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龍國指揮中心的金屬地板上，還殘留著昨夜雨水滲透的濕痕，映著頭頂慘白的燈光，像一塊塊破碎的鏡子。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臭氧味，那是全息設備長時間運行散發的氣息。
    龍首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盤前，沙盤邊緣的冷卻管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不時滴落，在地板上暈開小小的水圈。
    他指尖劃過代表星門的藍色光點，光點周圍的綠色防禦圈正以穩定的速度向內收縮，
    像握緊的拳頭般越來越緊實，圈上的每一個防禦節點都閃爍著微弱的紅光，代表著正在運行的防禦武器。
    沙盤邊緣的數據流像瀑布般滾動，綠色的數字不斷刷新。
    隨著最後一批平民撤離完畢，原先綿延三千公裏的防線已縮短至五百公裏，
    防線內的冗餘人員全部向星門穀集結，留下的防禦節點上，
    哨兵正以三分鍾一次的頻率巡邏，他們的身影在全息投影裏化作一個個移動的綠色小點，
    在灰色的廢墟背景中格外顯眼。
    “收縮速度比預期快了 17。”
    國防部部長將一份燙金封麵的戰報推到沙盤中央，戰報邊緣有些磨損，顯然經過了多次翻閱，封麵上的紅色印章在冷光下泛著凝重的光澤，
    “撤下來的三個集團軍已在星門周圍構築了三層防禦網，最外層的電磁脈衝塔能讓半徑十公裏內的異獸暫時失能，那些家夥會像喝醉了一樣東倒西歪；
    中層的激光陣列每秒鍾可發射 3000 道光束，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光牆，隨時能應對大規模衝擊。”
    他頓了頓，補充道，
    “昨天進行了一次模擬演練，效果超出預期，就算是最凶悍的變異狼群，也闖不過這三層防線。”
    龍首的目光落在沙盤西南角，那裏代表阿三國的黃色區域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南部防線的壓力減輕了？”
    他拿起一支銀色指揮筆，筆身冰涼，在喜馬拉雅山脈的位置畫了道弧線，
    山脈的全息投影立刻亮起白色的輪廓，山頂的積雪在虛擬光線下閃爍著寒光，像一道天然的冰牆。
    “完全不用擔心。”
    外交部部長調出印度洋的衛星圖像，畫麵清晰得能看到海麵上的波紋。
    深藍色的海麵上，幾頭背生雙翼的異獸正試圖穿越赤道暖流，它們的翅膀展開有十幾米寬，卻被突然掀起的巨浪拍回深海，激起巨大的水花。
    “強大的異獸似乎對印度洋的暖流帶有所忌憚，三個月來沒有一頭突破北緯十度線。
    加上喜馬拉雅山脈的平均海拔超過六千米，那些體型龐大的異獸根本無法翻越，光是高原反應就夠它們受的。”
    他笑著說，
    “阿三國的臨時政府昨天還發來通訊，說他們甚至有餘力組織民眾開墾高原凍土，種上了土豆和青稞，看來日子過得還不錯。”
    “真正要擔心的是他們的人。”
    龍首突然放大阿三國邊境的畫麵，密密麻麻的難民正沿著恒河河穀向北移動，
    像一群遷徙的螞蟻，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頭。
    “阿三國的防禦部隊已經失去了對難民的控製，上周有超過兩千人試圖突破我們的藏南防線，雖然被機器人哨兵攔截，但這隻是開始。”
    他頓了頓，指揮筆重重敲在沙盤上，發出 “篤” 的一聲，“通知邊防部隊，
    在中印邊境增設五道能量屏障，屏障的強度要足夠，能擋住汽車撞擊。
    允許持有合法轉移證明的平民通過，其餘人一律攔在緩衝區，絕不能讓混亂蔓延到星門附近，那裏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參謀部總長遞來一份紅色封麵的預案，封麵上的 “絕密” 二字用燙金工藝壓製，
    邊緣還嵌著細小的金屬線，在燈光下閃爍著。
    “我們製定了‘蜂鳥計劃’，一旦阿三國防線崩潰，就啟動定向聲波武器，在喜馬拉雅山脈形成音波屏障，這種聲波對人體傷害極小，隻會讓人感到頭暈惡心，既能阻擋難民湧入，又不會造成大規模傷亡。”
    他指著預案上的圖表，
    “同時，星門的轉移效率已提升至每小時 30 萬人，足夠在危機爆發時優先轉移我方人員，保證萬無一失。”
    “聲波武器隻能作為最後手段。”
    龍首翻開預案，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批注，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別忘了，我們現在守護的不僅是龍國人，還有人類文明的火種。”
