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垂眸仔細聽劉倩講的話，完全沒注意剛才那個小男孩已經從窗戶跑到禮堂門口了。
    半個身子擠在門縫裏，眼神一直落在角落的蘇曉曉身上。
    萬柳英第一個發現他，她不認識這是馮師長的兒子，隻是單純討厭小孩子，走過去把他的身子往外推：“你家長呢？這裏是你能亂跑的地方嗎？快點走，別耽誤我們排練。”
    馮雨不吭聲，死死把住門框，咬著牙默默抵抗著萬柳英。
    萬柳英推不動他，心裏的火氣噌的一下冒出來，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再這樣搗亂，我就要找你父母了。”
    馮雨明顯吃痛，小臉皺在一起，像要哭了一般。
    抬頭死死瞪著推他的女人，眼神狠厲，像西北大漠裏的小狼崽子，下一秒就要張嘴撕咬麵前的人類。
    萬柳英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後，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孩子嚇到，心中更加惱火。
    “你瞪什麽瞪？”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文工團的其他人，蘇曉曉看見馮雨被萬柳英欺負，臉色一變。
    走過去擋在他麵前：“他隻是一個小孩子，沒必要這樣趕他，而且他很安靜，沒有打擾到我們。”
    萬柳英見蘇曉曉護著他，譏笑道：“你認識他？”
    蘇曉曉如實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你還護著他，蘇曉曉，你別以為你當了領舞，就能騎在我們頭上了，周五大領導可就來了，現在任何有可能打擾我們排練的因素，都要立刻排除掉。”
    萬柳英下巴抬的都要用鼻孔看人了。
    蘇曉曉聽著萬柳英大言不慚的話，嘴角緩緩勾起弧度：“你剛才說要叫他父母來？”
    她現在突然很想看，萬柳英知道麵前被她推攘的小男孩，父親其實是部隊師長後的表情。
    “對！”萬柳英看馮雨穿著樸素，猜他應該隻是個普通軍人的孩子，就算他父母鬧過來她也不怕，她也是為了文工團著想。
    劉倩顯然清楚馮雨的身份，見萬柳英如此刻薄，忍不住扶額無奈。
    蘇曉曉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轉身半蹲，直視著麵前的小孩：“馮雨，你媽媽呢？”
    白天這個時間，馮師長肯定日理萬機，那麽照顧馮雨的人應該是他媽媽。
    馮雨害羞不敢直視蘇曉曉，低頭看著腳尖，長睫毛忽閃忽閃的。
    蘇曉曉不禁在心裏感歎一句，這小男孩長得太好看了，比一般的小女孩還漂亮，皮膚白皙，隱隱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雙眼雖然無神，但是大大的，鼻梁高挺，薄唇粉嫩，如果按照小時候的長相同比例長大，肯定又是一個大帥哥。
    “真是個小啞巴。”
    萬柳英完全沒注意這個男孩姓馮。
    蘇曉曉冷聲：“他不是啞巴。”
    萬柳英不依不饒：“不是啞巴怎麽不會說話？”
    劉倩看不下去了，不準備再讓萬柳英胡鬧下去：“閉嘴，你知道馮雨是誰嗎？”
    一旁的張衛敏覺得這名字實在耳熟，在腦子裏想了一圈，突然意識到馮師長好像就有一個生了奇病的小兒子，臉色大變。
    馮師長在部隊裏的權利僅次於軍長，稍微動一動手指頭，恐怕她們就在文工團待不下去了。
    小步挪到好姐妹身後，扯了扯她的袖子：“柳英，馮師長好像有個兒子好像叫馮雨。”
    萬柳英小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
    師長？
    這可是她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人啊，但是她剛剛竟然欺負了馮師長的兒子。
    這時，孫婉找了過來，看見禮堂大門敞開，兒子就站在門口，急急忙忙跑過來：“小雨，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她掃了一眼麵前的蘇曉曉，對這姑娘有些眼熟。
    然後對劉倩笑了笑，“劉團長，小雨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劉倩和孫婉也算是老相識了，很同情馮雨的病情：“沒有，這孩子一直很乖的。”
    萬柳英腿軟的扶著一旁的張衛敏，生怕蘇曉曉給孫婉告狀，把她趕出文工團。
    兩人寒暄了幾句，孫婉又把眼神放到一旁的蘇曉曉身上，“這姑娘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劉倩輕輕一笑：“這是蘇曉曉，就是遠征的新媳婦兒啊，你還去吃過他們倆的喜酒呢，忘了？”
    孫婉聽到蘇曉曉的名字，眉心微不可查的皺了皺，聲音冷淡了許多：“沒忘。”
    蘇曉曉敏銳地察覺到孫婉對她的態度變化，知道她應該是受部隊裏的傳聞影響。
    劉倩怕孫婉誤會，替蘇曉曉說了幾句話：“曉曉跳舞特別好，等周五你和馮師長一起來看。”
    孫婉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早就聽說陸團長的媳婦兒是文工團出身的，跳舞好也不出奇。”
    她這話表麵上是誇，但是明眼人一聽便知道是敷衍。
    孫婉低頭，溫聲問馮雨：“小雨，跟媽媽回家吧。”
    蘇曉曉見孫婉要走，不打算就此放過萬柳英，主動開口：“嫂子，我們文工團有人想找你。”
    “找我？”孫婉不免疑惑。
    萬柳英本來以為孫婉都要走了，剛想鬆口氣，沒想到蘇曉曉竟然根本不打算放過她，小臉頓時變得煞白。
    劉倩見蘇曉曉想給萬柳英一個教訓，心中湧起一絲不滿，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語氣稍帶警示：“曉曉。”
    蘇曉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萬柳英：“嫂子，這位萬同誌，剛才說想叫小雨的家長來。”
    劉倩眉心一跳，她主張的是文工團內互助團結，自然對蘇曉曉這種挑起事端的行為有些反感。
    孫婉看向萬柳英，臉上並沒有不耐：“萬同誌，你找我有事？”
    萬柳英都快哭了，急著擺了擺手：“沒，沒事。”
    白沫沫見終於有法子治萬柳英了，配合著蘇曉曉說：“萬柳英剛才嫌馮雨打擾到她排練了，我親眼看見她推了幾下馮雨，還罵馮雨小啞巴。”
    孫婉的臉一下子黑了，她了解兒子，馮雨不會主動打擾別人，隻會安靜地待在一旁。
    而且就算這姑娘嫌他礙眼，也不該罵他啞巴，這隻會傷害到小孩子的心靈。
    “姑娘，小雨打擾到你了？”孫婉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問萬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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