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整，全國的電視屏幕突然同時閃過雪花，幾秒鍾後，統一切換成紅色背景的緊急播報畫麵。龍國新聞聯播的片頭曲被換成了《義勇軍進行曲》，激昂的旋律穿透千家萬戶的窗戶，在依舊飄著雨的街道上回蕩，連地鐵隧道裏的應急廣播都同步響起了這熟悉的樂曲。
    王磊家的液晶電視上，平時播報娛樂新聞的主持人此刻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的星徽在鏡頭下格外醒目。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客廳，帶著前所未有的莊重：“根據龍國最高指揮部命令，現公布全國公民轉移計劃：從今日起，以星門穀為核心，按區域分批次轉移至曙光大陸，為期三個月...”
    話音未落，全家人的手機同時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紅色的緊急短信，字體大得刺眼：【龍國應急指揮部提醒：您的戶籍所在地屬於第二批轉移區域，請於 72 小時內攜帶身份證、戶口本前往指定集合點xx 市體育中心），逾期將視為自動放棄轉移資格。轉移期間，請保持通訊暢通，服從工作人員指揮。】
    小區的廣播係統也突然啟動，沙啞的喇叭裏傳出社區主任的聲音，夾雜著電流的滋滋聲：“各位居民注意了！電視和短信裏的轉移計劃是真的！不是謠言！明天早上八點開始登記，帶好證件，不要帶太多行李，優先保證老人和孩子...”
    網絡世界像被投入了一顆炸雷。微博熱搜前五十條全部變成紅色的 “爆” 字， 龍國轉移計劃 的話題閱讀量在半小時內突破五十億。論壇裏的討論炸開了鍋，有人貼出星門穀的衛星圖片，淡藍色的能量罩在圖片裏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有人質疑這是政府為了穩定人心編造的謊言，底下立刻有上百條回複罵他 “睜眼瞎”；還有人在分享轉移攻略，詳細列舉了必帶的證件和應急物品，評論區裏 “謝謝樓主” 刷成了一片。
    “這肯定是假的！” 王磊的鄰居張大哥突然踹開他家的門，手裏舉著手機，屏幕上是某境外媒體的報道，“你看，外國專家說根本沒有什麽曙光大陸，這是政府在騙我們去集中營！” 他的臉漲得通紅，唾沫星子濺到王磊臉上，“我才不去呢，我家在這住了三代，死也死在自己家裏！”
    王磊還沒來得及回應，對門的李阿姨就哭著跑過來，手裏攥著剛打印出來的轉移路線圖：“小王，你幫我看看，我孫子的出生證明找不到了，能不能轉移啊？我兒子在前線打仗，就剩我們祖孫倆了，我不能讓孩子出事啊...” 她的手抖得厲害，路線圖被揉成了一團。
    南方沿海的高速公路上，已經出現了綿延數十公裏的車流。蘇明坐在擁堵的貨車駕駛室裏，啃著幹硬的麵包，手機支架上的導航地圖一片通紅。他是東莞某電子廠的老板，昨天看到新聞就立刻帶著全廠兩百多個工人往集合點趕，車廂裏塞滿了礦泉水和方便麵。
    “蘇總，前麵好像堵死了。” 副駕駛的工人指著窗外，一群穿著雨衣的人正推著自行車在車流中穿行，“聽說前麵收費站在檢查證件，不是本地戶籍的不讓過。”
    蘇明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裏，抹了抹嘴：“把咱們的員工證都拿出來，集體戶口也算數。告訴後麵的人，別慌，慢慢走，總能到的。” 他看著後視鏡裏跟著的十幾輛麵包車，那是他能調動的所有車輛，“能多帶一個是一個，總比留在廠裏等死強。”
    上海外灘的大屏幕上，原本播放廣告的畫麵換成了轉移計劃的宣傳片。視頻裏，曙光大陸的綠色平原在陽光下舒展，炎黃城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畫外音是龍首沉穩的聲音：“同胞們，這不是逃亡，是戰略轉移。我們暫時離開家園，但我們終將回來。請相信國家，相信我們自己...”
    可仍有不少人對此嗤之以鼻。在某高檔小區的棋牌室裏，幾個大叔還在繼續打麻將，牌桌上的籌碼叮當作響。電視裏的轉移新聞被調成了靜音，老板叼著煙說：“我看這就是小題大做，以前非典、新冠不都過來了？異獸再厲害，還能翻天不成？我這房子值幾千萬，說走就走？誰愛走誰走，我才不挪窩。”
    旁邊的牌友附和道：“就是，說不定是政府在搞演習，嚇唬人的。再說了，去什麽曙光大陸，聽著就像騙人的，萬一被賣到外星當奴隸呢？我才不上當。”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指著遠處的天空大喊：“快看！那是什麽？” 隻見十幾架軍用運輸機排成整齊的隊列，低空掠過城市上空，機翼下懸掛的橫幅清晰可見：“相信國家，積極轉移，共渡難關！”
    與此同時，南方沿海的大規模轉移已經如火如荼地進行。廈門港的碼頭上，士兵們正指揮著群眾登上大型渡輪，每個人的手腕上都戴著一個藍色的手環，上麵印著二維碼。擴音喇叭裏反複播放著注意事項：“請按手環顏色排隊，藍色先上，黃色次之，紅色為特殊群體通道... 上船後不要擁擠，找好座位...”
    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手裏緊緊攥著丈夫的照片，他是駐守在泉州的士兵，昨天最後一次通話時說 “一定要帶著孩子活下去”。她跟著人群慢慢往前走，腳下的積水濺濕了褲腳，卻渾然不覺。前方，渡輪的煙囪噴出白色的煙霧，在陰沉的天空中劃出一道希望的軌跡。
    夜幕降臨，城市裏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隻有集合點和轉移路線上的燈火依舊明亮。王磊看著窗外，小區裏已經有不少人拖著行李箱往大門走，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像無數隻螢火蟲在遷徙。妻子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背包，轉身問他：“真的要走嗎？”
    王磊望著電視上還在循環播放的轉移計劃宣傳片，點了點頭：“走，不管真假，總得去看看。至少，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遠處的天空中，又一批運輸機呼嘯而過，它們的目的地隻有一個 —— 星門穀。一場關乎十四億人命運的大轉移，正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悄然拉開了最壯闊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