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撐不了多久...”
    趙峰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海水浸泡的雜音，
    還有鋼鐵扭曲的刺耳聲響，像是有無數把鈍刀在同時切割金屬。
    三維屏幕上，“泰山號” 航母傾斜的身影越來越明顯，
    右舷已經沒入墨綠色的海水中，甲板上的艦載機像被推倒的玩具般東倒西歪，
    無數條布滿倒刺的觸須還在瘋狂地纏繞、擠壓著艦體，
    發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聲，那聲音透過揚聲器傳遍會議室，像鑽心的針。
    龍首的指節重重磕在會議桌上，紅木桌麵的漆皮被震出細小的裂紋。
    他盯著屏幕上那片翻滾的黑色潮水 ——
    那是成百上千頭異獸在海麵上湧動，最大的那頭裂海鯊躍出水麵時，背鰭上的骨刺差點刺穿 “泰山號” 的指揮塔。
    “趙峰，立刻組織艦隊撤離，撤回龍國海域，不要戀戰！”
    他的聲音低沉如悶雷，
    “讓救生艇優先搭載傷員，機甲駕駛員帶著武器斷後，我要看到你們活著回來！”
    “是... 是！”
    趙峰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通訊器裏傳來救生艇彈射的 “嘭嘭” 聲，
    “我們正在撤離，剩下的艦艇損失慘重，
    ‘昆侖山號’的右舷被撞出了一個直徑五米的大洞，海水已經淹到了彈藥艙，
    動力係統也出了故障，渦輪機轉速掉到了臨界值以下，隻能以三成速度前進...
    馬裏亞納海溝裏的異獸太多了，初步估計...
    至少有上千頭，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它們好像被什麽東西指揮著，有組織地攻擊我們的艦隊 ——
    前麵的異獸負責撞擊，後麵的就用觸須撕扯，跟訓練過的狼群似的！”
    “將軍！左舷發現巨型烏賊！”
    通訊器裏突然插進一個年輕士兵的尖叫，緊接著是劇烈的爆炸聲，
    火光透過 “昆侖山號” 的舷窗映紅了海麵，
    “它的吸盤... 能吸住裝甲！”
    “小心！又來一批...”
    趙峰的吼聲戛然而止，信號突然變得像被揉皺的錫箔紙，
    滋滋的雜音中夾雜著骨骼碎裂般的脆響，最後徹底陷入了沉寂。
    三維屏幕上的畫麵凝固在 “泰山號” 艦艏斷裂的瞬間，
    龍紋徽章在海水中緩緩下沉，像一枚沉沒的勳章。
    會議室裏的老式掛鍾突然 “當” 地敲響，黃銅鍾擺的影子在牆上晃出猙獰的弧度。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像要把這座百年建築壓進地底。
    龍首指縫間滲出的汗水滴在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信號丟失提示，
    喉結滾動了兩下：“給沿海防禦帶的能量屏障充能，把龍晶儲備調到最高功率，讓‘長城’級驅逐艦在領海線排成鐵壁，告訴他們，就算用艦體填，也得把異獸擋在門外。”
    “龍首！”
    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信息部部長撞在門框上，
    公文包摔在地上，裏麵的芯片和報告散落一地，其中幾張照片滑到龍首腳邊 ——
    洛杉磯港口的集裝箱被某種巨力擰成了麻花，港口大廈的玻璃幕牆布滿蛛網狀的裂紋，
    裂紋裏嵌著淡綠色的粘液，在陽光下泛著熒光。
    “不好了！全球信息網快被求救信號擠爆了，情況... 情況比馬裏亞納海溝還糟！”
    他顫抖著撿起最上麵的報告，
