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撤離比想象中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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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中心的百葉窗被晨霧浸得發潮,木框邊緣凝著細密的水珠,順著窗欞蜿蜒而下,在牆麵上洇出淺褐色的痕跡。
龍首推開窗戶時,昆侖山的寒氣裹著雪粒撲麵而來,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將昨夜殘留的咖啡香滌蕩幹淨。
窗台上的仙人掌沾著薄雪,墨綠色的刺上掛著冰晶,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
大屏幕上正播放著第二批撤離群眾的實時畫麵,西安古城牆下的轉移通道裏,
穿著軍大衣的人們排著筆直的長隊,軍大衣的毛領上積著薄薄一層白霜,
老人被護在隊伍中間,孩子的書包上插著小紅旗,紅旗的邊角已經凍得發硬,
在寒風中簌簌抖動,發出 “嘩啦啦” 的聲響。
“第二批轉移效率比第一批提高了 23。”
趙玥指揮官調出動態數據圖,手指在觸控屏上輕輕滑動,綠色的數據流在屏幕上匯成奔湧的河流,每個數據節點都閃爍著微光,
“洛城、鄭城、漢城的集結點都提前完成了登船,最讓人意外的是山城,山區群眾背著行囊走了三天山路,腳底的凍瘡破了又結,抵達時隊伍依然整齊,沒人插隊,沒人哭鬧,連自帶的幹糧都按人頭平均分著吃。”
“這就是咱們龍國人的性子,越是難,越抱團。”
民政部長翻著各地報上來的感謝信,紙張邊緣沾著幹涸的泥點 ——
那是轉運卡車顛簸時濺上的,有的信紙上還留著淚痕,暈開了墨跡。
“焦作有個村支書,姓李,硬是背著癱瘓的老人走了十裏地,自己的腳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就用布裹著,到集結點時鞋都和肉粘在了一起,脫下來的時候疼得直咧嘴。”
他指著信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聲音有些哽咽,
“這是老人的孫子寫的,說全村人都跟著支書唱《東方紅》,越走越有勁,歌聲能蓋過風聲。”
龍首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監控畫麵,成都平原的安置區裏,
一群穿校服的學生正幫著分發物資,他們的校服上還別著 “三好學生” 的徽章,
有的徽章邊角已經磨損。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正踮著腳,把麵包遞給一位坐輪椅的老奶奶,
嘴裏說著什麽,逗得老奶奶笑開了花。
“這就是我們的底氣。”
龍首拿起搪瓷杯,杯沿的茶漬圈像年輪般清晰,
杯壁上 “為人民服務” 的字樣被摩挲得發亮,
“龍國公民對政府的信任,不是口號,是刻在骨子裏的。
當年汶川地震,全國人民自發捐款捐物,排隊獻血的人能繞操場三圈;
現在國難當頭,他們照樣信我們能帶著大家活下去。”
“可不是嘛,”
趙玥接過話茬,語氣裏滿是自豪,
“昨天收到報告,有個剛從國外回來的留學生,落地就主動上交了所有通訊設備,說‘國家讓幹啥就幹啥,絕不拖後腿’,還主動申請加入誌願者隊伍,幫著維持秩序。”
信息部主任周明突然調出一組加密文件,屏幕上彈出幾個模糊的人影,
畫麵有些抖動,像是隔著磨砂玻璃。
“抓到幾個試圖向外傳遞消息的。”
他的手指在觸控屏上劃過,畫麵切換到審訊室,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對著記錄儀嘶吼,唾沫星子濺在鏡頭上,
“你們這是閉關鎖國!我要聯係美聯國領事館,他們會救我的!你們這樣是違法的!”
“潤人?”
