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不會當著妻子的麵訓斥楊劍，至少也要等到吃完晚飯。
    於是乎，楊劍以遠房親戚的身份，在範閑家裏蹭頓普普通通的晚飯。
    剛剛吃完晚飯，楊劍就被範閑叫了書房，剛剛帶緊書房的房門，範閑就開口訓斥楊劍。
    “你還有臉來我家？我告訴你楊劍！要不是擔心會吵到鄰居，我早就把你轟出去了！”
    楊劍趕忙道歉：“範組長，您消消氣，身體要緊啊！”
    “有話就說，早說早走。”範閑知道楊劍為何而來，可楊劍所求之事，範閑鞭長莫及。
    “範組長，我來向您打聽一件事兒，中紀委是否正在暗中調查杜向陽。”
    “我不清楚，你問錯人了。”
    “範組長，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如果再深查下去的話，奉天省就徹底亂套了啊！”
    “楊劍，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且中紀委有自己的部署，還輪到你們來指點。”
    “範組長，我自知我無權問過、幹涉中紀委的部署，可如果再查到杜向陽的身上，那麽......”
    “楊劍，你知道杜向陽都幹了些什麽嗎？”
    “我知道。”
    “那你認為杜向陽該不該為自己的過錯負責？”
    “該！”
    “那你還勸什麽？”
    “我來勸領導們，考慮下群眾的感受。我來勸領導們，能不能拖延一陣子，至少等奉天穩定下來，再動也不遲。”
    “楊劍，實話跟你說吧，奉天的忙，我幫不上，你們真的找錯人了。”
    “範組長，那我也跟您說句實話，如果因為調查杜向陽而造成大麵積的停擺，中央追究下來，受苦的還是百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在威脅我嗎？”
    “不是，而是提醒範組長，飲鴆止渴的事情做不得，這是您的原話！”
    “楊劍——”
    “範組長，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不關心杜向陽，而是在乎從杜向陽手裏出去的企業。”
    “我們調查過從杜向陽筆下批出去的企業，共計四十二家，涉及到六萬多名職工，間接影響到十多萬個家庭。”
    “而一旦調查杜向陽在國改私進程中的中飽私囊，勢必會影響到正在經營的企業，以及正在生產的工人。”
    “範組長，有心人不關心百姓的死活，他們隻在乎擺在眼前的政績。”
    “他們覺得，隻要能抓到杜向陽，再追繳回贓款，就能挽回國家的損失。”
    “可是，一旦正式立案調查杜向陽，就會立即牽扯到這四十二家企業身上。”
    “範組長，您算算，相比於追繳回來的贓款，這四十二家企業因為停產而損失的經濟效益，稅收，就業等等，到底孰多孰少？”
    “當然，在這四十二家企業之中，肯定有不位企業負責人，同樣犯下了不可原諒的罪過。”
    “但是，省委、省政府為了顧全大局，為了維護這十多萬個家庭，想讓這四十二家企業，用稅收與就業來償還他們侵吞掉的國資。”
    “範組長，追本溯源，這不是商人的錯誤，而是組織內部用人不察，識人不明，這才導致的國有資產被賤賣，被侵吞。”
    “因此，與其亡羊補牢，不如防微杜漸，我們都應該把目光盯向眼前，轉向未來！”
    楊劍的這番肺腑之言，讓範閑從另一方麵看到了，調查杜向陽可能會產生的負麵影響。
    楊劍說的沒錯，如果深查杜向陽，肯定會影響到奉天省的發展。
    可如果不查杜向陽，又有悖於黨紀與國法。
    念及此處，範閑不由得歎氣，“楊劍，你說的這些事情，我會慎重考慮考慮。”
    “但是，你們也別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隻能盡量幫你們說幾句。”
    眼見範閑有鬆口的跡象，楊劍更加賣力，“範組長，反腐倡廉是一場關乎國家興衰的持久戰，咱們不爭朝夕！”
    “楊劍，你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其實我跟冬梅同誌，都不太讚同近期調查杜向陽。”
    聞言，楊劍非常驚訝，但卻沒有開口說話，他靜候範閑說出中紀委的‘部署’。
    可範閑並沒有講出中紀委內部的矛盾，而是一句帶過：“還是要看高層的態度。”
    “明白了，謝謝範組長。”楊劍鄭重道謝，這一句就夠了。
    天要下雨，肯定下雨，它可不管你有沒有收完稻子！！！
    “楊劍，我希望奉天省內的這次慘痛教訓，能夠讓全省的幹部，乃至全國的幹部都引以為戒。”
    “尤其是你楊劍，千萬不要在黨紀、國法的邊緣徘徊！”範閑忍不住地叮囑楊劍。
    楊劍躬身受教：“謝謝範組長，我記住了。”
    “回去吧，以後別來家裏了，真想看望我就去中紀委。”範閑一語雙關，他還想把楊劍要到中紀委呢。
    楊劍豈會聽不出來呢？可楊劍的仕途路線，剛被陸爺爺給規劃好，他才不會改變路線呢。
    便微笑著敷衍：“嗯，下次再來京城，肯定會去您那裏喝杯茶，回去也好跟同事們炫耀一下，我喝過中紀委的茶了嘛。”
    聞言，範閑笑罵楊劍：“烏鴉嘴！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範叔兒注意身體，一定要按時吃藥，尤其是血壓，盯緊點。”楊劍關心道。
    範閑懶得再聽楊劍的絮叨，他揮手攆走楊劍，然後就在書房裏麵沉思起來。
    沉思了好一會兒，範閑拿起手機，打給了李冬梅，“冬梅啊，方便說話嗎？”
    “範大哥您說，我這會兒剛好不忙。”李冬梅客氣道。
    “杜向陽的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範大哥，跟您說句實話吧，我都不敢調查他。”
    “嗯，我知道了，那你盡快回來吧。”
    “嗯，京城見。”
    掛斷李冬梅的電話，範閑再也無心辦公，他在書房裏靜坐了好久好久，最後化為一聲歎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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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了陸爺爺的‘背書’，楊劍在奉天省內，幾乎無敵。
    那麽最近的內容，當然是為後續的情節埋伏筆了，不然楊劍，寂寞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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