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頭看著艾澤，眼中隻剩下輕視，宛如麵對垃圾。
    在對方意誌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鬆開了手，對方摔在汙水潭中。
    “喝……呼……喝……呼……”
    久違的空氣進入氣管，艾澤貪婪得喘吸著，良久，缺氧的不適感才慢慢消失。
    “為什麽要放了我？”艾澤看著地上的汙水，上麵倒映著自己的狼狽樣。
    看著儼然一副喪家犬樣的艾澤，老人攤手，無奈地說：“很不幸的是，我現在正需要你這種人。”
    “我連你都打不過，你覺得你還能指望我幹得上什麽？”艾澤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
    “能將度法者都撞翻的人，恐怕實力遠不止於此。”
    汙水滴在艾澤的頭上，他勉勉強強抬頭，對方指骨中伸出的三支槍管對準他的腦袋。
    “你是打算拿我交給執法官賺賞金嗎？”
    “不不，我說過了，死巷的人跟上麵那群婊子養的狗談不攏。”
    老人嚴肅下來：“你可以選擇繼續戰鬥下去，然後懷著你複仇的信念死在這條臭氣熏天的巷子內，無人可知。”
    他頓了頓：“亦或是跟著我，完成我指派給你的任何事，不能保證你能夠向你的敵人複仇，但起碼可以讓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些。”
    複仇?艾澤眼睛一閃。
    “我選第二條。”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嘿嘿，別著急回答。”老人被他這種行為逗笑，看了一眼夜空：“你選的時間很不湊巧，如果你選擇第二條路，待會就得去麵對更多的敵人，生機為零。”
    氣勢被他盡數收斂，他又變回那副和藹可親，人畜無害的模樣，微笑著說：“而第一條路隻需要麵對我這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確……”
    “我選第二條。”
    艾澤依舊果斷回答，複仇二字的吸引力可比他自己的生命大多了。
    而且，對戰眼前這個老東西，才讓他感覺到徹底的絕望，毫無一點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嗯，不愧是能夠從度法者手裏活下來的人。”老人讚許地點點頭：“希望你的實力能夠與你的勇氣一樣。”
    手槍被扔在他的麵前，對方轉頭離開，艾澤拾起槍，對準老人後腦勺，猶豫片刻，他收起槍，忍著疼痛起身跟了上去。
    ……
    在昏暗逼仄的巷子內行走了許久，老人帶著艾澤來到了一輛超跑前。
    純黑外殼如同黑夜鎏金，昂貴且無堅不摧，流水型車身賦予了它閃電般的速度，相比於流牧櫻，這匹“黑馬”似乎就是專門為了上戰場廝殺而生。
    在這貧窮的死巷當中，卻有一種融洽的異樣之美。
    “這是你的？”艾澤不可置信，這麽貧窮的死巷竟然能有如此昂貴的“戰馬”。
    “貧窮是你對於死巷的第一觀點嗎？”老人挑眉問：“等你再待久一點，死巷的繁華會讓你大開眼界。”
    他拉開車門：“快點上車吧，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內部的豪華裝飾相比於流牧櫻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與之相比，多了更多精密且眼花繚亂的按鈕，唯獨不變的，是方向盤上那片櫻花。
    “天賞會聽說過嗎？”
    老人踩下油門，跑車呼嘯一聲飛出。
    艾澤搖搖頭，為手槍換上彈夾，為接下來的大幹一場做好準備。
    “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殺手組織，組織內的成員稱為天賞尋者，死巷人，公民，乃至神諭人等顧客發布訂單，我們接取，賺取賞金，就這麽簡單。”
    老人耐心地為其介紹道。
    “神諭人？”艾澤有些不解：“他們不是可以指揮度法者嗎？還需要我們幹嘛？”
    “不不。”老人微笑著說：“度法者的力量有限，而且派遣度法者將見不得光的事弄得沸反盈天，倒是讓他們自己的麵子掛不住。”
    “所以天賞尋者還是較為重要的存在。”
    老人臉上出現幾分自豪的神情，遞給艾澤一部手機。
    “我能知道你幹過的事，也是全靠組織的幫助，撞翻度法者，還真有你的。”
    老人不知是嘲笑還是佩服，一臉笑意：“不過沒撞死那個雜碎確實有些可惜。”
    艾澤沒有理會他，接過手機檢查了起來，沒有密碼，他隨意翻了一下。
    就像是對待一個阿爾茲海默症患者一般，內部隻有簡陋的幾個軟件，他打開通訊錄，上麵隻有一個聯係人。
    “宋天玄？”
    “怎麽？一個老人家就不能取個霸氣的名字嗎？”
    老人瞥眼望向他，後者搖搖頭，收起手機，拿出僅剩的兩顆止痛藥吃進去，讓自己暫時恢複成滿血狀態。
    窗外的建築物漸漸高大，破舊的居民樓也逐漸被豪華的公寓樓所替代，在明亮的路燈照耀下，仿佛讓人置身於加百列。
    “就算是上城人剩下的殘羹剩飯，也足夠所有死巷人吃飽，不過吧，每個人都有做帝王的夢想，三六九等便慢慢顯現。”