陳威將軍冷笑一聲,軍靴在地麵碾出細微的聲響,鞋跟與地麵碰撞發出 “咚咚” 聲,
“昨晚在青島港抓到個想偷乘貨輪出海的,西裝革履的,
行李箱裏塞滿了美元,還帶著幾本外文護照,結果剛跳上船就被巡邏隊逮了,
當時臉都白了,腿抖得像篩糠。
還有幾個在網絡上散布謠言的‘二五仔’,沒等發出第二條信息就被定位抓捕了 ——
現在全國網絡都切換到了內網,他們的信號連基站都傳不出去,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
趙玥調出網絡監控後台,密密麻麻的攔截記錄像瀑布般滾動,每一條記錄都標注著時間和 ip 地址。
“關閉國門不僅是物理封鎖,”
她指著屏幕上的防火牆示意圖,紅色的防禦線將所有境外 ip 隔絕在外,像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我們啟用了量子加密的內部通訊係統,加密密鑰每三分鍾更換一次,境外的衛星都無法破解。
那些想當‘帶路黨’的,連消息都送不出去,跟跳梁小醜沒兩樣,翻不起什麽浪。”
“這種時候還想著向外跑,或者給外人遞消息,真是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周明撇了撇嘴,眼神裏滿是不屑,
“昨天審訊那個戴眼鏡的,問他為啥要這麽做,他說‘國外更安全’,真是糊塗到家了,沒看到美聯國太平洋艦隊都全軍覆沒了嗎?”
大屏幕突然切到蘭州的轉移現場,一位白發老人正顫巍巍地把一麵皺巴巴的國旗別在胸前,
國旗的邊角已經磨損,顏色也有些褪色,但五角星依然醒目。
他對著鏡頭緩緩敬禮,手背的皺紋裏還沾著泥土,眼神卻無比堅定。
“這是張掖來的老黨員,姓王,今年八十二了。”
民政部長解釋道,語氣裏充滿敬意,
“轉移前非要回家取國旗,說這麵旗跟著他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
扛過槍,流過血,到了曙光大陸也要讓它飄著,不能忘了本。”
龍首看著那麵褪色的國旗,目光深邃,突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加密電報 ——
美聯國還在瘋狂試圖聯係龍國,想知道轉移的秘密,電報裏的措辭從最初的傲慢變成了如今的懇求。
他拿起紅色電話,指尖在撥號鍵上停頓片刻,
指腹摩挲著冰涼的按鍵:“通知各集結點,加快轉移速度,讓技術人員再檢查一遍星門設備,確保萬無一失。
告訴同誌們,越是順利,越要警惕。
那些潤人和二五仔翻不起浪,但異獸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咱們得跟時間賽跑。”
窗外的雪停了,陽光穿透雲層,在指揮中心的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光斑隨著雲層的移動緩緩遊走。
大屏幕上,第二批撤離群眾正有序走進星門通道,他們的身影在藍光中逐漸透明,像無數顆奔向希望的星辰。
信息部主任周明關閉了加密文件,那些試圖作亂的人影消失在屏幕上,仿佛從未存在過。
“內網論壇上有個熱帖,”
趙玥突然笑了,眼角的細紋裏盛著暖意,手指快速滑動著屏幕,
“有人問‘到了曙光大陸,還能給祖國交稅嗎’,
下麵有幾千條回複,都說‘必須交,還要多交,等打回來重建家園’,
還有人說要在那邊種出高產的糧食,支援前線。”
龍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像古老的鼓點,沉穩而有力。
他知道,這場撤離之所以順利,不是因為沒有雜音,
而是因為主流的江河足夠洶湧,足以裹挾著少數逆流的泥沙奔騰向前。
當最後一名群眾的身影消失在星門藍光中時,指揮中心裏響起了自發的掌聲,
掌聲不算熱烈,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力量。
這掌聲裏沒有驕傲,隻有沉甸甸的責任 ——
帶著這份信任走下去,是龍國最後的承諾。
周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熱水,
感慨道:“有這樣的百姓,咱們啥坎兒過不去啊。”
龍首點了點頭,望向窗外,昆侖山的雪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一座永恒的豐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