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持續到午夜十二點左右才結束，即將進京進修的董翠與趙天馳，一左一右地架著即將醉倒蘇伯達登車、回家。
    楊劍象征性地送一送被灌醉的顧山，然後又與顧紫汐互相祝福兩句。
    沒喝酒的金露執意要送楊劍回家，可楊劍擔心金露會借機找他要孩子，便婉拒了金露的好心。
    畢鳳琴留在醫院陪蘇情，照顧楊不凡，楊劍與蘇伯達在董翠與趙天馳的護送下回到了蘇家。
    抵達蘇家門口，楊劍扶起蘇伯達，董翠與趙天馳有心進屋喝杯茶，卻被楊劍以時間太晚了為借口，攔在了房門外。
    送走董翠與趙天馳後，楊劍還得伺候蘇伯達，可能是因為喝的是喜酒吧，蘇伯達遲遲都不肯入睡，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當爺爺啦！我想孫子啦！”
    楊劍特別理解蘇伯達的心情，也發自肺腑地與蘇伯達一起高興，可時間確實不早了，且明天還有公務要去處理呢。
    “爸，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明天起來就能去看安安了。”楊劍好言相勸。
    可蘇伯達就是不肯起身，他伸手拉近楊劍，醉眼迷離地問句：“楊劍，你跟老師說句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刹那間，楊劍被蘇伯達的問題給問住了，他不明白蘇伯達問的是什麽？
    見狀，蘇伯達再問楊劍：“省委提名你為副主任，你清楚這意味著什麽吧？”
    “我清楚。”楊劍微微點頭，然後便坐在蘇伯達的身旁，講些隻屬於師生之間的心裏話。
    “省委提名我之前，陸書記並沒有征求我的意見，也沒有單獨找我談一談想法。”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省委會再次提拔我。”楊劍笑了笑，認真說出：“我確實想過，待陸書記高升後，我再回地方曆練幾年。”
    “可是——可能由不得我自己去抉擇了。”楊劍確實憧憬過執掌地方，乃至成為封疆大吏的夢想。
    奈何楊劍沒得選了，他隻能遵照陸懷遠等人規劃出來的職業路線，將秘書工作進行到底了。
    聽完楊劍的衷腸，蘇伯達頓時長歎一聲：“唉~我最看好、最得意的門生，竟然走上了我最不看好的路線。”
    蘇伯達一直都在期望，他最得意的門生楊劍，能夠像他一樣走主官路線。
    否則，蘇伯達也不會推薦楊劍去東風鎮曆練。
    在蘇伯達的規劃中，楊劍應該從基層一步一步的爬到縣裏、市裏、省裏.......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令蘇伯達辭掉了盛京常務副市長，卻令楊劍調進了省委大院當秘書。
    “老師，在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實職也好，虛職也罷，隻要能夠參與到國家的建設當中，讓我幹什麽都可以。”
    而楊劍的肺腑之言，換來的卻是蘇伯達的嗬斥：“放屁！那能一樣嗎？秘書幹得都是伺候領導的活了，隻有成為主官才能為人民做點實事兒！”
    聞言，楊劍頓時委屈極了，他在心裏腹誹道，‘在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是你教我的，怎麽這會兒又變卦了呢？
    “我就問一句，你想不想去地方？”蘇伯達鄭重問向楊劍。
    楊劍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想！”
    “好！那老師就尊重的意見與選擇！”蘇伯達稍作停頓，又追加一句：“以後再也別來求老師！”
    眼見蘇伯達生氣，楊劍隻能解釋幾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目前還不能下去。”
    “陸書記剛剛站穩腳跟，省委領導班子還未正式成形，我怎麽走啊？要走也得等陸書記離任吧？”
    “一口一句陸書記，沒有陸書記，你楊劍就不能活了？”蘇伯達沒有好氣地反問楊劍。
    可楊劍卻從蘇伯達的語氣裏，聞到了濃鬱地酸臭味兒。
    楊劍心想，跟著陸懷遠，肯定比跟著你蘇伯達有前途啊！
    但心裏話不能說，更不能表露在臉上，楊劍隻能盡量穩住蘇伯達，佯裝出為難地神情。
    不對呀！蘇伯達的語氣變硬了啊！難道是在中央黨校裏遇見了‘大機緣’？
    轉瞬間，楊劍更加堅信了這個猜想，一定是遇見了‘大機緣’，否則蘇伯達也不敢跟陸懷遠搶人！
    念及此處，楊劍輕聲試探道：“老師，如果我想去地方，你能幫我運作到哪裏？”
    聞言，蘇伯達誤以為楊劍突然開竅了呢，便略顯欣慰地回答楊劍：“如果你肯離開奉天，我可以想辦法把你運作到京城。”
    “京城？哪個單位啊？”楊劍好奇道。
    “你現在是正處級，如果是正處調的話——”蘇伯達想了想，給出一個無比誘人的職位：“城北區的區長恰好缺位助理，你可以先跟在他的身邊曆練兩年。”
