯的焊接紋路像極了巨獸身上的鱗片，訴說著它經曆過的無數次高強度改造。
    "能量儲備進度？"
    林夏摘下防護麵罩，呼出的白霧在冰冷的空氣裏凝成霜花。
    身旁的技術員小吳快速敲擊著平板。
    屏幕藍光映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
    "核心艙室的晶源石充能 87，但第三組冷卻管出現局部過熱，按原計劃發射恐怕......"
    直徑五米的炮口此刻正對準穹頂特製的開合式天窗，防彈玻璃早已全部升起，露出外麵灰蒙蒙的天空。
    狂風裹挾著砂礫撞擊在炮身表麵，發出細碎的劈啪聲，仿佛是來自外界的某種挑釁。
    無數纏繞著冷卻管的線路如同血管般在機體表麵盤繞。
    那些泛著淡紫色的能量傳輸帶裏，隱約可見跳動的電流火花。
    "必須啟動應急循環係統。"
    林夏的手指重重按在觀察窗上，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霧氣痕跡。
    核心艙室的透明防護罩內，十二顆拳頭大小的晶源石正在懸浮艙中緩緩旋轉。
    發出細碎的嗡鳴，石體表麵流轉的光暈如同活物的脈搏。
    她突然轉頭看向負責能源的老陳：
    "上次測試時晶源石共鳴導致的空間扭曲，這次能控製在可控範圍嗎？"
    老陳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喉結滾動著說：
    "理論上... 隻要將輸出功率壓製在臨界值以下... 但穹頂外的變異體集群正在持續靠近，我們可能沒有反複調試的時間了。"
    警報聲突然撕裂空氣，穹頂外的監測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如同潮水般湧來。
    林夏握緊腰間的粒子槍，目光再次落在晶源炮那漆黑的炮口上 —— 那裏正滲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像是巨獸即將蘇醒時微微睜開的眼睛。
    "第七組能量導管壓力值穩定！"
    "散熱係統第三層循環正常！"
    此起彼伏的報告聲在空曠的穹頂內回蕩，聲波撞擊著四壁又折射回來，與此起彼伏的儀器嗡鳴交織成一曲緊張的科研交響曲。
    身著銀灰色納米級防塵服的科研人員們，像精密儀器上咬合運轉的齒輪，在泛著冷光的原型機周圍來回穿梭。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手套與金屬器械碰撞發出輕微的脆響，防護服表麵的反光條在頂燈照射下明明滅滅。
    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研究員林深突然停下腳步，後頸的汗珠順著防塵服領口滑落。
    他舉起檢測儀的手微微顫抖，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
    虹膜邊緣還泛著不正常的紅：
    "a 區所有線路都重新校準過了？上周模擬測試的電壓波動絕對不能再出現！"
    對講機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年輕技術員小吳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林工，我們反複檢查了三遍，連最細的連接線都用納米焊接加固了。但...... 但備用電源模塊的散熱係統還是存在隱患。"
    林深猛地攥緊檢測儀，指節泛白：
    "散熱係統必須在三小時內解決！上次測試時溫度飆升導致的程序紊亂，你們想讓整個項目功虧一簣嗎？"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伸手扶住原型機邊緣的金屬支架，支架表麵還殘留著之前調試時留下的焦痕。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紮著高馬尾的女研究員陳薇抱著一疊數據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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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工！材料實驗室傳來消息，新型超導塗層的抗磁幹擾性達到預期標準了！"
    她胸前的工作牌隨著動作搖晃，上麵 "首席材料工程師" 的字樣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林深猛地抬頭，眼裏燃起一絲光亮：
    "立刻把樣品送來！讓機械組準備適配安裝，這次說什麽都要......"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尖銳警報聲打斷，原型機頂部的紅色警示燈開始瘋狂閃爍。
    年輕技術員小陳的手指在晶源核心艙的防護玻璃上頓了頓。
    這是他第三次擦拭能量傳導接口，金屬表麵映出他緊張到發白的臉。
    身旁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第一次接觸核心組件？"
    林深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將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塞進他手裏。
    "別太緊張，我第一次調試時，把萬用表當扳手使，差點把控製台拆了。"
    小陳被逗得輕笑出聲，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下來。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睿推開厚重的防爆門，迷彩作戰服的衣角還沾著昨夜巡邏帶回的泥漿。
    他目光掃過布滿血絲的科研人員們，喉嚨突然發緊 —— 牆角的行軍床被褥淩亂。
    空泡麵盒堆成了小山，數據板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還帶著新鮮的水漬。
    "各位，"
    蘇睿的聲音在穹頂內激起回響，他舉起手中的保溫箱。
    "我讓後勤熬了十鍋薑湯，喝完再繼續。"
    當看到有人眼眶發紅，他走到操作台邊，指尖撫過冰涼的控製麵板。
    "三年前我們連異獸鱗片都無法穿透，現在卻造出了能匯聚晶源能量的武器。今天的測試，不是終點，是新的起點。"
    倒計時顯示屏跳到 0000 的瞬間，整個基地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技術員老李的拇指懸在啟動鍵上方顫抖。
    身後的林深低聲數著：
    "三、二、一 ——"
    轟鳴聲如雷霆乍起，原型機表麵的冷卻管瞬間結滿白霜。
    十二顆晶源石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能量束凝聚的刹那，連空氣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嘯。
    遠處的靶場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蘑菇雲狀的煙塵騰空而起。
    但當無人機傳回的畫麵顯示目標建築隻是出現大麵積龜裂時，人群中響起壓抑的抽氣聲。
    "能量轉化率還是隻有 37。"
    林深盯著數據板喃喃自語，鏡片後的眼神黯淡下來。
    蘇睿卻大步走到還在散發餘熱的炮口前。
    伸手觸碰微微發燙的合金外殼：
    "你們聽到了嗎？"
    他突然轉身，聲音裏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這聲轟鳴，是五階異獸從未聽過的怒吼！三年前我們連理論模型都沒有，現在卻能把能量打出去十公裏！"
    他抓起林深的手，將數據板按在對方胸口。
    "看看這些參數，能量波動曲線比上周平滑了多少？"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小陳突然喊道：
    "蘇隊說得對！這次的能量衰減率比模擬測試低了 12！"
    林深推了推眼鏡，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調整晶源石的共振頻率，也許能......"
    "立刻組建專項小組！"
    蘇睿的聲音蓋過眾人的議論，
    "今天的慶功宴改成技術研討會，我要所有人把腦子裏的想法都倒出來！"
    穹頂外，暮色漸濃。
    但科研基地的燈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此起彼伏的討論聲中。
    晶源炮原型機的冷卻係統重新發出規律的嗡鳴，仿佛在為下一次爆發積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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