    紙張邊緣被冷汗浸得發皺：“米國西海岸，洛杉磯港口已經淪陷，衛星拍到至少五頭深海章魚妖爬上岸，它們的觸須能擊穿混凝土，市政廳的圓頂被整個掀掉，裏麵的議員... 全沒了。
    異獸沿著聖蓋博河向內陸蔓延，已經衝到了帕薩迪納，軍方的 1a2 坦克在它們麵前像紙糊的，炮彈打在鱗甲上隻留個白印。
    加州州長剛才發來電報，說國民警衛隊快打光了，請求我們支援聲波武器的技術參數。”
    海軍司令突然拍案而起，
    軍帽上的金穗抖落一片灰塵：“支援？我們自己的艦隊還在海裏掙紮！
    告訴他們，我們應當保證龍國的安全”
    “歐洲的情況更棘手。”
    信息部部長翻著報告，聲音發飄，
    “地中海的巨型章魚不僅會噴墨，還能噴吐強酸，馬賽港的防波堤被融出了百十個窟窿，海水倒灌進老城區，聖母院的尖頂都被觸須攔腰折斷。
    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更慘，維蘇威火山腳下突然鑽出一群熔岩蠕蟲，
    它們在岩漿裏來去自如，所過之處，公路都變成了流淌的玻璃，政府已經宣布那不勒斯為死城。”
    他頓了頓，抽出一張標著紅色箭頭的地圖：
    “亞洲這邊，島國的北海道被一種長著三對螯鉗的海獸襲擊，它們的鉗子能剪斷海底光纜，昨晚北海道的電網徹底癱瘓，沿海的漁村幾乎被夷為平地。
    劄幌市的應急廣播裏，自衛隊的槍聲從密集到稀疏，最後隻剩下哭喊聲 。
    他們的 10 式坦克連異獸的甲殼都打不穿，首相已經在請求聯合國派兵了。”
    “我們國內也不樂觀。”
    信息部部長的手指重重戳在東南沿海的幾個紅點上，
    “廈城港的漁船今早發現了三頭裂海鯊，它們撞翻了五艘漁輪，其中一頭衝進了鼓浪嶼，咬傷了七個遊客。
    更麻煩的是珠江口，海關緝私艇拍到二十頭異獸正在聚集，它們好像在等待什麽，
    水麵下的能量波動和馬裏亞納海溝的頻率一致。”
    “一群廢物！”
    陸軍司令猛地踹翻椅子，金屬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弧線，
    “三年前就說要在沿海建能量屏障，國會那幫老爺非說浪費錢，現在知道怕了？
    我看不如讓異獸把那些豪宅啃了，看他們還敢不敢削減軍費！”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龍首突然開口，指腹摩挲著桌角的龍紋雕刻，那是建國時留下的老物件，木紋裏還藏著戰爭年代的彈痕，
    “給米國發聲波武器的基礎參數，但核心算法留一手；
    告訴歐洲，我們也無暇顧及他國，至於島國...”
    他冷笑一聲，
    “讓他們自己去跟聯合國哭，我們的艦隊還在太平洋上淌血，沒精力管別人的死活。”
    他抓起紅色電話，聽筒裏傳來電流的滋滋聲：
    “給炎黃城發加密電報，讓武器部把蘇睿給的所有能製造的防禦武器都加急製造出來，
    高價購買國內沒有的材料， 告訴空軍，他的最新的戰機準備好，
    現在已經不是藏拙的時候了，等艦隊撤回就立刻進駐沿海防線，
    我要讓那些深海裏的雜碎知道，龍國的土地不是誰都能啃的！”
    信息部部長剛要轉身，
    又被龍首叫住：“等等，讓氣象衛星 24 小時盯著馬裏亞納海溝，那裏的雲層旋轉速度已經到了颶風級別，我懷疑... 有更大的東西要出來了。”
    會議室的掛鍾再次敲響，十二聲鍾鳴沉悶如喪鍾。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隻有應急燈的綠光在走廊裏晃動，映著眾人凝重的臉。
    三維屏幕上，世界各地的求救信號還在不斷閃爍，像瀕死者最後的掙紮，
    而馬裏亞納海溝的方向，一片更深的黑暗正在緩緩籠罩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