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在走廊裏格外響亮。沈其善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
    "這一巴掌，是教你怎麽做人，別跟個瘋狗一樣到處咬人。"蘇曉曉甩了甩發麻的手掌，眼神冷冽，"再敢胡說八道，就不止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沈其善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麽了？"白沫沫叉腰站在蘇曉曉身旁，像隻護崽的小母雞，"再敢汙蔑曉曉姐，我們還要去告你誹謗呢！"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劉倩從辦公室大步走出，身後跟著臉色鐵青的汪青。
    沈其善一看到靠山來了，立刻捂著臉衝過去："舅舅！蘇曉曉那個小賤人打我！"
    汪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給老子丟的臉還不夠嗎？！"
    他剛才在劉倩辦公室已經被訓得灰頭土臉，現在看到這個不成器的外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收拾東西滾回老家去！"汪青怒喝一聲，"告訴我姐，這事我管不了了！"
    沈其善頓時傻了眼，臉色煞白："舅舅……"
    "還不快滾！"汪青踹了一腳沈其善的屁股。
    沈其善捂著屁股依舊不服氣地嚷嚷道："舅舅，你為什麽不向著我？你當初沒錢上學，還是我媽借錢供你讀完師範的！你可是答應過我媽要好好照顧我的！"
    汪青一聽這話，火氣冒上來了，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這些年我幫你家還的還少嗎？！你媽借我那點錢，我早十倍百倍地還清了！"
    蘇曉曉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麽一出"舅慈甥孝"的大戲，看得津津有味。
    沈其善還在不依不饒："舅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
    "保證個屁！"汪青直接打斷他，從兜裏掏出幾張鈔票甩在地上，"拿著這些錢，今天就給我滾回老家去！以後別再來找我！"
    沈其善看著地上的錢，遲疑了一瞬，彎腰撿了起來，錢不要白不要，但是老家他是絕對不會回的。
    張衛敏一路小跑追著沈其善出了文工團，在拐角處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其善，你真的要回老家了嗎？"
    沈其善停下腳步，轉身時已經換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
    他輕輕撫上張衛敏的臉頰，聲音低沉："衛敏...我不願意耽誤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換一個能給你幸福的人吧。"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張衛敏的眼圈瞬間紅了。
    她猛地撲進沈其善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我不要！我就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沈其善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我們一起想辦法！"張衛敏抬起頭，"我可以去找我叔叔，他在文化局工作，說不定能幫你。"
    沈其善故作猶豫："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張衛敏急切地說，"你那麽有才華，隻是缺少機會而已！"
    “好。”沈其善把張衛敏擁入懷裏。
    ……
    蘇曉曉去服務社買醬油時，正巧碰上了抱著一大捆黃瓜的張燕。
    "嫂子，你這是把賣黃瓜的給打死了？"蘇曉曉笑著打趣道。
    張燕一臉茫然："啊？曉曉你說什麽呢？"
    她調整了下懷裏搖搖欲墜的黃瓜，"我是打算回家做醃黃瓜，可好吃了，等醃好了給你們家送點。"
    蘇曉曉笑著點點頭，買了瓶醬油，又順手挑了幾個新鮮的西紅柿。
    兩人結伴往家走時，遠遠看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正吃力地拎著菜籃子，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蘇曉曉見她實在費勁，便想幫幫她，"我幫你提吧，你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不方便。"
    那孕婦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卻憔悴的臉。
    蘇曉曉覺得她有些眼生，應該不是自己那個家屬院的。
    "那多謝了。"孕婦柔聲道謝。
    張燕熱情地搭話："看你這肚子，得有七八個月了吧？快生了？"
    孕婦輕輕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欣喜："嗯，下個月就生了。"
    "你家住哪個院啊？"張燕繼續問道。
    "就在前麵那個大院。"孕婦指了指不遠處。
    蘇曉曉提著沉甸甸的菜籃子，和張燕一起把孕婦送到了大院門口。
    路上閑聊中得知，她叫童小草，丈夫是後勤部的技術員。
    分別前，童小草問蘇曉曉："曉曉，我有空能去找你聊聊天嗎？這院裏我和她們都說不上話。"
    蘇曉曉心頭掠過一絲異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嗯，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平時要去文工團上班，不一定在家。"
    "文工團啊……真好啊。"童小草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羨慕與落寞。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大步跑來。
    他約莫三十出頭，皮膚黝黑粗糙，濃眉下一雙眼睛透著幾分凶相，迷彩服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手臂，渾身散發著汗水和煙草混合的氣息。
    "媳婦！"男人一把攬住童小草的肩，聲音粗獷，"不是說了不讓你一個人出門嗎？想買啥告訴我一聲就行！"
    張燕笑著問："這是你丈夫啊？"
    "嗯。"
    童小草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懷抱。
    蘇曉曉把沉甸甸的菜籃子遞給男人，他輕鬆地單手提起，另一隻手拽著童小草的手腕："走唄媳婦，回家給你做飯去。"
    童小草被他拉著往前走。
    回家的路上，張燕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姑娘怪怪的，我懷孕那會兒天天盼著孩子出生，可她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蘇曉曉搖搖頭："可能她還沒做好當媽的準備吧。"
    她也沒做好。
    過了兩天，蘇曉曉都把童小草忘了，沒想到她突然找來了，手裏拿著一個裝著針線活的小竹籃。
    "曉曉，"童小草衝她靦腆地笑了笑，"我在家實在悶得慌，來找你說說話，可以嗎？"
    蘇曉曉有些意外，但還是側身讓開："進來坐。"
    她特意搬了把高椅子，還細心地墊了個軟墊："你坐著歇會兒，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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