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澤淋著雨走到了車庫，剛剛被繳獲的戰利品統統存放在這。
    他走上第四輛車，肖正風已經被他移到了副駕駛。
    見艾澤滿身鮮血的上來，雙手被反綁的肖正風沒有一點還手機會，等待自己的死亡。
    他緩緩開口道：“輪到我了是吧，你打算怎麽殺掉我？給個痛快？還是折磨至死？”
    艾澤瞥了他一眼，默默發動汽車，一腳油門駛向公路，向著天使之城。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但就是一直沒有辦法死去。
    隻能一直承受死亡的恐懼，換做誰都會承受不住心裏崩潰。
    好在肖正風心理素質還算強大，生死這種事情他早已經看淡，當執法官，本就是用命換錢。
    見艾澤不理自己，他扭頭看向窗外，出來執行任務的機會不多，趁著死前多欣賞“美景”，這也挺愜意。
    死亡荒漠的景色盡收眼底，肅殺的氛圍也涼了他可以僥幸活下去的心。
    忽然，他注意到了夜空中飄散的黑煙以及焚燒一切的熊熊烈火。
    他思考了一會，好奇地問：“你把沙蟲幫的人全殺了？”
    “你知道我們?”艾澤問。
    “政府部門的人，多多少少在外麵也有一些關係，認得出做事風格。”肖正風笑著看向窗外，這道烈火重新燒起了他對於生的希望。
    “你不會殺掉我的，沒有我你進不去天使之城。”他斜眼看著艾澤，對方沒有一點反應，他便繼續說：
    “你們在荒漠待了這麽久，早就不知道那裏發展成什麽樣了，現在門口的無人機一掃，就能知道你不是城內人，幾十把槍支會同時開火，到時候任憑你有通天的本領也無用了。”
    肖正風善意的提醒卻透露出充滿殺意的威脅。
    卡車在公路上飛速地行駛，宛如一匹脫韁野馬，呼呼的破風聲像是穿膛而出的子彈。
    艾澤依舊專心致誌的開車，但舔嘴唇的動作卻暴露出了他的注意力早已轉移到別處。
    他隨意地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進去？”
    雙方主動權對調，肖正風坐直身體，緩緩說：“用手銬銬住你，由我來開車進入天使城，等一個無人的時機，你再跳車離開。”
    艾澤聽出他這話的不對，抽出手槍，拉開保險，刹那間抵住他的下顎，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他惡狠狠地問道：“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讓我相信你，你們這些執法官有多狡猾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冰涼的槍口貼緊肖正風的脖子，可他卻處變不驚，若無其事地繼續看著前方：
    “喂，大晚上的單手開車很容易出事故啊。”
    他無奈搖搖頭：“沒想到你們死亡荒漠這些人也有死巷的臭毛病，對於身邊的人是一點信任都沒有。”
    車內的空氣凝結下來，兩人同時沉默下來，唯獨不變就是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凡人之神。
    半晌後，肖正風淡然道：“放心吧，一行人去，就隻剩我一個人回來，如果我把你交給他們，你隨便跟他們胡扯幾句，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他冷笑：“在他們眼裏，執法官的命就跟巷民一樣低賤，況且，我需要你的幫助。”
    聽著對方略有無奈的語氣，艾澤估量了一會，放下手槍，淡淡地問：“你需要我幫你什麽？”
    “不清楚。”肖正風攤手：“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想要擺脫這種送命雜魚的身份，就必須與你合作。”
    刹！
    艾澤猛踩下刹車，猶豫片刻，從口袋裏摸出鑰匙解開他的手銬，接著下車，從車頭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對他威脅道：
    “你開車，老實一點，哪怕你對我有作用，隻要不聽話，我同樣會一槍打死你，懂嗎？”
    肖正風扭動了一下手腳：“放心吧，各取所需的事情我有什麽理由拒絕，況且，你能一個人殺掉沙蟲幫全部人，我當然不會蠢到惹怒你。”
    卡車再次行駛起來，隻是駕駛位與副駕駛位對調，而且也多了一把手槍對準駕駛位。
    艾澤靜靜看著外麵，但卻心不在焉，如果現在肖正風突然發動襲擊，他大概率會反應不過來。
    但好在肖正風並無這種打算，因為他說的是真話，如果艾澤說出對他不利的話，他絕對會被人梟首示眾！