    宋天玄為艾澤耐心地介紹著外麵變化的原因：“天使城壓榨完，將廢棄物丟給我們，死巷人又將廢棄物壓榨，將僅剩的一點精華全發展在中心那堆狗娘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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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變化卻吸引不了艾澤的注意，他心不在焉地靠著車窗。
    天使之城的實力究竟有多麽恐怖，先是一個右手被改造成榴彈炮的魯德斯，差點一炮將其秒殺。
    後是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都無法戰勝，隻是一個武裝義肢就能讓人戰力提升這麽多嗎？還是說他本身就有無可匹敵的力量？
    宋天玄看出他的心思，微笑著說：“不要想不開，不是你的實力不夠，隻不過是我的實力真的太強了。”
    他話鋒一轉，沉聲道：“不過你也別小瞧了死巷人的實力，他們生長的環境極其惡劣，為了活下來，他們可以不擇手段。”
    艾澤默默聽著，在心中慢慢勾勒死巷的樣貌。
    ……
    跑車一路風馳電掣，很快便在一棟高大，類似酒店的建築物外停了下來。
    “天尋有限公司？”
    “櫻草，自己找個地方停車。”
    “收到，主人。”
    宋天玄吩咐完後，便帶著艾澤下車，推門進去。
    古董花瓶，潔白地磚，寶石吊燈，內部的金碧輝煌讓艾澤大吃一驚，就像是一個乞丐進入了皇帝的皇宮那般。
    不過艾澤也很快適應，輸給宋天玄，他現在對什麽事都不會感到太驚奇。
    “天賞會做事情不能太高調，所以將總部表麵打造成了一座辦公樓，二三樓是那群社畜工作的地方。”
    宋天玄開口說道，帶著艾澤來到了前台，這裏有一皮膚白哲的女子，美麗的外表下卻散發著淡淡的危險氣息。
    “索菲亞，好久不見啊。”宋天玄笑眯眯朝著對方打招呼。
    女子聞言抬頭，恭恭敬敬地說：“宋老，你終於來啦，我還以為你忘記了約定呢。”
    話語間，雙眼不斷打量旁邊的艾澤：“這就是你帶來的新人嗎？怎麽看起來這麽瘦弱不堪？”
    “哈哈，索菲亞，你看人不太行啊。”
    宋天玄拍拍艾澤的背，忽然壓低聲音：“這個年輕人啊，可是能夠傷到我。”
    雖是稱讚，可艾澤卻聽出了嘲諷的味道，他苦笑著無可奈何，強者就是要羞辱弱者。
    “哦？能傷的到宋老嗎？”索菲亞重新審視一遍艾澤：“那可還真是一位超級新人啊！”
    她看向宋天玄：“不過就算是您推薦的新人，該走的程序可一樣也不能少。”
    “當然。”宋天玄點點頭：“如果連這麽簡單的流程都過不去，那還有什麽資格加入天賞會？”
    “流程？什麽意思？加入天賞會？”艾澤不解，可下一秒，索菲亞毫無預兆地從桌子下抽出一把霰彈槍，對著他扣下扳機。
    的虧艾澤從未放鬆警惕，加上矯健的身手，迅速彎腰躲閃，彈丸從他正上方呼嘯飛過。
    “該死，看來是要魚死網破了。”艾澤抽出手槍，欲圖反擊。
    “收起槍。”
    宋天玄冷冷地說，艾澤抬起頭與其對視，對方就像是沒看到剛才的那一幕，平靜地站在原地。
    “可是她剛才拿槍射我啊！”艾澤低吼，沒有收槍的打算。
    “把槍收起來，你是打算和一整棟樓的人對著幹嗎？”宋天玄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接著他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這是成為天賞尋者的流程，畢竟我們總不能招一些廢物進來吧。”
    艾澤咬著牙，他從未像此刻一樣憋屈，被人用槍射擊卻又無法回擊，但想到對方的實力，他也隻能不情不願收起槍。
    索菲亞手上的霰彈槍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新變回了那個待人有禮的女前台。
    看著其甜美的笑容，誰也無法想象她剛才拿著一把霰彈槍無情開火。
    “一個合格的刺客必須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索菲亞正色道：“不愧是宋老推薦的人，反應力果然是無法挑剔。”
    “不過這隻是第一關，接下來的路更是危險重重，你可要小心哦。”索菲亞對他拋去媚眼：“這麽俊俏的臉死了姐姐可會傷心很久。”
    “被索菲亞看上，你以後的生活可就要苦了。”宋天玄挖苦道。
    “宋老！”索菲亞將手放在台下：“你是想要嚐嚐八號穿甲彈嗎？”
    “不好意思。”宋天玄舉起雙手。
    “我需要做什麽？”
    艾澤忽然開口問，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當然也不能回頭，必須一路向前。
    宋天玄聞言，緩緩地說：
    “很簡單，活到明天，打電話給我，我會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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