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鬧劇結束以後，四人繼續朝著雲中庭院深處趕去，不過和方才過來時的重重迷霧比起來，越往深處走，四周的雲霧反倒變得越淡，不多時就能看到頭上的星光揮灑下來，讓人勉強看清遠方水麵上模模糊糊的殘垣斷壁。
    雲鈴隔著水麵隨口一問，沒想到菲比居然還真了解：
    “以前修會的舊神學院就在這邊，氤柔水境中的渡口也不在少數，方才我們通過的地方叫做白霧堤，因為地形因素，雲霧大多會匯聚在這裏。”
    “教典上說，往來的人們依靠著羅蕾萊的歌聲指引航向，不過…”
    菲比小姐迷惑又好奇的抬起頭來打量著夜色下的四周，又忍不住喃喃道：
    “原來舊神學院已經變成了這樣…”
    與她同乘的讚妮順著菲比視線看過去，岸邊不遠處的建築廣場那精美的雕欄玉砌從中間斷裂開來，高大恢宏的環廊上麵早已爬滿了藤蔓與花朵，在粉紅色的花樹掩映下，充滿了殘破的凋零美。
    “你之前來過？”
    “不，我隻是在教堂裏看到過描繪舊神學院的畫作，神學院的穹頂無比壯觀，尖塔直指天空…直到雲海淹沒了整片神學院，它才被修會放棄。”
    菲比咬著唇怔怔的看著四周，顯然書上的輝煌過往與此刻眼中的破敗景象的衝突令她心裏受到了明顯的衝擊，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不論是水星天大教堂，還是舊神學院，它們都是一位位虔誠的修士與黎那汐塔人一同創造出來的財富，隻要人心還在，就會有新的神學院…”
    雙手叉在腦後躺屍的蘇雲隔著水麵忽然悠悠的來了一句，讓菲比小姐不好意思的回過神來，抬起頭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不過坐在他對麵的雲鈴卻是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看他那表情，明顯就是話沒說完嘛。
    人心還在，就會有新的…若是人心不在…
    整個氤柔水境在當初修會還駐紮在這裏的時候，就大致劃分了幾個區域，靠近拉古那城的渡口那一塊兒名為白霧堤，而最中心處屬於羅蕾萊的領域，則名為詠夜歌庭。
    當幾人終於踏上堅實的土地後，卻發現，在這雲海的最深處竟有些出人意料的熱鬧。
    眼看著不少穿著和菲比一樣製服的人影在周圍走動交談著，幾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菲比，讓她紅著臉低下頭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如我們去問問吧！”
    她又不是教典，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嘛！
    “那我們找人打聽一下吧。”
    雲鈴點點頭，四周打量幾眼後，朝著離她們最近的信徒走了過去，不等開口詢問，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的男人就轉過身來，臉上還帶著一副遮掩用的麵具。
    “你們…也是來尋求懺悔和赦免的嗎？”
    透過麵具的眼神裏帶著某種沉重而狂熱的情緒看向蘇雲一行人，言語之間已然把她們當做了同來入會的信徒，也讓雲鈴她們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
    很符合狂信徒的特點，看來找對人了。
    男人又順著念誦了幾句來宣揚羅蕾萊的威名，早就有些不耐的讚妮挑了挑眉，等他好不容易閉上了嘴，直接開口問道：
    “我們想要覲見羅蕾萊的話該怎麽做？”
    “想覲見羅蕾萊，你們來的…不巧，羅蕾萊正在大發雷霆，吾等肉體凡胎無法承受她的怒火。因此，我們封閉了覲見之路。”
    “可是——”
    讚妮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腰側，不由得身子一僵，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旁邊的蘇雲，頓了頓後還是沒有繼續說話。
    雲鈴倒是沒注意到兩人間的小動作，直到蘇雲招呼她們往旁邊角落走了幾步後，這才皺著眉頭看向蘇雲：
    “怎麽了？”
    蘇雲搖搖頭道：
    “剛才他說，有些新入教的兄弟戴著奇怪而癲狂的麵具，說不定就是那些人對羅蕾萊下的手，也因此讓他們封閉了覲見之路。”
    “不管剛才那個人究竟知不知道詳情，但既然已經封閉了覲見之路，就絕不會因為我們的一麵之詞再度打開，畢竟…”
    蘇雲忽然扭頭看向菲比小姐，嘴角帶著一絲奇怪的笑意：
    “如果有人突然跑過來說英白拉多陷入了生死危機，需要修會做出某種需要重大犧牲的決定，菲比小姐會貿然相信嗎？”
    “誒？”
    菲比小姐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又被幾人的目光羞到挪開了目光，小聲說道：
    “不管怎麽說…這樣的消息也實在是…我好像明白蘇雲先生的意思了，這些人是羅蕾萊的信徒，第一反應絕對不會相信有人能對羅蕾萊下手的…不過…”
    菲比小姐羞怯的小眼神在幾人沒再繼續關注她以後又小心翼翼的瞥向蘇雲。
    如果是蘇雲先生這樣說的話…自己會不會相信呢…？
    說起來，什麽時候修會裏有這樣一群信仰羅蕾萊的教徒了？
    菲比小姐的小腦袋裏忽然閃過這樣一絲疑惑，
    “這樣說的話，我們還需要找其他人旁敲側擊一下打開覲見之路的辦法…不如再去四周打聽打聽吧。”
    為了節約時間，幾人決定分頭行動，不過也許是因為菲比小姐身上的修士服，都不等讚妮她們有所突破，菲比就在周圍的信徒嘴裏詢問到了線索。
    “歌唱？難道是唱歌給羅蕾萊聽就可以了嗎？”
    雲鈴摸摸下巴，不經意間看到蘇雲臉上暗戳戳的壞笑，立馬就明白了這家夥肯定知道什麽消息，正要開口時，蘇雲突然清了清嗓子道：
    “光這個線索可能還不夠，你們繼續問問吧，我在那邊發現了一座石碑，上麵好像記載了什麽東西，這邊既然是修會的舊址，說不定菲比小姐會認得，我們就先過去瞧瞧。”
    這家夥！
    雲鈴心裏哼了一聲，不過當著讚妮和菲比的麵也沒反駁，隻是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開。
    反正是管不住這家夥的，就當眼不見心不煩了。
    況且…
    想想那日在泰提斯係統裏的見聞，以及蘇雲那嬉皮笑臉下的堅定，少女眼神微微一迷。
    這也是她唯一能彌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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