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克一愣，剛邁出的腳停在半空。
    “乓乓！”
    兩聲槍響，緋紅的子彈旋轉著擊向蓋克，他的腦袋當場爆掉，瑞金絲隻覺得脖頸一熱，有粘稠的東西沾在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識低頭一看，頓時嚇得瞳孔放大，失聲尖叫，脖頸上掛著的正是蓋克的血肉組織和機械零件。
    “無頭屍體”前前後後踉蹌著走了幾步，最後無力的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我決定了，你們去死吧，要是你們出去通風報信，死的人就是我了。”萊尼冷冷地說，麵無表情。
    再怎麽說也是在荒漠下從小混到大的人，自然是見過不少大場麵，所以瑞金絲很快就冷靜下來，怒目而視，語氣帶著憎恨：“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萊尼滿臉真誠，不像撒謊，“相反走這條路這麽久，我見過最忠誠的人就是你，如果今天被雷凡殺掉的人是我，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幫我出頭。”
    他頓了頓：“但是我不想冒險，我想活著。”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艾澤悄無聲息的將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要是她知道你會做這樣的事，肯定不會替你出頭，還有，你連床底都沒有檢查，這麽相信房間裏沒人，不算冒險嗎？”
    未等萊尼回應，二人相對的瑞金絲反倒是急促地吼道：“刺進去！”隨之她的瞳孔一白，帶著無與倫比的憤怒鎖定了萊尼。
    “乓乓！”
    萊尼一臉凶橫，同時眼睛也是一白，未等瑞金絲說完話便果斷開槍，有一股寧要死也要帶走一人的決心，隻可惜艾澤早已經預料，未在第一時間將匕首插入他的脖子，而是直接用手從萊尼舉槍的胳膊穿過並猛地一抬。
    這一舉動萊尼始料未及，槍口因此向上抬了不少，那兩發子彈呼嘯的從瑞金絲腦袋上飛過。
    接著艾澤再順勢狠狠將匕首插入萊尼前頸，並一字劃開，大批量鮮血飛濺四五米，血染瑞金絲。
    他不敢做任何停頓，就想用另一隻手奪過萊尼手槍，因為眼前並不是隻有萊尼這一敵人，隻是他忘記了一點，他的另一支手臂早就被雷凡砍斷，也就是這一空擋，瑞金絲早已抽出藏在身後的手槍，直指艾澤，指尖輕撫扳機，蓄勢待發。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瑞金絲狂吼。<眼睛是瞎嗎？我哪裏還有兩隻手？”艾澤吐槽似回了一吼，放下萊尼屍體，“我要有兩隻手，早就拿槍幹你了。”
    “乓乓！”
    震天槍聲炸響，子彈從艾澤耳邊呼嘯而過，弄得後者一陣耳鳴，雙腿不穩，險些摔倒。
    “現在誰占據優勢你能不能看清楚？講話放幹淨點。”瑞金絲渾身血汙，活像一隻小惡魔，槍口在艾澤身上不肯移動半分。
    “行行行，你有武器你說的算。”艾澤沒有反駁，這麽近的武器鎖定，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躲過子彈，隻是不爽地嘟囔道：“就這麽拿槍對準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出來救你，你早就下去見那個傻猴子咯。”
    “乓乓！”
    又是兩聲震天槍響，再次從艾澤耳邊呼嘯而過，他頓時虎軀一震，不由得捂住耳朵，歇斯底裏地吼道：“你這個瘋子，有本事直接打老子身上來啊，老子不死就是你死！”
    “我還有四發子彈，你可以試試再惹我！”瑞金絲語氣冰冷，不像開玩笑，接著奮力一吼：“不要再談論我的同伴！”
    見對方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艾澤也是老實閉上嘴，畢竟活命最重要，但他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人是那個灰毛小子殺的，不關我事，火別發我身上。”
