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石洪濤捧著那個比臉還大的飯盆，狼吞虎咽地扒著飯菜，活像餓了三天的樣子。
    白沫沫看得目瞪口呆，筷子都忘了動，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他。
    石洪濤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嘟囔道："你這姑娘，咋一直盯著別人看？這菜你再不吃，都要讓我吃完了。"
    白沫沫回過神來，如實回答："我第一次見有人吃飯跟八百年沒吃過似的。"
    蘇曉曉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白沫沫這嘴就跟淬了毒一樣。
    陸遠征也嘴角微揚。
    石洪濤的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梗著脖子辯解："你懂什麽！救災很累的好嗎！我們一整天就啃了兩口壓縮餅幹..."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小，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活像隻氣鼓鼓的倉鼠。
    白沫沫怕他真的生氣，低下頭默默扒飯不再說話。
    可她這一沉默，反倒讓石洪濤覺得自己剛才語氣太重了。
    他猶豫了一下，主動夾了塊排骨放進白沫沫碗裏："多吃點，不然都讓我一個人吃光了。"
    白沫沫盯著那塊排骨，又看了看石洪濤筷子上沾著的幾粒米飯，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你筷子上都是口水……"
    石洪濤心梗，默默腹誹：這姑娘嘴巴也太毒了吧。
    吃完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白沫沫跟蘇曉曉道別後準備離開。
    "等等！"石洪濤突然叫住她，"天都黑了，你一個女同誌自己回家不安全，我送你一趟。"
    白沫沫猶豫了一下。
    這條路她天天走，閉著眼睛都能摸回去，哪有什麽危險？
    但看著石洪濤堅持的樣子，她隻好點點頭："那謝謝石營長了。"
    兩人並肩走出家屬院，石洪濤並不矮，一米八五的個頭，襯的一米六的白沫沫身形更加小巧。
    第二天，陸遠征站在部隊門口等著專家。
    很快，好幾輛車緩緩停下，一個外國人從其中一輛車下來。
    這個專家大概五十來歲，身材瘦高，灰白色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著圓框眼鏡，穿著筆挺但略顯陳舊的深灰色西裝，手提一個磨損的皮質公文包。
    他剛下車，陸遠征便大步迎上前。
    旁邊的女翻譯二十五六歲，齊耳短發，素淨的鵝蛋臉，手拿筆記本和鋼筆。
    看見陸遠征走過來，陳愛立馬揚起笑容，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遠征。”
    陸遠征衝她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陳愛又用流利的德語介紹：“穆勒先生，這是陸團長。”
    陸遠征伸出手，用事先練習的德語簡短說道：“您好，穆勒先生，歡迎。”
    漢斯略顯驚訝地挑眉，握住陸遠征的手用英語回應：“您的德語不錯，陸團長。”
    陸遠征微微一笑，坦率地用英語回答："隻會這一句。"
    漢斯聞言爽朗地笑了兩聲，拍了拍陸遠征的肩膀："誠實是美德，我喜歡。"
    陳愛適時地打開車門："穆勒先生，我們進去吧。"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在車內落座後，陳愛從副駕駛轉過身來，主動介紹道："穆勒先生，其實我和陸團長是大學同學。"
    她的目光在陸遠征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
    漢斯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難怪都這麽優秀，原來是同窗啊！"
    車子很快駛入部隊招待所。
    下車後，陸遠征禮貌詢問："穆勒先生，要不要先休整一下？"
    陳愛流暢地將這句話翻譯成德語。
    漢斯聽完後聳了聳肩："我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有充沛的精力投入工作。"
    陸遠征帶著漢斯走進招待所。
    雖然馮建林已經特意騰出了一間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但漢斯進門後還是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勉強接受的表情。
    "床墊太硬了，"他用手按了按床鋪，通過陳愛轉達，"在我們德國，這種床墊會讓人腰酸背痛。"
    陸遠征麵色不變："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聯係招待所工作人員。"
    漢斯又挑剔地檢查了浴室和窗簾，每指出一個問題，陳愛都盡職地翻譯給陸遠征聽。
    陸遠征一一記下，承諾會盡快改善。
    "那麽，穆勒先生請先休息。"陸遠征看了眼手表，"晚餐時間我會再來接您。"
    走出房間後，陳愛小聲對陸遠征說："他這人就是這樣，對生活品質要求特別高。不過專業能力確實很強..."
    陸遠征點點頭："隻要能幫我們解決技術難題，這些都不是問題。"
    陸遠征和陳愛一起走出招待所大門。
    一路上，陳愛都在興致勃勃地回憶著學生時代的趣事，陸遠征則保持著禮貌的簡短回應。
    "說起來，"陳愛突然輕歎一聲，"在國外待了這麽多年，這次回來發現好多地方都變了。"她頓了頓，像想起什麽問道，"對了，聽說你收養了一個戰友的孩子？"
    陸遠征輕輕“嗯”了一聲。
    陳愛歪著頭看他，帶著一絲俏皮："一個大男人帶著孩子，應該挺辛苦的吧？"
    陸遠征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累，我愛人幫我一起照顧。"
    "你愛人？"陳愛腳步猛地一頓。
    陸遠征見她似乎有些驚訝，又補充道："我兩個月前結婚了。"
    陳愛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那她一定很優秀吧？"
    提起蘇曉曉，陸遠征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很優秀。"
    陳愛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頓時明白了什麽。
    她認識陸遠征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
    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同誌。
    她張了張嘴，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衝動："遠征，其實我..."
    "老大！"一道洪亮的男聲突然打斷了她。石洪濤小跑著過來，視線好奇地在陳愛身上打量，"這位是？"
    陳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陸遠征簡單介紹道："這是陳愛同誌，留學歸國的翻譯。這是石洪濤，我們團的營長。"
    石洪濤熱情地伸出手："陳翻譯好！"
    陳愛禮貌地和他握手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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