    他瞟了一眼沉默的艾澤，他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竟可以憑一己之力滅掉整個沙蟲幫。
    “話說，我那些人全死了嗎?”肖正風試探性地問。
    艾澤點點頭。
    肖正風歎了口氣，其他人死了他並無太大感情變化，但周山與他之間的感情亦父亦友，一時間得知噩耗，哪怕是他一個見慣生死離別的人也難以難掩悲哀。
    他剛準備開口詢問其他事情，艾澤便抖動了兩下手中的凡人之神，沒好氣地說：“專心開你的車就好，別多話。”
    說罷，艾澤便扭頭看著漆黑如墨的荒漠，肖正風也不再自討苦吃，專心開車。
    卡車在公路顛簸了四五個小時，刺眼的太陽代替了月亮，大地又迎來了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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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映入眼簾的高大金屬圍牆驅散了兩人的困意。
    肖正風將手銬甩到了艾澤的身上，輕輕問：“我們快要到目的地了，你要不要戴上？”
    艾澤抬眼看著圍牆門口整裝待發的執法官，將手銬鎖在了自己的雙手上，同時最後一次警示道：
    “別給我耍花招，我被抓住的話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肖正風聽後，笑而不言，卡車行駛到大門口，幾十個荷槍實彈的執法官立即聚了上來。
    他們攔停了卡車，為首的執法官頭領走了上來。
    肖正風拉下車窗，很自然與他攀談起來：“李言，一個月沒見，天使城有什麽變化嗎？”
    李言沒有回話，警戒的往車廂內看了看，最終與艾澤對視。
    一瞬間，艾澤驚出一身冷汗，對方看他的眼神並不友善。
    莫不是肖正風偷偷通風報信？艾澤這樣想著，在李言視線的死角處，他悄無聲息將凡人之神移到了肖正風後背，無疑是在警告他：我出事，你陪葬！
    肖正風在感受到槍口的刹那，全身顫了一下，這才狹窄的車廂內異常顯眼。
    李言扶穩槍膛，右手食指放在扳機上，挑眉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肖正風連忙擺出一副笑容：“腳突然抽筋了，一個月沒見，今晚一起喝一杯。”
    見肖正風沒什麽異常，李言也漸漸放鬆警惕，雙手扶在車窗上：“其他人呢？怎麽就隻有你回來了？”
    肖正風隨機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媽的，路上遇到沙蟲幫的人，他們把我們的人全殺了，就隻剩我活著回來了。”
    “嚴治善呢？嚴治善也死了？”
    “也死啦。”
    旋即，李言皺起眉頭：“嚴治善死了，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他那有權有勢的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切，關我屁事，那個小屁孩自己要去的。”肖正風擺出一副莫不關己的樣子。
    就在兩人閑聊中，一架無人機卻緩緩飛到卡車前方。
    “警告！警告！有外來闖入者，有外來闖入者，是否進行抹滅，重複一遍，是否進行抹滅？”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肖正風被聲音吸引，看向正前方，無人機正用紅外線對著艾澤掃描，機身下方的機槍管緩緩旋轉，漆黑的槍口隨時都可能射出疾風般的子彈。
    周圍的執法官見狀，紛紛舉起手中的槍支瞄準艾澤，在窗外靠著的李言被無人機的聲音嚇退了兩步，不過手中裝滿八號穿甲彈的霰彈槍很自覺地抬起對準艾澤。
    艾澤一時間呆住，幾十支槍管無情地對著他，隻要對方輕輕扣下扳機，他的腦袋就會瞬間爆掉。
    狹窄的車廂內任憑他有再多的本事也無濟於事，這似乎印證了肖正風的話：門口的無人機一掃，知道你不是城內人，幾十支槍支就會同時開槍。
    況且現在自己的手還被手銬給鎖住，他明白，自己被這個執法官擺了一道。
    艾澤下意識想要鎖住肖正風，但對方卻搶先一步拉起他的手，艾澤無奈，隻能將槍丟下。
    “冷靜一點，各位兄弟們。”肖正風連忙大喊道：“這可是沙蟲幫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抓獲一個活口，你們要是把他殺了，守法者不會饒過你們的。”
    眾人聽到度法者三個字，如同老鼠見到了貓咪一般，臉色瞬間變了，幾十個士兵麵麵相覷，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的槍支。
