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的陽光透過蛋糕店的玻璃窗，將展示櫃裏的甜點鍍上一層金邊。
    林月霞站在櫃台前，銀白色短發在晨光中幾乎透明，纖細的手指輕輕點著玻璃，指向一個簡約的巧克力蛋糕。
    "這個。"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水麵上。
    許月歪著頭湊過來，白色長發垂落在月霞肩上："太樸素了吧？"她誇張地撇撇嘴，"至少加點水果裝飾啊！"
    月霞搖搖頭，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個小小的霧氣圓圈："哥哥...不喜歡太甜的。"
    店員微笑著記下訂單："需要寫祝福語嗎？"
    許月突然搶過點單板："當然要！"她龍飛鳳舞地寫下"生日快樂，人造人先生"，然後得意地展示給月霞看。
    月霞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伸手劃掉了那幾個字："隻要"生日快樂"就好。"
    "話說，02號...呃不對，蘇....那個人造瑞薩，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嗎？"許月趴在櫃台上，手指無聊地敲打著大理石台麵。
    月霞的目光落在蛋糕店牆上的日曆——6月20日被紅筆圈了出來，和她手機備忘錄裏的日期一模一樣。
    "我不清楚。"她輕聲說，從錢包裏抽出一張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黑發少年站在銀杏樹下，笑容溫暖。
    許月瞥了一眼照片，突然安靜下來。她伸手想碰，卻被月霞敏捷地避開。
    "我們連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許月的聲音罕見地正經了幾分，"據我們了解那隻是熵濁技術造出來的記憶體，能有概率汲取含有被熵濁侵蝕的殘魂而已..."
    月霞將照片小心地放回錢包夾層，指尖在上麵停留了一秒："可你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和哥哥一樣。"
    蛋糕店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展示櫃裏的奶油花在冷氣中微微顫動。許月突然伸手揉了揉月霞的頭發，這次動作意外地輕柔。
    "喂，別弄亂了。"月霞偏頭躲開，耳尖卻微微發紅。
    "好好好，我們的小月霞最在意形象了~"許月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轉頭對店員喊道，"再加一盒蠟燭！要數字2和6的！不對，就1！"
    月霞突然抓住許月的手腕："等等。"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後裏麵是兩枚精致的銀色蠟燭——形狀是梧桐葉。"用這個。"
    許月瞪大眼睛："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去年。"月霞簡短地回答，將盒子遞給店員，"請用這個。"
    店員接過梧桐葉蠟燭，好奇地打量："真特別，是定製的嗎？"
    月霞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店外的一棵梧桐樹上。
    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許月付完錢，拎著蛋糕盒戳了戳發呆的月霞："走啦，再不去學校，你的"人造人哥哥"就要下課了。"
    月霞接過蛋糕盒，抱在胸前像護著什麽珍寶。
    她的腳步比平時快了些，白色短發的發梢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慢點啦！"許月小跑著跟上，"這麽著急見情郎啊？"
    月霞的腳步突然停住，許月差點撞上她。
    "他不是情郎。"月霞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如果他真的是哥哥的一部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蛋糕盒發出輕微的變形聲。
    許月罕見地沒有接話，隻是默默調整了一下被壓皺的盒子邊緣。兩人沉默地走在林蔭道上，梧桐樹的影子在她們身上交錯。
    遠處，蘇白迎正從生物樓走出來，銀灰色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手裏捧著一本厚重的專業書籍，神情專注得像個普通的研究生。
    月霞的呼吸微微停滯，腳步不自覺地放慢。
    她的目光貪婪地捕捉著那個身影的每一個細節——他翻書的姿勢，思考時微微皺眉的樣子，甚至是不經意間撩開額前碎發的小動作。
    "簡直一模一樣，對吧？"許月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次沒有調侃的意思。
    月霞沒有回答，隻是將蛋糕盒抱得更緊了些。
    銀杏葉蠟燭在盒子裏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像是某種無聲的呼喚。
    蘇白迎似乎感應到什麽，突然抬頭望向她們的方向。
    陽光在他的銀灰色瞳孔中折射出奇異的光彩，那一瞬間，月霞仿佛看到了哥哥的眼睛。
    "我們過去吧。"月霞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蛋糕盒上的絲帶在風中輕輕飄動，像一條連接過去與現在的細線。
    ......
