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是社恐,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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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聽是真的很困。
    她昨晚有些認床,翻來覆去折騰到淩晨才勉強睡著。
    嗯……
    其實就算不認床,早上六點起床這種操作也超出林聽的能力範疇了。
    林聽側過身,裝作跟蔣宗說悄悄話,打了個哈欠。
    蔣宗瞧見她水霧迷蒙的眼睛,替她點了杯咖啡。
    “謝謝。”
    林聽接過咖啡,小口啜飲。
    半杯咖啡下肚,她總算清醒了些,也有心思看看眼前這些人。
    沙龍裏的這些人都是大戶,手裏握著成套的認購證。不過其中九成以前都不是研究股票的,一半曾覺得股票是騙人的。
    這也是現在的股民畫像——幾個月前,他們還覺得股票這東西就是騙局,單眼見著身邊那連字都不認得的鄰居搖身一變成了萬元戶,自己就動了下場的心思。
    他們買股票全靠打聽,常常是還沒進證券交易所就先被內部消息騙走一筆。
    有人無心本職工作,有人辭職炒股,眼前這些大老板也有許多是扔下生意遠赴滬市的。
    似乎所有人的心裏都默認了股市才是發財的最佳答案。
    看著他們紅潤的臉,林聽隻覺得瘋狂。
    太狂熱了,一定會出問題的。
    “囡囡,”蔣父有意要捧林聽,當著大家的麵兒問她,“你覺得呢?”
    林聽:“……?”
    她覺得?
    覺得什麽?
    題目是啥?
    眼見著大家都看向自己,她總不能表示自己剛剛清醒、還沒來得及分析他們在說什麽吧。
    那也太不識好歹了。
    她更不可能說你們別太飄,我覺得股市要崩。
    那不得被這些老板追著砍三條街?
    林聽沉思三秒鍾,轉頭看向蔣宗,試探著問:“要不……你先覺得?”
    林聽的意思很明顯:你是蔣家少爺,你在這兒報菜名他們都會誇你嘴皮子利索。
    蔣宗接收到她的求助訊號,眼底染上被迫營業的痛苦,默然片刻緩聲說:“1987年,美股股災。”
    熱鬧的沙龍瞬間沉寂。
    所謂美股股災,是指在1987年的崩盤事件。
    那一年,美股日交易量達到萬股。股市異常繁榮,大量國際遊資及私人資本入場,瘋狂撈金。
    自八月起,持續了五十年的美股牛市開始波動,那時,大部分人還覺得這是正常波動和抄底的好時機。
    10月19日,僅僅一天,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下跌了508.32點,跌幅達22.6創下了一天下跌的最高紀錄。
    這是曆史上最大的一次崩盤事件,故被稱為股災。
    所有人都對股市抱有重望的時候,蔣宗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有一大半的老板壓根不知道這是哪一段曆史,他們困惑地向身邊人小聲打聽,知道的不知道的卻都搖了頭,沒人解釋。
    林聽也很震驚。
    她望著蔣宗,突然發覺自己當真低估了他。
    她覺得如今的股市繁榮是異常的,那是因為她隱約記得今年是個大熊市,隻是不確定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
    但蔣宗……
    也對,他隻是社恐,不是傻。
    “小孩子胡講,大家別介意。”
    蔣父輕笑著開口,打破了沙龍裏的死寂。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蔣宗一眼,示意他現在真的可以閉嘴。
    快別說了。
    這一句話若引起恐慌,保不齊明天股價就要跌。
    蔣父又瞧了林聽一眼。
    林聽笑著接話:“滬股與美股到底是不同的。”
    他倆一唱一和,老板們終於鬆了口氣。
    嚇死了!
    有機靈的開始提新話題,不談二級市場,隻圍著原始股轉。
    蔣父沒再問林聽或蔣宗的觀點,麵色如常與大家聊天,仿佛蔣宗剛剛說的真的隻是小孩子的玩笑話。
    ……
    陳俊今天一早便跑到證券交易所,他沒有立即買股票,而是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盯著股價牌,也打量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
    他身上的錢並不太多,一個多月的時間,工資加小費有一千多元。
    他的機會隻有一次,絕對不能輸。
    ……
    晚上,蔣父回到家中,直接敲響了蔣宗的房門。
    “……”
    門內無人應答。
    蔣父又敲了兩下,依舊沒等到回話或開門,便說:“小宗,我進去了。”
    說完話等了十秒,蔣父才推開門。
    然後他便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蔣宗根本不在房間。
    蔣父疑惑了。
    這小子不在房間還能跑到哪兒去?
    他裏外找了一圈,沒在任何一個角落看到兒子。
    他喊來阿進,問:“小宗呢?”
    阿進說:“少爺與林小姐去吃飯了,還沒回來。”
    蔣父嘖了嘖舌,示意阿進去休息,自己坐到了蔣宗的書桌前。
    他今晚喝了許多酒,此刻有些頭暈。
    瞧著書桌上的相片,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
    “阿媛……”
    “阿媛……”
    “兒子交到好朋友了,你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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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宗回到房間時,就看到他那麽大的一個父親窩在他的書桌前,枕著胳膊睡得無比香。
    蔣宗:“……”
    蔣宗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拿了床上的毯子把蔣父裹得嚴嚴實實,又把桌旁的窗子關上。
    “嗯?”
    蔣父感覺有人碰自己,睜開眼,卻仍是一片黑暗。
    他費了些力氣才把裹著自己腦袋的毯子扯下來,喘了兩口氣,看著他孝順的好大兒:“你回來了?”
    蔣宗:“……”
    這話說的。
    是他回來得還不夠明顯嗎?
    蔣父睡了一個多小時,此刻酒醒了三分。
    他揉著酸疼的脖子,側過身問他:“小宗,你今天在沙龍說的事,你詳細講一講你的看法可以麽?”
    蔣宗沉思片刻,答:“可以,但我不想。”
    蔣父:“……”
    “你……算了,你睡覺吧。”
    蔣父站了起來,他揉著脖子往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轉回身回到蔣宗身邊。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在沙龍時,你的話說得很好,我相信你。”
    他應酬完還跑來兒子的房間,就是為了說這句話的。
    但……
    他兒子的眼神好像並不十分在意他信不信。
    老父親的關懷無處安放,蔣父收回手,轉身離開。
    出了門,他的腳步沒停,轉身上了三樓。
    三樓的臥室對某些人來說是禁區,對蔣父來說是回憶的寄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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