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應付這三百萬的大單，艾澤第一次花錢升級了自己的賽博體。鑒於瑞金絲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那種恐怖實力，不是把別人變成瞎子就是把別人腦袋燒了，他傾盡腰包購買了一張三級高牆，這樣不僅能夠延長黑察者的入侵時間，同時還能通過反向追蹤檢測黑察者的位置。
    裝備這張芯片後，他也沒少吃苦頭，反胃、惡心、想吐，各種副作用如影隨形，甚至是短暫失去意識，好在有抑製劑加上瑞金絲以及林思言的照料，他才撐了過來。
    兩天後，他就踏上了這條危險的路，他沒和任何人說，包括瑞金絲，他想，如果這小屁孩知道自己去幹這這麽危險的事，指定得鬧翻天。
    集合地點是在達裏爾街區，那個最繁華的街區。
    想起前幾天來這裏時自己還是把一家神諭人的農場燒毀了，艾澤就不禁苦笑，好在現在他有另一個身份——一家車行的老板，一位妥妥的成功人士，無論是收入還是社會地位，都是那個混混艾澤沒辦法比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慢慢放緩緊張的心情，向窗外看去。在靜下心來好好欣賞這座街區的風景時，他確實能夠體會到當初宋天玄所說的那句：“死巷的繁華會讓你大開眼界”。
    高大，像是巴比倫通天塔的大廈詮釋了立體城市，建築物是不再需要擁擠逼仄的，有限昂貴的土地是可以種上淨化空氣的美觀綠植，熙風中攜帶的是陽光，而不是肮髒的工業廢氣。艾澤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街區裏沒有流浪漢，沒有一個幫派分子，沒有一個破舊的房子，隻有繁華。
    那一棟棟高樓就像是釘子一樣將窮人釘在地板上，敲骨吸髓，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車停了，在一家名為天宮的酒店外麵，這家酒店占地幾萬平，主樓采取歐式風格，兩座副樓，一座采取複古中式風格，另一座上的琉璃瓦穹頂以及多種風格的建築則是文藝複興風格，古韻風色，富麗堂皇，像是三座宏偉的藝術品，令人生畏。
    沒有過多感想，到了這，艾澤剛平靜下來的心又不由得緊張起來。下車前，他把那張裝有經銷商臉部數據的芯片插入自己脖子的卡槽。
    【檢測到數據芯片，正在讀取，請稍候……】
    【讀取成功，已兼容，正在使用內部數據……】
    車窗的倒映中，艾澤的臉緩緩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一張略帶世俗滄桑、不怒自威的臉，當然一頭藍發也變成了黑發，同時他的喉嚨微微出現刺痛。
    “你好，我是董博，遷越的死巷代理。”他的聲音變得嘶啞，像是一下老了十歲的煙嗓。
    ——你今晚上有空嗎？
    忽然的，白瞳裏傳來一條信息，是林思言發來的。
    艾澤一愣，看著這條信息，不知在想什麽。
    ——怎麽了？
    ——先不告訴你，今晚上我在公園等你，你會來嗎？
    艾澤想想，按照陳顯道所說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今天下午他就能再次回到死巷，並不會太久，便答應了下來。
    稍微調整好心情，艾澤推開無人出租的車門。進入天宮的門也是如此不同，一座由大理石建築而成，帶著數學中幾何對稱美的亭子，鎏光穹頂上的浮雕是恢弘的西方神話，奧丁騎著八足神馬蔑視俯首的人群，神馬呼吸間鼻子中是呼嘯的雷光，它炯炯的馬眼竟然是璀璨的寶石。
    輝煌的建築品像是在嘲笑人間疾苦，公民就是想讓人知道，哪怕是身處於死巷，公民的身份也不是巷民可以碰瓷的。
    雕刻著天鵝模樣的噴泉旁是一個停機坪，接機的浮空車等候許久。
    “你來晚了。”車門旁的男人沒什麽好氣。
    “抱歉，抱歉，路上有點堵車。”艾澤連忙賠笑，就要往車上鑽。
    “等等。”接機人攔住了他，啟用白瞳對其上下掃描，確保萬無一失後，才對他放行。
