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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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小姐被佛爺叫去書房問話,捧珠掐著時間提前放好洗澡水。
    果然,越明珠回來的時間剛剛好,泡完澡換上浴袍,她坐在梳妝鏡前擦臉,捧珠在身後梳頭,“廚房熬了百合蓮子羹,梳完頭我去端過來,小姐喝了早點歇息,明天起來就不會咳嗽了。”
    越明珠說好,捧珠又提議:“那一會兒我再讓蓮葉過來給小姐推拿?”
    推拿按摩是越明珠養傷那段日子養成的新習慣,一天不按就覺得少了點什麽,每每出遊回來都會讓蓮葉給自己按按胳膊按按腿,隔天起床毫不誇張的說,身輕如燕。
    越明珠喝完蓮子羹,解了睡袍在床上趴好。
    夏至,她早早讓人換上架子床,輕紗薄帳,藏風聚氣,防蚊又不悶。捧珠在踏步上的香爐點起鵝梨帳中香,這香養氣舒心還止咳平喘,等香氣彌漫開,又精挑細選了一張鋼琴唱片,伴隨音樂奏響,她與蓮葉一左一右給小姐輕輕捶打小腿,推拿助眠。
    一夜無夢。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泡了熱水澡還喝了潤肺燥的蓮子羹,一覺醒來越明珠神清氣爽,生物鍾讓她準時跟金大腿一同出現在餐桌上,愉快幹完飯,又按日程表回書房琢磨書法去了。
    午後,張日山出城辦事歸來。
    待他匯報工作完畢,張啟山看著他,沉吟片刻:“越家有家規,想做她家女婿隻能入贅,你願不願意給明珠當上門夫婿?”
    願意什麽?
    明明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張日山仍然心口一緊,整句話意思他都懂,可就是反應慢了半拍。
    女婿?
    誰家女婿?
    入誰的贅?
    他耳畔嗡鳴,心髒嘭跳個不停,“佛爺是......是說讓我——”
    張家人向來心理素質強大,這會兒卻連話都說不利索。
    張啟山意外挑眉,這還是荒郊野嶺孤身一人就敢脫離大部隊,跑到荒蕪之地偷煮鬼子人頭,麵目全非的腦袋在沸騰的水麵浮浮沉沉,鬼火四起,狼嚎遍野,也鎮定自若地攪動樹枝撥弄人頭,穩如泰山的那個日山嗎?
    他不欲多言,低頭處理公務:“行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張日山驀地呆住,知道什麽?他還什麽都沒說!
    被盯煩了的張啟山擰起眉尖,察覺到佛爺耐心告急,他低頭退出書房,腦子亂成一團也沒忘關門。
    站在門外發呆。
    後知後覺湧來的複雜情緒擁堵在心間,又悶又麻。
    他手足無措,想敲門重新來過,可敲下去那瞬想起佛爺冷淡的態度,手僵在半空中,到底沒敢敲下去。
    一門之隔。
    捫心自問,他不是對佛爺想把小姐托付給自己一無所知。
    張小魚之前還拿這個打趣過他,最初張日山隻是想著佛爺不在家,他必須替佛爺照顧小姐,她是他無可推卸的責任,是他誓死都要保護的人。
    可真到這天。
    破土而出的那顆種子,在敲打他、提醒他,原來那一絲念想和責任並不一樣,隻是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思及自己糟糕透頂的表現,張日山心如死灰。
    他生自己悶氣,小聲囁喏:“......也沒說我不願意啊。”
    殊不知冷酷無情的張大佛爺逗完年輕人,在房內失笑搖頭。
    事已至此,張日山隻能失落離開。
    如果他沒理解錯,佛爺的意思是讓自己給小姐當...當上門那個什麽?
    他撓撓臉頰,從小在祖宅接受訓練,他和小魚小樓他們很少有男女之別的認知,就算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的出現,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對張日山來說,人隻分活人和死人,性別不存在任何意義。
    可——
    想起“夫婿”兩字,他卻不由得有些臉熱。
    羞恥心是大忌,張家人要拋卻世俗常理,任何時候都要心如鐵石,張日山心中默誦家族鐵律,試圖冷靜下來,往窗邊走打算吹風放鬆一下。
    走廊的拱形玻璃窗正對後花園,他從二樓往下看,花草樹木,景致宜人,曲徑幽篁。
    靜靜發了會兒呆,突然瞧見枝繁葉茂的樟樹巨大樹冠下走出一道人影,認出是誰的那刻,張日山呼吸停了一瞬,周身血液都不受控地燃燒起來,本想過來吹風降溫,這下倒好,降溫不成反倒開始升溫了。
    他手扶上窗沿,不自覺向前傾。
    夏日清風鳴耳,日光普照,越明珠手中拿著剛拆封的信紙,細細閱覽,步履十分輕緩,身後不緊不慢跟著張小樓。
    他仰頭閉目,曬著太陽跟在她後頭,兩人中間還隔了段距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隻是碰巧同路,但在張日山眼中,任他表現的再漫不經心,依然像影子追逐著自己的光,寸步不離。
    曾幾何時,他也這麽跟在小姐身後過。
    張日山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從碎石小徑走到花壇邊上,一前一後互不打擾,直到一隻七星瓢蟲被小姐玫瑰色的發帶吸引,飛在半空將落未落,張小樓懶散地睜開眼,不等他上手驅趕,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瓢蟲匆匆逃離。
    那隨風而起的發帶突地打在他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上,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在它飛走的前一秒——
    越明珠頓住,張小樓趕忙鬆手自證清白,“剛剛有隻蟲飛過,完全是條件反射。”
    越明珠摸摸後腦勺,確定蝴蝶結沒被扯散,張小樓又不是張日山,料想他也做不出故意扯自己發帶的幼稚行為。
    “信你一次。”
    “還是小姐~大人有大量。”
    揭過這茬她慢慢往回廊那邊走,若有所思,從信上郵戳來看是從北平那邊發過來的,怪不得這麽久都沒消息。
    張小樓捏捏指尖,隻是被發帶劃了下,怎麽比刀子還要割人,他不經意扭頭望向二樓,那裏窗戶半開,空無一人。
    他定定盯著那個方向,許久,低笑了下。
    如果拉近距離,就會發現鐵質的窗沿早已扭曲變形,像是被外部暴力施壓所至,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殘留的幾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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