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火牛突然重重歎氣，震得地麵微微發顫：“阿妹，以後別再冒險了。當年要不是我們執意...”
    “住口！”墨姥姥的煙杆“啪”地打在他小腿上，“說這些幹什麽？你們能回來...能回來就好。”
    她別過臉，不想讓兄長們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沙靈兒悄悄拽了拽翟檸的衣角，小聲道：“原來墨姥姥也會哭啊。”話落便被白墨一個眼神製止。
    眾人默契地後退幾步，給這對兄妹留出更多空間。
    吞天金獅突然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你們這些小家夥，還算可靠。”
    他轉向南懷逸，“小子，寶月骨龍的力量，你要好好用。若是敢...”
    “大哥！”墨姥姥嗔怪地瞪他一眼，“別嚇唬孩子們。”
    燎原火牛咧嘴笑著，從腰間解下一串銅鈴，鈴鐺碰撞發出清脆聲響：“這是我們當誘餌時，從邪典祭壇順來的。阿妹，你研究研究，說不定對你們有用。”
    說罷，他走到還在昏迷中的牛恒身前。
    “這小子居然是熊牛族...倒是與我有幾分淵源。”他豪邁地笑了一聲，“也罷，就在此賜他些機緣。”
    燎原火牛盯著牛恒胸前猙獰的傷口——那道貫穿胸腔的血洞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正是他被金眼盤風龜控製時，轟出的致命傷。
    牛恒皮膚下隱約有黑色脈絡遊走，被汙染的氣勁在氣脈內蔓延。
    他粗糙的手指懸在傷口上方，遲遲不敢觸碰。
    “當年被邪典侵蝕心智時...”他喉嚨動了動，聲音像被炭火炙烤過的粗麻布，“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幾個人族夥伴，他們臨死前眼裏還映著我的影子...”
    燎原火牛突然用力捶打自己胸口，震得肋骨發出悶響，“如今又對一個小輩下此狠手...”
    墨姥姥欲言又止，卻見火牛突然單膝跪地，膝蓋砸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他雙手按地，額頭幾乎貼到牛恒足尖：“熊牛族的小子，你若能聽見——”
    他聲音發顫，鼻尖縈繞著少年傷口的血腥氣，“當年我被邪祟攥著拳頭時，殺過三百零七個無辜生靈，每個名字都刻在我心中。
    如今這一拳...”他喉結滾動，“該我來贖。”
    話音未落，他指尖突然刺入自己心口，他將鮮血抹在手心中，竟化作赤紅色的火焰紋路。
    那火焰紋路突然流轉開來，鑽入牛恒額頭。那些紋路如活物般沿著傷口攀爬，將青黑色的邪毒一點點逼出體外。
    牛恒皮膚下隱約浮現出赤紅色的脈絡，像是有岩漿在血管裏奔湧。
    眾人隻覺一股熱浪撲麵而來，洞口的積水瞬間汽化，化作白霧升騰。
    “這是火牛族的“灼心禮”，”吞天金獅在旁歎息，“以本命精血為引，替傷者承擔三成痛苦。”
    燎原火牛蹲在牛恒身前，粗糙的手掌按在牛恒眉心。
    牛恒丹田處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火光，他喉嚨裏發出低吼，四肢不受控製地抽搐，皮膚表麵浮現出黑色的鱗片——那是邪典力量殘留的痕跡。
    明蕭蕭驚呼一聲，想要上前卻被吞天金獅攔住。
    “別動，這是洗髓伐脈。”他低聲解釋，目光緊盯著牛恒身上不斷剝落的黑鱗。
    那些鱗片觸地即燃，化作灰燼中竟隱約可見骷髏形狀的紋路。
    燎原火牛突然張口噴出一口精血，在掌心凝聚成火焰狀的符文：“以我本命精火，焚盡邪祟！”
    符文沒入牛恒胸口的瞬間，少年後背突然拱起，脊椎發出“哢哢”的爆響。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背後浮現出一頭燃燒著的巨牛虛影，牛角上纏繞著赤紅色的烈火。
    牛恒的頭發在高溫中蜷曲成螺旋狀，皮膚卻變得如同煆燒後的鋼鐵般泛著金屬光澤。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瞳孔裏跳動著兩簇小小的火苗，眼神變得清澈如岩漿池底的火焰。
    不知過了多久，牛恒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燎原火牛那寬大的臉，以及他心口還在滲血的傷口。
    他張了張嘴，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抬起手，輕輕碰了碰火牛掌心的老繭——那裏有一道貫穿手掌的傷疤，與自己胸前的傷口形狀竟隱約吻合。
    火牛忽然愣住，繼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好！好！熊牛族的小子，你這一傷換我一傷，咱們也算扯平了！”他用力拍了拍牛恒肩膀。
    “小妹，”他笑得憨直，“你總說我這腦子記不住事，但有些疼啊...”他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牛恒的傷口，“得用傷來記。”
    隨著時間流逝，兩兄弟的身體開始變得愈加透明。
    此時天邊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遠處的山崖上有一塊巨岩掉落，空中飛過一群不認識名字的魔獸，在眾人頭頂來回盤旋著。
    吞天金獅的身體已經透明得能看見背後的雲霧，他朝著燎原火牛點點頭，後者會意地站起身，從腰間解下一串由獸骨和火晶串成的項鏈：“這是小鏈子你戴著。”
    項鏈落在牛恒手中的瞬間，他後頸浮現出與項鏈紋路相同的火紋胎記。
    “當你遇到真正的強敵時，”燎原火牛轉身走向洞口，聲音被風扯得破碎，“記得用它來催發你體內的氣勁。”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化作萬千火星，隨風飄散在逐漸亮起的晨光中。
    牛恒攥緊掌心的項鏈，看著那些火星融入自己體內的火焰虛影，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機緣，不是力量的賜予，而是火種的傳承。
    白霧漸漸散去，第一縷陽光落在牛恒臉上。
    他摸了摸頸間還發燙的焚天鏈，忽然想起族中老祭司曾說過的話：“熊牛族的戰士，當你學會用火焰播種時，才算真正掌握了力量。”
    此刻他終於懂得，燎原火牛留下的不僅是淨化邪祟的精火，更是讓毀滅之力化為新生的火種。
    墨姥姥伸手想要抓住，卻隻觸到一縷清光。
    她轉頭望向洞外的晨光，吞天金獅鬃毛上的金盞花紛紛飄落，每一片花瓣都帶著他的祝福。
    “別難過，小妹。”吞天金獅的聲音漸漸飄遠，“我們從未離開，風裏、火裏，都會護著你...”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化作流光，融入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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