    他突然指向沙盤上代表非洲大陸的區域，那裏已完全被深紅色覆蓋，像一塊凝固的血痂。
    “昨天最後一個非洲國家的信號消失了，全球隻剩下我們、阿三國、歐盟殘部和南美聯盟。
    如果連我們都開始自相殘殺，那曙光大陸的轉移還有什麽意義？我們和那些異獸又有什麽區別？”
    全息沙盤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報燈旋轉著，映紅了每個人的臉。
    南部防線的黃色預警燈開始閃爍，發出急促的 “滴滴” 聲。
    “報告！”
    通訊兵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從對講機裏傳來，
    “阿三國邊境出現大規模異動，衛星檢測到超過十萬人正在衝擊藏南緩衝區，他們手裏持有簡易武器，有砍刀、木棍，還有人舉著燃燒瓶，似乎受到了某種煽動，情緒非常激動！”
    龍首立刻切換畫麵，藏南的雪山下，皚皚白雪覆蓋著大地，黑壓壓的人群正試圖翻越鐵絲網，鐵絲網在衝擊下不斷搖晃，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有人舉著燃燒的木棍，火苗在寒風中跳躍；有人投擲石塊，石塊砸在防禦工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邊防戰士正用擴音器喊話，聲音卻被嘈雜的呐喊淹沒，顯得微不足道。
    “讓藏南部隊開啟第一道能量屏障。”
    龍首的聲音異常平靜，仿佛眼前的混亂與他無關。
    “用中文和印地語循環播放轉移政策，告訴他們，隻要遵守秩序，登記信息，就能獲得轉移資格，鬧事者將永久失去資格，讓他們想清楚後果。”
    國防部部長有些擔憂地看著畫麵，眉頭緊鎖：
    “萬一他們不聽勸呢？那些人裏混著不少極端分子，上周還襲擊了我們的補給車隊，搶走了一車的藥品和食物，下手狠著呢。”
    “那就讓機器部隊上前。”
    龍首的指揮筆在沙盤上劃出一道直線，將人群與防線清晰地分開。
    “用非致命性武器控製局麵，比如麻醉槍、電擊棍，不要造成傷亡。
    記住，我們是守護者，不是屠夫。”
    他轉向民政部部長，語氣緩和了些，
    “立刻聯係阿三國臨時政府，告訴他們，我們可以提供 50 萬份壓縮食品和 100 台醫療機器，幫助他們緩解困境，但前提是他們必須配合我們維持邊境秩序，把那些極端分子控製住。”
    “好，我這就去聯係。”
    民政部部長點點頭，轉身快步走向通訊台。
    一小時後，藏南緩衝區的畫麵重新恢複平靜。
    能量屏障像一道無形的牆，將人群擋在外麵，屏障上閃爍著淡淡的藍光。
    人群漸漸散去，有人坐在雪地上哭泣，淚水在臉上結成了冰；
    有人舉著雙手祈禱，嘴裏念念有詞；還有人開始排隊登記信息，隊伍像一條長龍，緩緩向前移動。
    龍首看著畫麵裏主動給難民分發熱粥的邊防戰士，戰士們的手凍得通紅，卻依然耐心地把粥遞到每個人手中。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避難所看到的場景 ——
    那個失去兒子的礦工正帶著孩子們加固工事，孩子們的小手凍得發紫，卻依然賣力地搬運著石塊；
    賣水果的小販把最後一筐蘋果都分給了傷員，自己卻啃著幹硬的壓縮餅幹。
    “收縮戰線不是為了畫地為牢。”
    他關掉全息沙盤，沙盤的光芒消失，指揮中心陷入一片昏暗。
    窗外的陽光剛好穿透雲層，在地麵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一塊塊溫暖的地毯。
    “是為了把拳頭攥得更緊，保存實力，等哪天在曙光大陸站穩腳跟，
    再一拳打回來，把失去的土地都奪回來，讓那些異獸付出代價。”
    各部門領導陸續離開指揮中心，金屬座椅摩擦地麵的聲音漸漸遠去，
    指揮中心裏變得安靜起來，隻剩下設備運行的輕微嗡鳴。
    龍首獨自站在空曠的房間裏，指尖輕輕撫摸著沙盤上的星門模型，
    模型的藍色光芒映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像一片跳動的星海。
    遠處傳來星門啟動的嗡鳴聲，那聲音低沉而有力，像大地的心跳。
    新一批平民正在穿越時空，前往那個充滿希望的新世界。
    他知道，隻要這條收縮的戰線還在，隻要星門的光芒不滅，
    人類就還有未來，就還有重建家園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