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鏽盒啟秘,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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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寒風在窗外嗚咽,像是催命的序曲。
    蘇傾離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小心地調息著。車前草和野菊花的藥性雖然不如忍冬藤那般立竿見影,卻也在緩慢地發揮作用。車前草的利尿效果似乎帶走了一些體內的濕濁,讓她感覺身體輕快了少許;而搗爛的野菊花敷在凍傷和擦傷處,帶來一陣陣清涼的刺痛,但隨後,紅腫和痛感竟真的有所緩解。
    這點滴的改善,都在積蓄著她反擊的力量。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塊重新被苔蘚掩蓋的鬆動青磚上。
    鐵盒……裏麵到底是什麽?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盒子裏的東西,或許是她能否打破目前死局的關鍵。
    等到夜最深、萬物俱寂之時,蘇傾離再次行動起來。她用那根銀簪小心地撬開青磚,將那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取了出來。
    盒子入手冰冷沉重,表麵的鏽跡在微弱的月光下呈現出暗紅的色澤。鎖扣早已和盒身鏽死在一起,嚴絲合縫,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她取出白天找到的那塊鋒利的碎瓦片。瓦片邊緣粗糙,握在手裏有些硌人。她嚐試著用瓦片的尖角去刮擦、撬動盒蓋的縫隙。
    “刺啦……刺啦……”
    瓦片與鏽蝕的金屬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鏽粉簌簌落下,但盒蓋依舊紋絲不動。瓦片的硬度雖然比銀簪強,但畢竟是易碎之物,她不敢太過用力,生怕瓦片先碎掉。
    汗水再次浸濕了她的額發,手臂也因為持續用力而微微顫抖。
    怎麽辦?
    蘇傾離停下來,仔細觀察著鐵盒的結構。盒子的邊角連接處,鏽蝕似乎更加嚴重一些,隱約能看到一絲細微的縫隙。
    有了!
    她改變策略,不再試圖直接撬開盒蓋,而是將目標對準了那個最薄弱的邊角。她先用銀簪的尖端,一點一點地、耐心地剔除掉邊角縫隙裏的鏽跡和泥土,盡可能地清理出一個著力點。這個過程需要極度的細致和穩定,稍有不慎就可能讓簪尖滑脫。
    然後,她再次拿起瓦片,將鋒利的邊緣抵住那個清理出來的、極其微小的縫隙,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向下一壓,同時手腕發力,試圖將縫隙撬大!
    “嘎嘣!”
    一聲輕微卻清晰的脆響!
    不是瓦片碎裂的聲音,而是……金屬變形斷裂的聲音!
    成功了!
    蘇傾離心中狂喜,連忙放下瓦片,用手指去摳那個被撬開的邊角。鏽蝕的金屬邊緣很鋒利,劃破了她的指尖,但她毫不在意。她用力將那個邊角向外掰開,露出了裏麵的一線空隙。
    有了第一個突破口,後麵就容易多了。她用銀簪伸進縫隙,一點點地將盒蓋與盒身分離。鏽蝕的連接處發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聲,最終,隨著“哐當”一聲輕響,盒蓋終於被她強行撬開了!
    一股混合著陳舊黴味和淡淡墨香的氣息撲麵而來。
    蘇傾離迫不及待地向盒內看去。
    盒子不大,裏麵放的東西也不多。
    最上麵是一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已經微微泛黃的素色手帕,手帕上似乎用淺色的絲線繡著什麽,但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
    手帕下麵,是幾塊大小不一的碎銀子,還有一枚小小的、質地溫潤的白玉平安扣。玉扣上係著紅色的絲絛,但絲絛已經褪色發黑,顯得十分陳舊。
    這些銀子和玉扣雖然不多,但對現在的蘇傾離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有了這些,或許就有機會收買看守,或者在逃出去後能有暫時的立足之地。
    她的目光繼續向下。在銀子和玉扣的下麵,壓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紙張的邊緣已經有些殘破發脆,似乎一碰就會碎裂。
    蘇傾離的心跳不由得漏跳了一拍。這會是……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輕輕拈起那張紙,極其緩慢地將其展開。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紙上是用娟秀卻有力的簪花小楷寫就的幾行字。墨跡已經有些黯淡,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吾兒傾離親啟:
    若有一日,汝見此信,為娘或已不在人世。柳氏心術不正,蘇府豺狼環伺,斷不可信!汝外祖家尚在江南,憑此玉扣或可尋庇護。切記,懷璧其罪,隱忍待發,萬勿輕信於人。母絕筆。”
    短短幾行字,信息量卻極大!
    原主的生母,顯然預料到了自己的不測,也看透了繼母柳氏的真麵目!她留下了信物(玉扣)和線索(江南外祖家),為女兒留下了一條後路!
    “江南外祖家……” 蘇傾離喃喃自語。原主的記憶裏,關於生母和外祖家的信息非常模糊,似乎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斷了聯係。這封信,無疑證實了外祖家的存在,也為她指明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懷璧其罪,隱忍待發……” 這八個字,更是讓她心頭一震。生母是在提醒她,不要輕易暴露自己可能擁有的“價值”(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其他),要學會隱藏實力,等待合適的時機。
    這與她目前的處境和想法,不謀而合!
    蘇傾離小心地將信紙重新折好,連同玉扣和碎銀子一起,用那方素色手帕仔細包好,然後緊緊地貼身藏起。這些東西,是她未來的希望,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將空鐵盒再次埋回原處,仔細恢複好現場,不留一絲痕跡。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一夜未眠,又經曆了尋找、開啟鐵盒的體力與精神消耗,蘇傾離感到一陣陣眩暈。但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堅定!
    柳氏想讓她死,她偏要活下去!不僅要活,還要活得更好!還要去江南,找到外祖家,查清楚生母當年的死因!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離開這個錦瑟院。
    那兩個婆子今天必然還會來,而且極有可能是來“確認死亡”並“處理後事”的。她不能再僅僅是裝死了。
    她需要製造一個機會。一個能讓她暫時離開這個院子,哪怕隻是片刻,能讓她接觸到外界的機會。
    目光掃過屋內僅有的幾樣東西,又想起院子裏那些草藥……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逐漸清晰起來。
    或許……她可以利用野菊花的特性,給自己製造一些“麻煩”?
    一種看起來嚴重、痛苦,足以讓那兩個婆子驚慌失措,甚至不得不暫時將她移出這個“晦氣”地方的“麻煩”……
    黎明的光線,照亮了她蒼白卻堅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