    就連無人機都十分自覺的停下旋轉的槍管，扭頭飛走。
    李言看著艾澤手上明晃晃的手銬，按住耳朵上的耳麥，輕聲道：“沒有危險，快點把大門打開。”
    命令剛發布，宛如巨人般的鋼鐵大門轟地打開。
    生鏽的鐵門已年久失修，核能帶動齒輪旋轉發出的噪音聽得人很是心煩意亂，恨不得直接用火箭筒將它炸成一團殘渣。
    “快點吧，度法者已經等候你很久了。”李言拍了拍肖正風：
    “跟嚴治善父母好好求情，把沙蟲幫的那個家夥交給他們處理，平息他們的怒火，你會相安無事的。”
    肖正風微笑點頭：“放心吧，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走啦，有空一起喝一杯。”他朝李言揮手，一腳油門開了進去。
    卡車駛進天使城，就仿佛是進入了異次元一般。
    宏偉的雕像，直衝天際的高樓，靜靜流淌的小溪，以及路邊每個帶著笑容的行人，及其他們身上華麗的服飾，悠然自得地交談與行走。
    這一切都讓艾澤眼花繚亂和陌生，他沒想到，自己生活了這麽久充滿殺機，血腥的地方，一牆之隔就是這仿佛天堂的人間仙境。
    “可惡，那群畜生竟然來的這麽快，你快點把手銬打開！”
    還在神遊的艾澤被肖正風焦急的呼喊聲拉回了現實，待他重新觀察周圍的環境時，路不遠處出現了一堆士兵。
    而士兵群中，竟有一個身高近乎三米，右手被改成榴彈炮的人類。
    艾澤看傻了眼，這？這？這是人類嗎？<發呆了！他們向我們走來了。”肖正風手忙腳亂解開艾澤手上的手銬：“媽的，連度法者都叫過來，嚴家這群雜碎還真是不給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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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開手銬後，他將凡人之神塞在艾澤手上，槍口對準自己的膝蓋。
    “開一槍，然後趕快逃跑！”
    艾澤一怔：“這個距離開槍，你整隻腳都會廢的！”
    “媽的，你們沙蟲幫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有人情味了？”肖正風無語：“別婆婆媽媽的了，腳廢了我會換義肢，再晚點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趕快開槍！”
    他對艾澤低吼道，眼神中透露著無比的堅定。
    外麵的那群士兵越靠越近，空氣都仿佛在此刻凝結，但時鍾卻還確確實實在行走。
    艾澤咬著牙：“別死了，我會回來找你的，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砰！
    絢麗的火光無比耀眼，子彈從槍膛中射出，肖正風的膝蓋炸成一攤肉泥。
    艾澤被濺得滿臉，如同一個剛經曆完饕餮盛宴的食人族。
    艾澤顧不上擦拭，拉開車鎖，用手肘撞開車門，一下閃了出去。
    肖正風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麵對空蕩蕩的褲腳，他抽吸涼氣，冷汗不斷從他額頭上流下，強烈的音爆聲震的他頭暈目眩。
    他用僅剩的一口氣拿起車上的擴音器，聲嘶力竭地吼道：“快點抓住他，他是沙蟲幫的人！”
    說完，他便暈厥了過去。
    正午的陽光十分明媚，是荒漠不多見的好天氣，但艾澤現在可沒一點心情曬太陽。
    從卡車跳下的那一刻，他正巧與那群執法官對視。
    那群執法官見到滿身是血的艾澤，著實是被嚇了一跳，全部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卡車的喇叭響起，他們才明白，眼前的這個“血人”，是敵人！
    艾澤現在身處於高架橋上，前方是執法官與那個“怪物”，後麵是毫無障礙物的寬敞公路，無論是往前還是往後，基本都是被當成活靶子，死路一條。
    他在圍欄旁往下一望，下麵是商業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下方閑逛。
    這裏距離地麵至少有二、三十米，以這個高度跳下去，最次也會把腳摔斷，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這似乎……已是必死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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