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影楓的靴底碾過袋鼠國荒蕪的路麵，揚起細碎的沙礫。曾經的悉尼港沿岸，如今隻剩傾頹的鋼筋骨架戳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海浪拍打著斷裂的防波堤，發出沉悶的嗚咽。他緊了緊背包帶，裏麵裝著眾女塞進來的藥粉、玉佩和那片凝著生命能量的吊蘭花瓣——慕容雪的玉佩貼著心口，微涼的觸感像她擔憂的眼神；葉璃的藥粉包在粗布袋子裏，隱約能聞到艾草的清香。
    “楚悅的雷係異能卡在七級瓶頸快半年了，”他望著遠處被雲層壓得低低的山影，那裏藏著他此行的目標，“這點雷電能量或許不夠突破，但至少能讓她再往前挪一步。”
    按照情報標注的坐標，深洞藏在藍山山脈的斷裂帶裏。越靠近山脈，空氣裏的硫磺味越濃，偶爾有藍紫色的電芒在亂石堆裏竄動，像困在繭裏的螢火蟲。趙影楓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五行異能中的“金”屬性悄然運轉——金屬能導電，也能感知電，這是他提前做的功課。
    離洞口還有百米時，他突然頓住腳步，靴跟碾過一塊碎石，發出清脆的響聲。三秒鍾後，四周的亂石堆裏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七個黑影從不同方向圍了上來。
    為首的壯漢約莫四十歲，左臂齊肩空蕩蕩的，斷口處纏著發黑的繃帶，右手攥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消防斧，斧刃上還沾著暗褐色的汙漬。他身後的六個人個個麵帶戾氣，有人握著磨尖的鋼管，有人揣著短刀，最年輕的那個甚至把碎玻璃綁在木棍上，眼神裏的狠勁比武器更紮人。
    “獨行客？”壯漢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斷肩隨著說話的動作微微顫動，“看你這身行頭，不像本地的拾荒者。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趙影楓的目光掃過他們腳邊——幾隻幹癟的背包扔在地上，裏麵露出半截能量檢測儀，屏幕已經碎了，但殘留的讀數顯示這裏的雷電能量濃度遠超其他區域。他心裏有了數，淡淡開口“能量不分地盤，能者得之。”
    “能者？”壯漢狂笑起來，震得斷肩的繃帶滲出血跡，“在這藍山，老子的斧頭就是‘能者’的規矩！半年前，就是靠它劈開了三隻雷暴獸的腦袋，這洞子裏的能量，早該刻上老子的名字！”他猛地將消防斧頓在地上，火星濺起，“識相的就把背包留下，滾回你來的地方。不然別怪老子的斧頭不認人。”
    趙影楓注意到，壯漢說話時，他身後有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悄悄摸向腰間——那裏鼓鼓囊囊的，像是揣著什麽遠程武器。而最年輕的那個正用腳碾著能量檢測儀的殘骸，眼神貪婪地瞟向趙影楓，喉結動了動。
    “半年前的雷暴獸，”趙影楓忽然笑了笑，彎腰撿起一塊棱角鋒利的石塊，“是那種皮毛能導電的變異種吧？你們能活下來，靠的是運氣，不是本事。”
    壯漢的臉色瞬間漲紅，斷肩的傷口大概被扯得疼了，他齜牙咧嘴地吼道“給老子上！卸了他的胳膊，讓他知道誰是這裏的王！”
    七個人一擁而上，鋼管帶著風聲砸向趙影楓的後背，短刀直刺他的腰側，連那把綁著玻璃的木棍都瞄準了他的膝蓋。趙影楓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身形猛地向左側滑出半步，恰好避開鋼管的劈砍，同時手腕一翻，手中的石塊脫手而出——不是砸向人，而是精準地撞上了瘦高個摸向腰間的手。
    “哢嚓”一聲脆響，瘦高個慘叫著縮回手，腰間的電擊槍掉在地上，保險栓彈開，發出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就在眾人愣神的瞬間，趙影楓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如同被風吹散的影子。
    “左邊！”有人喊了一聲，鋼管隨即橫掃過去，卻隻打在空處，帶起一陣塵土。
    “後麵！”另一個人剛轉頭，就感覺後頸一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趙影楓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身後，指尖凝聚的土係異能凝成細針，精準地刺中了他的穴位。
    短短十秒鍾，局勢已經逆轉。消防斧卡在石縫裏拔不出來，壯漢氣得哇哇大叫；戴眼鏡的瘦高個捂著脫臼的手腕蹲在地上；剩下的四個人裏，兩個被打暈，一個被趙影楓踩著後背按在地上，最後那個舉著短刀，卻嚇得不敢上前，刀刃抖得像風中的樹葉。