    “他跟你不是一夥的？”瑞金絲冷笑。
    “姐啊，我之前是抱大腿而已，你看我身上啥賽博體都沒，一個人單打獨鬥能活嗎？”艾澤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又抬起斷臂，“他想搶我鑰匙卡，我不給他，然後他就打我，你看這切口這麽平整，不就是他拿骨劍砍的嗎？所以現在我們半毛錢關係沒有，而且我們之間對他的憤怒都是一樣的！”
    瑞金絲聞言，沒有回答，思索著這番話的真假。
    “還有，我要是和他是一夥的，就不會出來救你了，等你們打的兩敗俱傷，我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不好嗎？”艾澤打出最後一張感情牌，但他心中肯定不是這麽想的，他在床底聽了這麽久，分析出了外麵對峙的情況，一開始是準備讓他們三個狗咬狗，他再最後出來收割殘局。
    但他聽著聽著就發現事情與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那個叫蓋克的男子竟然連手都未還便被兩槍爆頭，那隻剩一個小女孩也肯定掀不起什麽波瀾，到時候要麵對一個毫發無傷的強者，艾澤看不出任何勝算，所以他也隻能先一步出來阻止局麵惡化。
    正僵持著，瑞金絲左眼忽然冒出一陣濃重黑煙，艾澤一驚，這股黑煙與之前自燃的那個小子如出一轍，難不成她也要自燃了？他的大腦急速運轉，但又覺得不對，因為那時的自燃就是眼前女孩的傑作，這怎麽可能會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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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果然還是沒撐住。”瑞金絲不以為然，伸手插入自己的眼眶，竟硬生生將冒煙的眼球挖了出來。
    艾澤瞳孔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頓時頭皮發麻，雙腿發軟，眼睛竟也由不得的痛了起來，啥人他沒有見過？可這種自拔眼球，拔完還能若無其事站在原地，這是他目前見過最狠的狠人！在他的世界觀裏，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不管是人，亦或是神！
    震驚之餘，艾澤也是發現了一絲端倪，這女孩將眼球拔出眼眶竟一滴血液都沒流，而且與眼球連接的也不是血管，而是一堆細小的電線。
    瑞金絲隨手一扯，細小的電線根本承受不住這麽大外力，盡數撕裂，炸出不少耀眼的火花，而後她又將外露的電線塞回眼眶中，不爽地問：“你一直說救我救我，那我問你，你知道他為什麽不還手嗎？”
    這麽一說，艾澤也確實不解，因為他沒有第一時間將匕首插入萊尼的脖子裏，而是先抬起了他的胳膊，其中花費的那點時間也確實夠他反抗，但他卻沒有這麽做，不想？還是沒反應過來？艾澤覺得應該都不是，他估計或許與女孩眼睛冒煙有關。
    “蹲下，用匕首劃開他後背，自己看。”女孩吩咐。
    艾澤挑眉看了她一眼，而後便蹲了下去照做，畢竟他也好奇，萊尼的皮膚並不像常人那般柔軟，有彈性，反倒是像老人皮般粗糙，他大概隻刺入了一個刀口的深度便感覺觸碰到了鋼鐵，再用力也無法使刀刃進入一厘米。
    他一愣，轉而劃開萊尼皮膚，扒開了他的後背，令人錯愕的是，此人後背並非血肉組織，而是緊密的鋼鐵機械裝置，艾澤看不明白這玩意是什麽，但卻在其中發現了很多他認識的東西：短刃，飛鏢，劍鋒……全是尖銳足以致人死地的武器，分布在他整個後背。
    “不僅是後背，他的手臂，脖子也有。”瑞金絲補充道，“如果那些東西彈出來，你確定你能反應過來嗎？”
    艾澤聞言，不免一陣後怕，如果這些暗器突如其來彈出，他估計是雷凡也反應不過來，怪不得自己一架著萊尼的脖子，那女孩就叫他刺進來，如果再晚一秒，事情的結果都可能反轉。
