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碎屑在腳邊肆意跳動，周圍的煙霧還未完全消散。我緊緊盯著那對機械瞳孔，手指貼在槍柄上，隻覺一陣涼意襲來。耳朵裏嗡嗡作響，好似有根針正不斷戳刺著鼓膜。
    “風……這些石頭……它們在‘回聲’。”
    影狐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裏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咬掉了半截。我甚至能感知到他喉結滾動的頻率，那種從太陽穴向下蔓延的戰栗感，我感同身受。
    我明白他在說什麽。
    那些礦石並非普通的燃料罐，而是如同神經末梢一般。它們在接收外界信息，在給予反饋，似乎在等待著某個特定的觸發信號。
    但此刻，根本沒時間去深入思考。
    “走！”我狠狠咬住後槽牙，舌尖竟嚐到了鐵鏽的味道，“阿剛！”
    話音剛落，阿剛已衝到我身側，膝蓋撞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我們一邊戰鬥，一邊緩緩後退。身後的隕石群泛起幽藍色的漣漪，就好像某種沉睡生物的呼吸節奏開始變得紊亂。
    艙門閉合的刹那，一股震顫順著腳底直爬脊椎。一種介於電流聲和骨鳴聲之間的怪異聲響鑽進我的耳道，仿佛是遠古密碼正在逐漸解封。
    “起飛。”我扣上安全帶，手掌用力壓住儀表盤上的裂縫。
    阿剛扯下破損的手套，指節輕輕蹭過控製台，問道“我們到底幹了什麽？”
    我將航線坐標輸入係統，看著紅色數據流在屏幕上翻滾湧動，回答道“比預想的要深入得多。”
    指揮中心的燈光三天前才重新亮起來。修複工作就像一團糾纏不清的電線，每拉動一根，都會帶出一堆新的故障點。我們帶回來的晶體暫時填補了幾艘艦艇的能量缺口，但更多的問題正從那些裂縫中不斷滲透出來。
    科研區彌漫著燒焦絕緣膠皮的刺鼻味道。一位身著白大褂的女人捏著晶體碎片，站在顯微鏡旁，指尖早已被冷汗浸濕。
    “這不是普通的礦物。”她說話時，鼻翼不住地翕動，“它會自行調整輸出模式，就像……是個活物一樣。”
    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喉結滑動的聲音。
    她點了點頭，眼鏡片上映出跳躍的數據光斑，接著說道“每次掃描的結果都在變化，它似乎在學習我們的探測方式。”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數據板，行星損傷圖譜在眼前一一鋪開。幾乎每一顆行星都像是被掏空了內髒，尤其是那些被敵人占領過的區域，地下結構猶如被巨獸啃噬過一般，能源中樞也徹底被粉碎。
    主控屏上的會議畫麵突然閃爍起來。
    “我們需要找到突破口。”我說，“無論是資源還是技術，都迫在眉睫。”
    女人推了推眼鏡，袖口露出一道燙傷的疤痕，反問道“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沒錯。”
    實驗室的通風管持續發出低沉的鳴響。我的係統將晶體的能量路徑投影成三維模型，科研員們圍在全息台邊，宛如一群專注觀察星圖的航海者。
    “如果它能夠自適應……”一位年輕的研究員突然開口，喉結隨著話語上下滾動，“我們可以利用它搭建一個動態能量網。把晶體當作神經節點，植入地核層。”
    我眯起眼睛，視網膜上還殘留著藍光的殘影，問道“這就像是給星球安裝一套神經係統嗎？”
    “更準確地說——”女人突然緊緊抓住操作台邊緣，激動地說道，“是一種自我修複機製。”
    我凝視著模型中不斷蔓延的能量脈絡，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戰術手套的接縫處。
    一個計劃已然在我腦海中成型。
    行動代號天啟α
    目標在x  12行星核心部署首批晶體節點。
    阿剛檢查裝備時，咬開新彈匣的塑封，牙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問道“你確定這樣不會產生反噬嗎？”
    我扣緊頭盔鎖扣，聽到液壓裝置發出輕微的嘶鳴聲，回答道“如果不這麽做，這片星域隻會繼續潰爛下去。”
    鑽探機穿透岩層時，震動劇烈得仿佛要把骨頭震碎。直到抵達預定深度，警報聲突然劃破寂靜。
    轟！
    整個駕駛艙猛地傾斜，控製麵板上的紅燈瘋狂閃爍。
    “能量失控！”耳機裏傳來指揮官破音的吼叫，“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
    我死死地盯著晶體內部急劇暴漲的藍光，那些紋路如同毛細血管般迅速擴展。
    “它在進行鏈接。”我聽見自己喉嚨裏擠出的微弱氣音。
    阿剛手背上青筋暴起，大聲問道“你說什麽？”
    “別關閉係統！”我用力拍向緊急製動鈕，喊道，“讓它完成連接！”
    幾秒後，震動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穩定得如同心跳一般的能量波紋。
    阿剛吐出憋了許久的一口氣，麵罩上蒙上了一層白霧。
    我望著屏幕，虹膜倒映著奇異的藍光，說道“這僅僅隻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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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x  12行星表麵的裂縫開始逐漸閉合，荒漠中竟然出現了第一抹綠意。
    一位老科學家捧著終端，雙手顫抖不已，數據流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光影，說道“它在進化。”
    我盯著監測曲線，食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它不隻是在進行修複。”他聲音沙啞地說道，“更像是……在強化自身。就如同人類受傷痊愈後反而變得更加強壯一樣。”
    我喉結滾動了一下。
    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隨後，我們擴大了部署範圍。
    每當晶體嵌入地核，總會出現短暫的能量震蕩，緊接著便是環境指數的大幅躍升。修複效率就像被推上陡坡的雪球，越滾越快。
    希望開始在聯盟各站之間傳遞開來。
    直到某天清晨，係統突然發出尖銳的尖叫
    【深層能量共鳴｜來源未知】
    我猛然站起身來，椅腿刮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窗外，一顆尚未部署節點的星球表麵泛起淡藍色的光圈。
    這顯然不是我們所為。
    “風哥……”阿剛抓著通訊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問道，“難道有人比我們更早到達這裏了？”
    我握拳時，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遠處的星空忽然顯得格外深邃，深不見底。
    耳機裏傳來影狐急促的喘息聲“剛才……收到一組坐標信號……是從那顆星球發來的。”
    我轉身的動作帶翻了桌上的水杯。
    “什麽坐標？”
    “是你三年前……那個失蹤隊友的識別碼。”
    血液湧向太陽穴的節奏清晰可聞。
    空氣中仿佛飄來一股不屬於這個紀元的神秘氣息。
    新的謎團正逐漸剝落它的外殼。
    頭頂的銀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泛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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