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去瑞士的行程比蒙克預想中來得更早一些。
    三天後，她和蔣宗就坐上了飛往瑞士的航班。
    “拆遷還沒談完，真的可以嗎？”
    路上，蔣宗有些擔憂的看著林聽。
    林聽穿著件柔軟寬鬆的白毛衣，軟乎乎的側躺著，看著蔣宗說：“沒事兒，亮哥已經到京城了，剩下的事兒他會辦妥……再說，京城想和我吃飯的人太多了，我再不走，得胖十斤。”
    蔣宗看她有些犯困，伸手替她和她的泰迪熊拉好了毛毯。
    林聽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指：“你呢？工作做完了嗎？”
    她問著他，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
    “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蔣宗的聲音很輕，刻意不想被她聽到似的。
    林聽的確沒聽清楚。她一手摟著泰迪熊，一手勾著蔣宗的手指，睡了。
    她最近收繳戰利品勞心又勞力，難得能放鬆下來，什麽都不想的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便睡到了瑞士。
    正是雪季，聖莫裏茲遊人眾多，但華夏麵孔很少。
    林聽泡在溫泉裏，聞著淡淡的硫磺味兒，遙望遠方的雪山藍天，舒適的眯起眼睛。
    長途飛行的疲憊被溫熱的泉水緩緩抽離。
    過了一會兒，林聽睜開眼睛，從溫泉裏出來。
    她裹著浴袍回到房間，正瞧見蔣宗在整理雪具。
    林聽有些疑惑的湊過去：“說起來……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她來之前倒是想準備雪具，可蔣宗說全都準備好了，讓她不用管。
    可她在行李裏也沒看見這些東西啊。
    當時她想著，沒帶就沒帶，全當出來玩一圈兒度個假。
    這會兒瞧見，隻能是他提前讓人送來的了。
    “一星期前。”蔣宗說著把雪具放到一邊，起身問她，“明早去滑雪，可以嗎？”
    “我都可以啊，”林聽根本沒多想，隨意的點點頭，“我睡了一路，也用不著倒時差了。”
    跟蔣宗出門，她幾乎可以不帶腦子。
    反正他都能安排好，也總有辦法解決突發事件。
    “好，那我定明早的直升機。”
    林聽：“……！”
    “等等！”
    她一把抓住蔣宗的衣角。
    蔣宗略顯茫然：“怎麽了？”
    “那個……你可能對我的滑雪技術有誤解。”林聽舔了舔嘴唇，“要不，我們先去中級道試試？”
    她上次滑雪，還真是上輩子。
    自八十年代起，聖莫裏茲雪場就可以乘直升機到某個山巔，一路順暢的滑下來。
    據說那一路的風景無限好。
    但她對自己的技術真的沒信心。
    蔣宗看著她，遲疑片刻，難得堅持著遊說她：“明天天氣很好，日出雲海很美，去看看吧，若滑不下來，再坐直升機回來，行嗎？”
    日出，雲海。
    理論上講，這真的很難打動林聽。
    畢竟這裏還藏了個她痛恨的早起。
    林聽看著蔣宗眼中自己的倒影，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行。”
    蔣宗笑了，鬆了口氣似的，揉了揉林聽的頭：“放心，一定不讓你失望。”
    林聽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滑不下來的話，你背我唄，又不是第一次。”
    “好。”
    他一口應下。
    翌日。
    天光未亮，林聽就打著哈欠起了床。
    她昨天幾乎一夜沒睡，腦海裏反複回蕩著蔣宗的那個“好”。
    她總覺得這次出門蔣宗怪怪的。
    像是在密謀什麽大事。
    但她實在沒想出來聖莫裏茲能有什麽大事兒值得蔣宗考慮，總不可能是蔣家想買了這個雪場吧！
    一夜輾轉反側，林聽喝了兩杯咖啡才緩過神兒來。
    蔣宗已經把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出門前，還不忘檢查了一下林聽的雪服裏都穿了什麽。
    林聽翻著袖子給他看自己套了多少層衣服：“穿得可厚了，不會冷的。”
    她在心裏默默補充一句：摔的時候也能緩衝一下……可以青一塊紫一塊，但最好不要東一塊西一塊。
    “那走吧。”
    蔣宗拉著她的手，直接去了酒店的停機坪。
    直升機一早就等在這了，飛行員看到蔣宗，滿眼興奮的與他用瑞士語說了幾句，便催促他們快上飛機。
    林聽側頭瞧著蔣宗，心中的感覺愈發濃鬱。
    她問：“你們剛剛說什麽呢？”
    蔣宗垂著眼睛給她係安全帶：“問候而已。”
    林聽輕輕挑眉。
    “你真的不適合撒……呀！”
    直升機忽然起飛，物理打斷林聽的話。
    乘坐直升機絕不能算舒適，尤其是碰到一個粗獷派飛行員的情況下。
    萬幸，飛行時間隻有十來分鍾。
    蔣宗先一步跳下直升機，回身朝林聽伸出手。
    林聽也不矯情，直接跳進他的懷裏。
    天邊，太陽一躍而出，撕破暗沉。熔金般的光亮灼熱滾燙，沿著嶙峋的脊線向下奔流，如同天火點燃了遠處的冰藍色山巒。
    重巒疊嶂的山脈被染成金色，璀璨奪目。
    林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色，一時間忘了言語。
    腰間忽然一緊。
    蔣宗從背後抱住她。
    “聽聽。”
    他在她耳邊輕喚。
    “嗯。”
    她輕輕點頭。
    回過神來，林聽轉回頭，視線卻被一片鮮豔的紅占據。
    是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它們盛開著，在不該綻放卻是最美的時節，並未因山巔的寒風憔悴。
    蔣宗目不轉睛的盯著林聽，聲音不大，卻極其認真鄭重：
    “林聽，我喜歡你。”
    林聽眨動眼睛的速度不自覺快了幾分。
    她忽然意識到，蔣宗從沒說過這四個字，她也沒有。
    她知道他的心意，他也知道她知道。
    但他們誰都沒說出來過。
    她也終於明白了，他在謀劃的事是什麽，以及他為什麽那麽堅持要來這裏。
    嘴角不受控製的上揚，林聽輕輕點頭，接過了他遞來的花束：
    “蔣宗，我也喜歡你。”
    同樣的冰天雪地，一如他們初見那日。
    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們，立於山巔。
    蔣宗邁前一步，把林聽攬進懷裏，他低頭看著她：
    “聽聽，我們談戀愛吧。”
    林聽微仰著頭，默默在心裏「汪」了一聲。
    “好，我們談戀愛吧。”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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