    車上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八個，加上他也就代表了九個街區各自的代理商，他們聊的大多數都是今年的行情以及對新車的期待，並沒有一人對晚到的艾澤搭話，足以見得平日這位想要出城當土皇帝的代理商似乎並沒有什麽朋友。
    不過這倒也好，免得他會露餡，他更多的注意力其實在車窗外，他第一次乘坐這種車，不免好奇。輝煌的天宮在他眼中越來越小，並遠遠被甩在身上，這速度起碼達到四百公裏，可他卻仿佛如履平地，這種如夢似幻的場景讓他低聲驚歎。
    “可惜了，沒有帶瑞金絲體驗。”
    其實這浮空車的內部更像是一個辦公室，空間寬敞，足夠開一場狂歡派對，手旁就是嵌入式冰櫃，各式飲料與酒彰顯主人的大方，接手酒吧這麽久，這些酒品牌艾澤大多都有所耳聞，沒有一款是普通人能夠高攀得起。
    漸漸的，他們的浮空車來到了原野上空，艾澤現在才發現，這片長滿雜草的地方直線距離竟快有五公裏，上麵飛滿了密集的無人機群。
    難怪這裏沒有執法官，艾澤想，如果強行闖過這片原野，那代價隻能是被射成馬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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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車外忽然傳來了威嚴的聲音，“前麵的浮空車請立即放慢速度，原地懸浮，這裏是原野檢查官，請接受例行檢查。”
    艾澤心一驚，連忙抬頭尋找。在右上方，有輛與他們同樣規模的浮空車正咬在他們身後，外觀沒有太大差距，隻是車頂多了一根類似天線的炮口，死死瞄著他們。
    艾澤這輛浮空車在收到命令後，速度立即減弱，直至懸浮，而那輛檢查車則靠了上來，車門挨著車門，像是積木一樣精準的連接在一起。
    車門開了，檢查車走下了三位穿著綠夾克，士兵模樣的壯碩男人，為首的人臉像是蜂窩那般足有八個閃著紅光的黑目，這樣的裝備足以讓他看清很多虛假的東西，像是艾澤的臉。
    ——我遇到原野檢查官的人，這個八隻眼的家夥確定看不出我？
    艾澤手心狂汗，這個地方若是起衝突，哪怕是給他二十條命也逃不出去。
    ——沒事，我在那枚芯片裏麵裝了兩層保護代碼，除非他想冒著得罪公民的風險駭入你，不然他不可能看出來。
    陳顯道的回複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這輛車的各種信息已經報備過了，人員信息你們手上也有，請問有什麽不妥嗎？”接機人從駕駛位的艙門中走出來，眼中有敵意。
    “例行檢查，為了維護加百列的秩序與穩定，請你理解。”八眼檢查官語氣鄭重，仿佛車上這批人不是什麽汽車經銷商，而是一夥要開飛機撞大樓的恐怖分子。
    “排隊站好！”另一個褐發檢查官厲聲喝道，如訓犯人。
    官大一級壓死人，眾人沒有異議，乖乖排成一排。
    八眼檢查官的右手出現幽藍色的3d投影地圖，這是蛛網的閹割版，名為暴風，唯一的功能就是在輸入人名後，可以顯示這人的實時位置，以確保不會有人靠喬裝打扮渾水摸魚。
    前幾個人安全通過檢查，輪到艾澤，八眼檢查官先是對其上下掃描，“名字。”
    “董博。”
    幽藍的地圖不斷變化，同時他的八隻眼睛也鎖在了艾澤的臉上。
    艾澤麵無表情，越到這種場麵時，他的心情反倒是越來越平靜。
    好在一切都是虛驚一場，暴雨顯示的位置正是在這輛浮空車，而他的八隻眼雖然檢查到了那枚芯片，但礙於這個車商的背後有神諭人，所以他也不好繼續咄咄逼人，轉而去檢測其他人。
    “為了維護法則所帶來的秩序。”八眼檢查官見沒有異常，鞠了一個帶有道歉意味的躬，轉身回到自己車上。
    小插曲結束，浮空車繼續向加百列駛去，這種不公平的對待各代理商早已見怪不怪，又若無其事的聊天，唯有艾澤長出一口氣，仍覺心有餘悸。
    他在心中祈禱，“希望接下來也能這麽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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