    蘇芮踮著腳尖跟在蘇白迎身後，黑色短發隨著輕快的步伐一跳一跳。"太棒了！"她突然向前一撲，整個人掛在蘇白迎背上，"項目保住了！幾萬賠款算什麽，李教授隨便申請個基金就回來了！"
    蘇白迎的身體微微一僵，但還是穩穩接住了她。
    "禁止和我接觸過密。"
    "禁止你個鬼！"蘇芮笑嘻嘻地捏住他的臉，"我可是你媽誒！"她的手指在人造皮膚上流連，觸感比真人還要細膩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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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角處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蘇芮轉頭，笑容凝固在臉上——兩個一模一樣的白發少女站在不遠處，其中一個手中的蛋糕盒歪斜著，透明包裝紙裏露出巧克力蛋糕的一角，上麵插著兩片精致的梧桐葉形狀蠟燭。
    "這是......"蘇芮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蘇白迎的衣袖。
    許月的白色長發在陽光下幾乎刺眼，她一腳踢開掉在地上的蛋糕盒蓋子："喲，這不是我們偉大的"人造人之母"嗎？"她的聲音甜得發膩，眼神卻冷得像冰，"大白天就摟摟抱抱，真是好教養呢~"
    月霞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死死鎖在蘇白迎臉上，銀白色短發下的瞳孔微微顫抖。
    蛋糕盒在她手中傾斜得更厲害了，奶油已經蹭到了透明包裝上。
    蘇白迎突然按住太陽穴，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你們...”
    "喂！"蘇芮猛地拽了他一下，強迫他看向自己，"別盯著陌生人看，不禮貌！"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指尖不自覺地掐進他的手臂。
    月霞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她的視線從蘇白迎臉上移到他被蘇芮抓著的手臂，又回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上。
    那個皺眉的樣子——和哥哥思考圍棋下一步時一模一樣。
    許月一把攬住月霞的肩膀："怎麽？看入迷了？"她故意湊近月霞耳邊，聲音卻大得所有人都能聽見，"別忘了，他隻是個冒牌貨，用哥哥的零件拚湊出來的玩具而已~"
    蘇芮的臉"唰"地白了："你們到底是誰？彼岸花的克隆人實驗成功了？"她下意識擋在蘇白迎前麵，像隻護崽的母貓。
    "克隆人？"許月誇張地捂住嘴，"可別汙蔑我們啊~"她的笑容突然消失，眼神銳利如刀，"那你又算什麽？隨便玩弄死者記憶的科學怪人？"
    月霞終於動了。
    她輕輕放下蛋糕盒，動作小心得像在放置一枚炸彈。
    蠟燭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銀光。
    "哥......"這個字幾乎是從她牙縫裏擠出來的，輕得如同歎息。
    她的手指在身側攥緊，校服裙擺被抓出了褶皺。
    蘇白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你剛才......叫我什麽？"
    蘇芮猛地轉身，雙手捧住蘇白迎的臉："不準過去！"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月霞依然盯著蘇白迎，眼神複雜得像是要把他刻進瞳孔裏。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萬句話想說，卻最終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生日快樂。"
    蘇白迎的身體猛地一震。
    “今天是我生日嗎...我們難道認識嗎？”
    “嗯，很熟...”
    “那你的名字是...”
    “月霞，林月霞...”
    “月霞...”蘇白迎僅僅是聽到月霞二字，心髒便隱約做痛。
    蘇芮的臉色徹底變了。
    她一把拉住蘇白迎的手腕："我們走！現在！"力道大得幾乎要在人造皮膚上留下淤青。
    許月吹了個口哨："逃得真快~"她轉頭看向月霞，聲音突然柔軟下來，"喂，你還好吧？"
    月霞站在原地沒動。
    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也照見了她眼角一閃而逝的水光。
    "他的眼神......"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和哥哥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遠處，蘇芮拽著蘇白迎匆匆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
    滴落在葉片上的汗水，如同淚滴般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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