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睜開眼睛的瞬間，世界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刺眼的陽光透過破碎的天花板照射進來，在金屬化的地麵上折射出詭異的光斑。
    他試圖抬起手臂遮擋光線，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銀灰色，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六邊形紋路。
    "這是......"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廢墟中回蕩，沙啞得不像人類。
    "聲帶受損程度嚴重，建議減少發聲。"一個冰冷的電子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林遠猛地坐起："誰在說話？"
    "我是你的神經輔助係統。"
    電子音回答，"根據掃描，你全身金屬化程度已達42，且仍在持續增長。"
    林遠艱難地撐起身體，金屬化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記憶數據不完整。最後記錄顯示：樣本發生相變，程雪研究員啟動了緊急防護協議。"
    實驗室已經麵目全非。
    牆壁、設備、甚至空氣中的塵埃，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金屬化和結晶化。
    那些曾經是實驗器材的物體現在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重塑。
    最可怕的是，角落裏躺著幾具人形輪廓——那是他的同事，現在卻變成了金屬雕塑，臉上凝固著最後的驚恐表情。
    林遠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胸口以下已經完全金屬化，銀灰色的表麵泛著冷光。
    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指尖觸到的不是皮膚，而是光滑的金屬質感。
    "程雪......"這個名字從他喉嚨裏擠出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回音。
    "檢測到腎上腺素激增。警告：情緒波動會加速金屬化進程。"神經輔助係統發出警報。
    "閉嘴！"林遠一拳砸在金屬地麵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凹痕，"告訴我程雪在哪裏！"
    "生命信號掃描中......"短暫的停頓後，"西北方向15米處檢測到微弱生命體征，金屬化程度嚴重。"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最後的畫麵是那個鉛製容器爆開，黑色物質如活物般蔓延，程雪尖叫著撲向他......然後就是無盡的黑暗。
    林遠踉蹌著站起來，金屬化的雙腿比想象中脆弱。
    "必須找到程雪......"他喃喃自語，聲音在金屬化的聲帶中變得扭曲怪異。
    實驗室的大門已經扭曲變形，但林遠發現自己能夠輕易地掰開金屬門框——這具金屬化的身體擁有驚人的力量。
    穿過走廊時，他看到更多被金屬化的同事，有些人還保持著逃跑的姿勢，卻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走廊盡頭是樣本分析室，那裏有程雪最後可能留下的線索。
    林遠推開半融化的門，眼前的景象讓他金屬化的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
    分析室中央的實驗台上，樣本已經膨脹成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表麵不斷有銀色液體滴落。
    那些液體接觸到地麵後立刻硬化，形成新的金屬結構。
    更可怕的是，球體表麵不時凸起人臉般的輪廓，又迅速消失。
    林遠胃部一陣翻騰，盡管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有真正的消化係統。
    他衝向電梯，卻發現電力係統已經完全癱瘓。
    安全通道的門被金屬封死，但林遠發現自己能夠"感知"到金屬的結構——就像能聽懂它們的語言。
    他集中注意力，門上的金屬竟然開始蠕動，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穿過安全通道，眼前的景象讓林遠停下了腳步。
    整個地下三層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金屬巢穴，牆壁、天花板、地板全部被黯蝕物質轉化，形成錯綜複雜的幾何結構。
    更可怕的是，那些結構在不斷生長、變化，仿佛有生命一般。
    空氣中彌漫著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交流。
    林遠突然意識到，這整個區域已經變成了黯蝕物質的"身體"，而他——一個半金屬化的怪物——正在它的體內穿行。
    "程雪......"他再次呼喚，聲音在金屬通道中回蕩。
    沒有回應，隻有那持續不斷的嗡鳴聲。
    林遠繼續前進，金屬化的身體讓他能夠感知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他"聽"到了黯蝕物質的"聲音"，傳遞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信息。
    通道盡頭是一扇完全金屬化的安全門，上麵布滿了六邊形的紋路。林遠將手放在門上，試圖用新獲得的能力打開它。
    門上的金屬開始蠕動，但這次卻抗拒著他的控製。
    "滾開......"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炸響，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而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的聲音。
    他再次嚐試接近安全門，這次做好了心理準備。當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時，林遠沒有退縮。
    沉默片刻後，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林......遠？"
    是程雪！但她的聲音聽起來......不一樣了，像是混合了金屬的共振。
    "程雪！我來了，堅持住！"林遠激動地喊道，再次將手放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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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門上的金屬沒有抗拒，而是緩緩分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穿過縫隙，眼前的景象讓林遠金屬化的身體幾乎凍結。
    核心實驗室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穹頂，中央懸浮著一個由黯蝕物質構成的黑色球體，比分析室裏的那個大了十倍不止。
    球體表麵不斷有液態金屬滴落，在半空中凝固成各種幾何形狀。
    林遠站在金屬穹頂的入口處，雙腿仿佛生了根。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人類理解的範疇——整個核心實驗室已經變成了一個活著的金屬器官，牆壁上脈動的紋路如同血管，中央懸浮的黑色球體像一顆巨大的心髒，不斷收縮膨脹。
    "林遠......"
    他的目光終於鎖定聲源——在黑色球體下方，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對著他站立，左臂與球體表麵相連，銀灰色的液態金屬在他們之間流動。
    那身影緩緩轉身，半張臉還是程雪的模樣，另外半張卻已經完全金屬化，鑲嵌著發光的晶體。
    "程雪......"
    如果這還能被稱為程雪，她的右眼依然是人類的眼睛，此刻盈滿淚水
    。她試圖微笑，但金屬化的左臉無法做出表情，隻有右嘴角微微抽動。
    警報聲撕裂了死寂的金屬空間，尖銳得像是某種生物的嘶鳴。
    林遠的手機屏幕在昏暗的金屬穹頂內爆出刺眼的紅光，倒計時數字冰冷地跳動著：1459……1458……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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