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天塹通途,大橋合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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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大海連滾帶爬地逃離黑山屯後,承諾的柴油當天下午就由一輛嶄新的油罐車送了過來,足足三大車的量,把村裏的備用油桶全都裝滿了還有富餘。
    這一手“亡羊補牢”的效率,讓村民們咋舌之餘,對葉凡的手段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機器的轟鳴聲再次響徹山穀,黑風口的建橋工程,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
    在“師徒承包製”的激勵下,整個工地仿佛變成了一個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張愛國這些老師傅,一開始還端著點“王牌軍”的架子,沒過三天,就徹底被這幫嗷嗷叫的“土徒弟”給帶跑偏了。
    “師傅!師傅!你看我這鋼筋紮的,直不直?緊不緊?”一個叫二牛的愣頭青,舉著個剛綁好的鋼筋籠,像獻寶一樣湊到他師傅,那個沉默寡言的電焊工老劉麵前。
    老劉拿著卡尺量了量,又用手使勁晃了晃,紋絲不動。他那張常年被電焊弧光照得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難得地擠出一絲笑意:“還行,比昨天有進步。就是這收尾的結,打得跟姑娘的辮子似的,鬆鬆垮垮,沒力道。重來!”
    “好嘞!”二牛也不氣餒,樂嗬嗬地就地拆開,重新綁紮。
    另一邊,木工組的趙衛國,正戴著個老花鏡,一臉嚴肅地趴在圖紙上,跟他的“師傅”李木匠討論著橋麵模板的鋪設方案。
    “老李,你看,葉工的意思是,這橋麵得有個千分之三的排水坡度。咱們這模板,是不是得在這邊墊高一點?”趙衛國指著圖紙,說得頭頭是道。
    李木匠嘬著牙花子,點了點頭:“理是這個理,但不好弄啊。十幾米長的橋麵,要做出這麽點坡度,還不能有誤差,全靠咱們手上的感覺。這樣,你帶人去山裏,給我砍幾根最直的青竹竿來,我來給你做個‘水準尺’。”
    “好家夥,你這手藝,都會失傳了吧?”趙衛國大喜。
    “失傳不了。”李木匠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陳教授一起測量數據的葉凡,由衷地感歎,“有葉工這樣的明白人領著,咱們這些老手藝,不但丟不了,還能派上大用場。”
    日子就在這緊張而充實的勞作中一天天過去。
    橋墩澆築完成,橋台壘砌完畢。當最後一段鋼筋骨架被吊裝到位,準備進行橋麵合龍時,整個黑山屯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合龍的那天,天剛蒙蒙亮,全村老少,除了實在動不了的,幾乎全都湧到了黑風口。他們自發地站在安全線外,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張愛國親自上陣,指揮著最後一方混凝土的澆築。
    “慢一點!再慢一點!”
    “振動棒!插進去,對,就是這個位置,把氣泡都給我趕出來!”
    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葉凡和陳教授站在橋頭,神情同樣凝重。所有的設計,所有的努力,成敗,就在此一舉。
    當最後一鏟混凝土被抹平,張愛國直起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吼了一聲:“完活兒!”
    整個工地,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橋……橋通了!”
    “通了!通了!黑風口的天塹,通了!”
    “喔——”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瞬間衝天而起。趙衛國這個五十多歲的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更多的老人,則是朝著大橋的方向,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衝著這輩子的希望,磕著響頭。
    年輕人們則把葉凡、陳教授、張愛國這些功臣高高地舉了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拋向空中。
    這一天,黑山屯的喜悅,足以融化最堅硬的岩石。
    橋建成了,下一步,就是鋪設那條傳說中的柏油路。
    村民們的熱情,前所未有的高漲。在葉凡的指揮下,他們開始清理路麵,挖掘排水溝,為最後的鋪路工程做準備。
    可一連等了三天,縣交通局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柏油和鋪路機,連錢大海的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村民們心裏開始犯嘀咕。
    “錢局長不會是忽悠咱們吧?”
    “我看像,那胖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肯定是看橋修好了,想賴賬!”
    “他敢!他要是敢賴賬,我第一個去縣裏扒了他的皮!”
    趙衛國又開始坐不住了,天天在葉凡跟前轉悠,嘴裏念叨著要去縣裏“問個清楚”。
    葉凡心裏跟明鏡似的。錢大海肯定是不想認這筆賬,但又不敢明著得罪自己,所以就用一個“拖”字訣,想把這事給拖黃了。畢竟鋪設十幾公裏的柏油路,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一個局長,估計也得脫層皮。
    硬逼是沒用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得讓他心甘情願,甚至,是哭著喊著來鋪這條路。
    這天,葉凡把司機張誠和劉師傅叫到了跟前。
    “張誠,你回一趟縣城,去郵局,給《雲山日報》的編輯部打個電話。”
    “打電話?”張誠一愣。
    “對。”葉凡笑了笑,“你就說,黑山屯的,想請報社的記者同誌來咱們這兒采個風,寫一篇報道。”
    “報道啥啊?”
    “就報道咱們黑山屯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在縣委周書記的親切關懷下,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克服萬難,在黑風口天塹上,建成了一座‘軍民連心橋’、‘幹群合作橋’的先進事跡。”葉凡慢條斯理地說著,每一個詞都充滿了“正能量”。
    他又轉向劉師傅:“劉師傅,你也辛苦一趟。開著推土機,去把通往橋頭的那段路,給我弄得……越難走越好。”
    “啊?”劉師傅也懵了,“葉工,這不剛平整好嗎?再給弄爛了?”
    “對,就得爛。”葉凡的笑容裏,透著一股子狡黠,“路,要修得寬,但暫時,要讓它坑坑窪窪。得讓人家記者同誌,親身體會一下,咱們黑山屯的鄉親們,在過去,走的是什麽樣的路。這樣,才能突出這座橋的來之不易,才能突出咱們即將鋪設的柏油路,是多麽偉大的‘點睛之筆’。”
    張誠和劉師傅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了葉凡的用意。
    這哪裏是請記者來報道,這分明是架起了一台輿論的烘幹機,準備把錢大海那胖子,放在上麵好好地烤一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