    趙影楓踩著地上那人的後背，居高臨下地看著壯漢“還要比嗎？”
    壯漢盯著他腳下掙紮的同伴，又看了看地上暈過去的人，斷肩的疼痛和屈辱感混在一起，讓他額頭青筋暴起。但他終究沒再喊打，隻是喘著粗氣罵道“你狠！但這洞子裏的東西，不是你能碰的！上個月有個異能者硬闖進去，出來時渾身焦黑，像塊燒透的木炭！”
    趙影楓挑眉“雷暴獸的巢穴？”
    “比那更邪門！”壯漢啐道，“是個天然雷電聚集點，能量亂得像瘋狗，進去的人要麽被電成焦炭，要麽被能量衝壞了腦子，見人就咬！老子守在這裏，不是為了獨占，是不想再看有人送死！”
    這話倒讓趙影楓愣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看被踩在腳下的人，那人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嘴裏罵著髒話，顯然不像“阻止送死”的樣子。再看壯漢，雖然滿臉戾氣，但眼神深處似乎藏著點別的東西——不是貪婪，是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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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麵死過自己人？”趙影楓鬆開腳，語氣緩和了些。
    壯漢的肩膀垮了垮，沉默了半晌，才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個梳著馬尾的年輕女孩，手裏舉著能量檢測儀，笑得露出兩顆虎牙。“我妹妹，”他聲音沙啞，“三個月前進去找能量，想給她的雷係異能升一級……出來時，檢測儀融在了手裏，人已經沒氣了。”
    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連地上罵人的家夥也閉了嘴。瘦高個推了推眼鏡，低聲說“我們守在這裏，一半是怕別人搶，一半……是怕再有人像她一樣傻。”
    趙影楓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他想起出發前，楚悅紅著臉塞給他一個新做的能量收集器“聽說雷電能量很暴躁，這個能緩衝一下，你一定要小心。”那時她眼裏的擔憂，和此刻壯漢提起妹妹時的眼神，竟有幾分相似。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電擊槍，扔給瘦高個“能修好嗎？”
    瘦高個愣了愣“小毛病，能修。”
    “修好了留著防身。”趙影楓轉身走向洞口，“我進去看看。如果裏麵的能量確實不穩定，我會想辦法做個緩衝裝置，你們守在這裏，以後別再攔著真正需要能量的人。”
    壯漢猛地抬頭“你真要進去？那裏麵的雷電會順著血管鑽，比刀子割還疼！”
    深洞的入口像一張張開的巨口，往裏望去，藍紫色的電芒在黑暗中明明滅滅，伴隨著低沉的嗡鳴，像有無數隻蜜蜂在振翅。趙影楓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岩壁上布滿蛛網狀的裂痕，雷電能量就從那些裂痕裏滲出來，在空氣中織成一張無形的網。趙影楓激活了手腕上的收集器，淡藍色的光膜瞬間展開，將周圍的雷電能量緩緩吸附過來，原本狂躁的電芒在光膜裏變得溫順，像被馴服的小蛇。
    他順著能量最濃鬱的方向往裏走，越深處，岩壁上的刻痕越多——有的是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是畫著哭臉的簡筆畫，還有一行用指甲刻的字“樂樂，哥對不起你。”
    趙影楓停下腳步，看著那行字，忽然明白壯漢為什麽要守在這裏。那些刻痕裏藏著的，哪裏是爭奪的欲望，分明是一群人用笨拙的方式，紀念著失去的人。
    陽光刺破雲層，照在他前行的背影上，也照在洞口那群人身上。趙影楓摸了摸懷裏的筆記。那些藏在貪婪和戾氣底下的，是對“失去”的恐懼，和對“守護”的渴望。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細碎的光，一點點收集起來，照亮更多人的路。
    遠處的海麵上，一隻海鷗掠過，發出清亮的叫聲，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上，顯得格外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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