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屍傀的動作整齊劃一，同時舉起手中的星盤——那些青銅星盤早已被腐蝕成黑色，盤麵轉動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王震舔了舔嘴角，左臂鎧突然發出“哢嚓“輕響，露出內側刻著的修羅圖騰。
    圖騰的眼睛處鑲嵌著兩顆暗紅色的寶石，此刻正隨著觀星台那越來越淡的光柱同步脈動。
    他深吸一口氣，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所有漂浮的紫晶碎片都被無形之力牽引，在他背後組成一麵燃燒的晶盾。
    “有點意思，居然懂得用星官屍傀布置陣法。”
    他活動著指節，臂鎧尖刺高頻震顫，發出類似蜂鳴的破音，“但你們選錯了對手。”
    話音未落，王震已如炮彈般射向最近的一群屍傀。
    他沒有使用拳勁，而是用臂鎧上的尖刺精準刺入每具屍傀的眉心，那些看似堅硬的晶化頭顱在尖刺觸及的刹那便爆成齏粉，露出裏麵正在燃燒的黑色魔核。
    王震屈指一彈，魔核便在空中炸開，形成的衝擊波將周圍的屍傀震得東倒西歪。
    但更多的屍傀從黑霧中湧現，他們手中的星盤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老叔...”王震的鐵靴碾過散落的青銅鈴鐺，“誰準你...比老子先走...”
    黑霧中突然刺出七根晶錐，王震不躲不閃，晶錐在重鎧上撞得粉碎。
    血紅光柱方向傳來陰冷笑聲，七十二道紫虹衝天而起。
    每道虹光中都浮現一具星官屍傀，結成的陣法引動雷暴。
    “就這點能耐？”
    王震徒手撕開雷網，抓住最近兩具屍傀的頭顱對撞。
    血漿尚未濺到麵龐，他突然身形一滯——屍傀手中竟握著半塊染血的星盤，正是司空玄平日最珍視的那塊。
    “你們...怎敢...”王震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重鎧縫隙卻滲出岩漿般的紅光。
    他輕輕摘下那半塊星盤揣入懷中，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品。
    “老夥計...”王震撫過龍心位置，指尖帶出一串金色血珠。
    他緩緩抬頭，“你們...”雙拳突然燃起黑火，“都該...給他陪葬！”
    他雙拳對撞的瞬間，整座天機閣的地麵轟然塌陷，以王震為中心，方圓千丈的紫晶地麵化作齏粉，數百具潛伏的屍傀還沒現身就被震成血霧。
    衝擊波將十二座觀星樓連根拔起，磚瓦梁柱在空中就熔成鐵水。
    “黑角！”王震騰空而起，腳下炸開音爆雲，“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扒了你的皮！”
    他抬頭看向觀星台方向，隻見周天大陣的光柱頂端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旋渦中隱約可見一隻覆蓋著晶鱗的巨眼。
    “骸渦眼...”王震低聲咒罵，右臂鎧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不再保留實力，背後的修羅虛影猛地張開六臂，左側三隻手分別握住錫杖、降魔杵、照妖鏡，右側三隻手結著不同的降魔印。
    “焚天拳?萬劫修羅！”
    這一次，他同時轟出六記不同的拳勁。
    第一拳撕裂了被扭曲的時間場，第二拳震碎了空中的星盤陣列，第三拳轟向黑色旋渦，第四拳第五拳第六拳則化作三道赤虹，射向黑霧中最濃鬱的三個節點。
    整個天機閣島都在震顫，紫黑色的藤蔓被拳風連根拔起，在空中燃燒成灰燼。
    屍傀們的動作變得僵硬，他們胸口的空洞中噴出大量黑氣，這些黑氣匯聚成一道洪流，試圖衝擊王震的拳勁。
    但王震的胸甲突然分裂，露出裏麵燃燒的龍心——心髒每搏動一次，拳勁就增強一分，最終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赤紅光柱，將黑氣洪流硬生生劈成兩半。
    “結束了！”
    王震大吼一聲，將全部力量注入右拳。
    這一拳擊中旋渦之眼時，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
    旋渦劇烈收縮，巨眼發出無聲的尖叫，隨後轟然炸裂。
    籠罩周天大陣的血色霧氣瞬間消失，淹沒天機閣的黑霧也開始迅速消散。
    王震站在原地，臂鎧上的銘文漸漸暗淡。
    他看了一眼蕭學河，後者正目瞪口呆地望著天空，手中還握著那塊碎裂的星盤。
    “記住，小子。”王震的聲音有些沙啞，“天象異變從不是祥瑞，而是警告。”
    他轉身走向天機閣深處，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燃燒的腳印，“收拾收拾，跟我下去吧，這千機閣目前是用不了了。”
    王震的腳印在晶化地麵上延伸出一道的猩紅軌跡，蕭學河抱著碎裂的星盤跟在身後，靴底碾過冷卻的紫晶碎塊時，總能聽見細微的嗚咽聲——那是星官殘魂在哀嚎。
    “撿那些破爛做什麽？“”王震突然駐足，臂鎧擦過廊柱的瞬間，整根盤龍石柱轟然炸裂。
    他回頭時，蕭學河正將一片嵌著半個星盤的晶塊塞進袖袋，青年星官的指尖還在發抖，卻固執地搖頭：“這是趙衍大人的...是他教會我辨認北鬥七星。”
    夜風吹過坍塌的千機閣屋頂，卷起的黑霧裏還殘留著血腥氣。
    王震沉默地轉過身繼續走著，喉結滾動著咽下即將出口的斥責。
    他想起幾十年前第一次隨司空玄巡查星台，也是這樣的夜晚，老人用星盤敲著他的頭說：“記住，每個星官的命都連著星盤，爛在土裏也得撈回來。”
    一邊走著，他一邊從儲物囊掏出一個酒葫蘆仰頭痛飲。
    忽然，仿佛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他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蕭學河不敢多問，隻得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酒液混著嘴角的血從下頜滴落，他隨手將葫蘆拋向周天大陣的方向：
    “敬你。”
    血月懸在崩塌的飛簷之上，將王震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站在觀星台廢墟中央，腳下是暖玉鋪就的地麵——如今這些價值連城的玉石已經爬滿蛛網狀的紫晶，每一步都會碾碎無數晶簇，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蕭學河看著他彎腰拾起一塊被燒的焦糊的星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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