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血脈親情作利刃,刮骨療毒問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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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相認的場麵,感人至深。
    整個靜心齋,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所籠罩。
    楚雲飛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為趙師傅一家接風洗塵。
    酒席上,趙酒鬼拉著女兒趙念的手,一刻也不肯鬆開。
    他一會兒看看女兒,一會兒又摸摸外孫小石頭的腦袋,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笑開了花。
    三十年的行屍走肉,仿佛在這一夜,被徹底治愈。
    趙念講述了她這些年的經曆。
    她說,當年那場大火,是母親用身體護住了她,才讓她幸免於難。
    後來,她被一個好心的過路人收養,帶到了南方的山區。
    養父母對她很好,但家裏窮,沒讓她讀過什麽書。
    幾年前,養父母相繼去世,她嫁了人,生了小石頭。
    可惜,男人不爭氣,好賭,輸光了家產,還欠了一屁股債,前年跑了,至今杳無音信。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得非常艱難。
    直到前些日子,她在整理養母遺物時,才發現了那把劈線刀和一封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於是,她變賣了家裏最後一點東西,帶著孩子,千裏迢迢,來京城尋親。
    她的故事,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在場的人,聽得無不唏噓感歎,紛紛為她坎坷的命運感到同情,也為趙師傅能失而複得,感到高興。
    秦武更是當場拍著胸脯保證,以後誰敢欺負他趙大爺的外甥,他第一個不答應。
    唯有葉凡,在席間,話很少。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觀察著。
    他看到,趙念在講述自己經曆的時候,眼神總是下意識地避開眾人的目光。
    他看到,當趙酒鬼問起她丈夫的具體情況時,她的臉上,會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慌亂。
    他更看到,那個叫小石頭的孩子,雖然瘦弱,但身上穿的粗布衣服,袖口和領口,卻磨損得異常厲害,像是被人刻意做舊的。
    而他的眼神,不像一個在窮苦中長大的孩子,那份超越年齡的警惕和沉默,更像是在某種高壓環境下,被訓練出來的。
    飯後,葉凡把李麻子叫到了書房。
    “麻子,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李麻子的臉色很難看,搖了搖頭。
    “葉哥,我的人剛從蘇州那邊傳來消息。三十年前那場大火,很蹊蹺。鄰居都說,火勢不大,趙師傅家又是磚瓦房,按理說,燒不死人。”
    “而且,當年負責調查的那個小警察,沒過多久,就因為貪汙被抓了。卷宗,也離奇失蹤了。”
    葉凡的目光,變得愈發冰冷。
    “也就是說,當年的火,很可能是人為的。”
    “是。”
    李麻子咬著牙說。
    “最關鍵的是,我的人查到,半個月前,高家的那個阿四,去過趙念現在住的那個南方小山村。”
    “他去見了村長,給了一大筆錢,讓村裏人,統一口徑。”
    葉凡緩緩靠在太師椅上,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
    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這個趙念,或許真的是趙酒鬼的女兒。
    但她的出現,絕不是什麽溫情脈脈的千裏尋親。
    而是一場,由高振雲精心策劃,用血脈親情作為武器的,惡毒的陰謀。
    “高振雲……”
    葉凡喃喃自語,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
    他低估了這條老狗的歹毒和無恥。
    為了毀掉趙酒鬼,他竟然能布下如此一個橫跨三十年的局。
    “葉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李麻子急了。
    “要不要,直接把這個女人抓起來,審問清楚?”
    “不行。”
    葉凡睜開眼,搖了搖頭。
    “她現在,是趙師傅的命根子。我們動她,就是動趙師傅的心。”
    “而且,高振雲既然敢讓她來,就一定有後手。我們一旦打草驚蛇,隻會讓他們用更極端的方式,來傷害趙師傅。”
    “那……那怎麽辦?就這麽看著?”
    “不。”
    葉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想唱戲,我們就陪他唱。”
    “他不是想用親情來綁架趙師傅嗎?”
    “那我就讓他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刮骨療毒!”
    他看向李麻子,眼神銳利如刀。
    “你現在,馬上去做兩件事。”
    “第一,繼續查。我要知道,高振雲到底用什麽,控製了趙念。是她的兒子,還是她那個失蹤的丈夫?”
    “第二,把我們的人,都撤回來。從現在起,不要再監視趙念,也不要再保護趙師傅。”
    “什麽?!”
    李麻子大吃一驚。
    “葉哥,這……這不是把趙師傅,往火坑裏推嗎?”
    “不推他一把,他怎麽能看清,火坑裏,到底是什麽?”
    葉凡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有時候,心病,隻能心藥醫。”
    “我要讓趙師傅,自己,去麵對這一切。”
    “我要讓他自己,做出選擇。”
    “是選擇沉浸在虛假的溫情裏,再次變成一個廢人;還是選擇親手斬斷這份孽緣,真正地,站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靜心齋的氛圍,變得有些詭異。
    趙酒鬼徹底沉浸在了天倫之樂中。
    他不再去工坊,整天帶著女兒和外孫,在京城裏到處遊玩,把三十年虧欠的父愛,加倍地補償。
    他給趙念買了最時髦的衣服,給小石頭買了最昂貴的玩具。
    他的臉上,時刻掛著幸福的笑容。
    而趙念,也扮演著一個孝順女兒的角色。
    她每天給父親洗衣做飯,噓寒問暖。
    但葉凡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煎熬,與日俱增。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
    好幾次,葉凡都看到她一個人,在深夜裏,偷偷地哭泣。
    終於,在趙念到來的第七天晚上。
    圖窮匕見了。
    深夜,趙酒鬼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趙念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
    “爹,您這幾天累壞了,喝碗參湯,安安神。”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趙酒鬼笑著接過參湯,眼中滿是慈愛。
    “還是我閨女疼我。”
    他剛要喝,趙念卻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爹……”
    趙念的臉色,蒼白如紙。
    “您……您能不能,別再做那個了?”
    “哪個?”
    趙酒鬼一愣。
    “就是……就是劈線。”
    趙念的眼淚,流了下來。
    “有人……有人找到了我。他們說,您要是再碰劈線刀,他們……他們就……就把小石頭,從樓上扔下去!”
    “他們還說,我那個男人,欠了他們一大筆賭債。我要是不聽話,他們……他們就把他給活埋了!”
    “爹!我求求您了!算女兒求您了!”
    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著趙酒鬼的腿,放聲痛哭。
    “咱們不做那個了,行不行?我們回鄉下,我給您養老送終!我不想再擔驚受怕了!”
    “什麽?!”
    趙酒鬼手中的參湯碗,“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的血,瞬間涼了半截。
    他不是傻子。
    女兒這番話,讓他瞬間明白了所有事情。
    這是一個局。
    一個用他的至親骨肉,來威脅他,逼他就範的,惡毒的局。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悲涼。
    三十年的等待,換來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一把,插向自己心髒的,最鋒利的尖刀。
    而握著這把刀的,竟然是自己失散了三十年的,親生女兒!
    他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兒。
    他猛地,揚起了手。
    這一巴掌,他想狠狠地,抽醒這個被利欲和恐懼蒙蔽了心智的女兒。
    然而,看著她那張與亡妻有七分相似的臉,看著她眼中那深深的絕望。
    他這一巴掌,卻怎麽也,落不下去。
    最終,他頹然地,放下了手。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癱倒在椅子上。
    他的嘴唇,哆嗦著,許久,才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
    “是……是高家,對不對?”
    趙念的身子,猛地一僵。
    門外,葉凡靜靜地站著,將屋內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最艱難的時刻,到來了。
    接下來,就看趙師傅自己,如何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