    “你覺得你的動作很快，但實際上你在他眼裏慢的跟個蝸牛一樣。”瑞金絲語言犀利，滿臉不屑，“要不是我用白瞳強行封鎖了他的賽博體，你覺得你能活？所以是一命比一命，抵消了，你也別拿出來說事，當成人情。”
    “那你想怎麽樣？”艾澤冷著臉，聽她這麽說，似乎她現在什麽都不認，開槍殺死自己也是隨手的事，所以他也沒再低聲下氣。
    “不想怎麽樣，把房間讓給我，你出去。”瑞金絲緩緩移步，讓開了出去的路，槍口始終不變，“再把那兩個屍體搬出去。”
    “讓我出去，槍口對著我，你不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嗎？”艾澤冷笑問，站在原地不動。<有殺你的理由嗎？”瑞金絲有些崩潰，“你——”
    “繼續裝，你敢說今晚的目標不是我嗎？”艾澤出言打斷了她。
    瑞金絲一愣，臉色有些難看，但幾秒後，她坦白道：“是。”
    “果然。”艾澤一笑，那他這樣更不可能聽對方的話，必須要魚死網破。
    “但是任務都沒有完成隊友就起哄死完了，我還有什麽必要繼續任務？”瑞金絲繼續說，“要是我想殺你直接開槍不好嗎？我是一個黑察者，你身上有啥賽博體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有嗎？我需要這樣搞你嗎？”
    瑞金絲的話有理有據，艾澤身上確實沒有什麽能夠翻盤的底牌，根本沒必要像殺蓋克那般讓他放鬆警惕，但他仍有疑問：“但你殺我不就是順手的事嗎？幹嘛放我走？”心中所想的則是這女孩在見到別人自燃時，喪心病狂的大笑。
    “媽的，不殺你還需要理由了？”瑞金絲氣得爆粗口，一陣無語，但隨後解釋道，“第一，那群人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同伴，隻是把我當成工具，工具箱損壞了，那群雜種就認為裏麵的工具也壞了，我t受夠了！我不想讓他們的任務完成，第二，黑察者的眼睛最好用了，你確實救了我的命，第三……”她忽然眯緊眼睛看著艾澤，“你忘記和大狗說的話了嗎？”
    三點理由，每個理由在艾澤心中都足夠充分，但心中疑問不減，例如她嘴裏的那群雜種是誰？因為艾澤一開始猜測對方是天賞會放出來清理雜魚的，但當他聽到齊子文被殺後，這個猜想又被推翻，現在也就隻剩兩種可能，要麽是天賞會內部有人想要搞宋天玄，要麽就是天賞會的競爭對手，問題的答案對他極為重要，事關他究竟是過了今晚安全還是出去也要提心吊膽。
    艾澤剛想問，瑞金絲便搶先一步說道：“這房間太熱了，你要是再磨蹭一下，我就有殺你的理由了。”
    一語堵住了艾澤的嘴，他隻好乖乖的照做，費力地拖起二人屍體，似乎是藥效過了，艾澤的身體又呈現出瀕臨崩潰的前兆，力氣小如螞蟻，與瑞金絲合力才將屍體拖出去。
    “房間搶了，你總的給我把槍防身吧。”
    “嘭！”
    艾澤剛回頭，身後的大門直接被瑞金絲重重合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七個鑰匙卡。
    “喂，給我把槍啊。”艾澤敲了兩下門，裏麵沒有回應，隻好作罷。
    缺血所帶來的不適又一次占據全身，艾澤雙腿發軟，撐著牆壁才勉強移動：“可惡，還是好痛，身體也快要到極限了，雷凡也找不到，我不想死啊！”他用接近哀求的聲音低語：“求你了，再堅持一會，就一會，撐過今晚就成功了，求你了……”
    這些話是他對身體說的，他幻想著身體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從而迸發出積攢的盎然生機帶領他重新走下去，但幻想終究隻是幻想，而他身體上滿目瘡痍的傷口是實質性的，所以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身上的負擔又加重了一倍，直至壓得他走不動。
    “終於找到你了。”
    艾澤一愣，聞聲抬頭，雙眼竟在看到來者時閃爍出希望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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