    “等你熟悉了京城的環境，老師再幫你物色一個適合你的崗位。”蘇伯達自認給出一個，任所有人都不會拒絕的大好前途。
    且蘇伯達的設想是，先讓楊劍跟在區長的身邊好好學習學習地方主官的工作日常，待楊劍學透主官的工作經驗之後，再想辦法把楊劍推上副區長、乃至區長的位置上。
    當然，蘇伯達也有點私心包含在內，他想一家人都在京城團聚，尤其是孫子楊不凡。
    沒成想，楊劍再次婉拒了蘇伯達的良苦用心，他微笑著回道：“前景是挺誘人的，可惜我楊劍沒有那個福氣啊！”
    “你——”蘇伯達氣到詞窮，楊劍竟敢拒絕無數人搶破腦袋的大好前途？
    “爸，我知道總這麽分開也不是辦法。”楊劍改口叫爸，以親人的身份與口吻說話。
    “我想過了，如果情兒願意進京，那就讓情兒帶著孩子進京陪你們吧。”
    “反正我也沒時間著家，情兒與孩子、還有媽留在奉天我也照顧不上。”
    “與其這樣，真就不如進京陪你呢。”
    心細如發的楊劍，自然知道蘇伯達的提議，不僅僅是出於對自己前途的考慮。
    況且，楊不凡去京城上學，總歸比留在奉天更好一些。
    當然，楊劍也深信，用不了幾年，或許自己也會進京呢。
    那麽，蘇情、楊不凡提前進京適應京城的生活，倒也合情合理。
    隻是，老婆，兒子，爸媽都去京城後，奉天隻剩下楊劍一人孤苦伶仃了。
    也正因為顧及到楊劍的感受，蘇伯達才會費盡心思地找人幫忙運作楊劍的位置。
    但是，令蘇伯達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劍竟然會率先開口建議蘇情與孩子進京生活。
    刹那間，蘇伯達在心裏暗暗感慨：‘楊劍這孩子啊，自小就通情達理，他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會讓身邊人為難。’
    沉默片刻，蘇伯達說道：“情兒與不凡進京的事情再議，咱爺倆繼續討論關於你的事情。”
    “爸，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相信陸叔兒會有安排的。”楊劍刻意改口叫陸懷遠為陸叔兒，是在提醒蘇伯達還有這層關係呢。
    可在京城黨校教書育人的蘇伯達，自然也會聽到很多關於陸懷遠等人的‘秘聞’。
    隻是，蘇伯達擔心楊劍會有人身危險，畢竟楊劍已經被牽扯進了令很多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鬥爭當中。
    陸懷遠有陸老爺子等人扶照，可楊劍就是個無依無靠的棋子啊！
    真要發生什麽不可預測的凶險？誰會去考慮一個棋子的感受啊？
    念及此處，蘇伯達不禁再次歎口氣：“哎~你啊~白讀那麽多年的聖賢書了。”
    楊劍知道蘇伯達指的是什麽，可自己已經被牽扯進了暴風眼當中，要麽平安勝出，要麽被狂風，粉身碎骨。
    楊劍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艘小船，跟在大船的身後，在狂風大浪中，乘風破浪，砥礪前行，直到平安抵達勝利的彼岸。
    “短暫的沉默過後，楊劍突然起身，他麵向坐在沙發上的蘇伯達，緩慢地彎下身體，“老師，謝謝您的教誨。”
    說罷，楊劍又緩慢地直起身體，他直視著恩師蘇伯達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出：“學生長大了，您就放心吧。”
    見此情景，蘇伯達起身回敬自己最中意的學生，他眼含熱淚道：“老師沒看錯人，老師沒教錯學生。”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這對師生仿佛跨越了講台與課桌之間的距離，超越了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情感。
    過的那些耐心的教導與默默的努力的畫麵，都化作了彼此眼中閃爍的光芒與淚花。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一聲教誨，終身銘記。
    蘇伯達對楊劍的教誨，以及毫無保留的傳授，乃至在少年楊劍淪落街頭，最為孤苦與迷茫的時候的那份幫助與指引，豈止是照亮楊劍人生的最亮的第一盞明燈！
    更是楊劍人生當中最為關鍵的一次轉折點！
    望著昏昏入睡的蘇伯達，楊劍含淚喊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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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身體不舒服，狀態不太好，就寫三千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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