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沒有點燈，隻有三扇菱形窗透進的月光，像被裁剪過的銀紗，在波斯地毯上投下三塊不規則的光斑。
    將空氣中浮動的微塵照得清晰可見——那些微塵在光裏緩緩旋轉，像被施了魔法的小精靈。
    房間布置得典雅而舒適，處處透著精心打理的痕跡。
    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張胡桃木四柱床，床柱上雕著纏枝蓮紋樣，花瓣的邊緣被摩挲得光滑溫潤，顯然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
    床幔是淡紫色的天鵝絨，垂落時在床腳堆出柔軟的褶皺，邊緣繡著銀線勾勒的星軌圖案，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床對麵的梳妝台嵌著黃銅邊框的鏡子，鏡麵被月光鍍上一層朦朧的白，映出三人模糊的身影，像水墨畫裏的剪影。
    最顯眼的是窗邊的圓桌，桌麵打磨得鋥亮，能映出花瓶的影子；
    桌上擺著個青瓷花瓶，瓶身上繪著月下獨酌的仕女圖。
    裏麵插著兩支風幹的薰衣草，淡紫色的花穗在穿堂風裏輕輕搖晃，散出若有似無的清香，混著空氣中的雪鬆味，釀成一種沉靜的甜。
    夢璃幽坐在圓桌旁的扶手椅上，椅子的扶手雕刻著展翅的鳳凰，尾羽的紋路裏還殘留著淡淡的金漆。
    她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節奏緩慢而規律，像是在計算著什麽。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眉峰微挑，掌心向上一翻。
    一枚潔白的結晶憑空出現在她手中。
    那結晶呈菱形，通體雪白，像用最純淨的冰晶雕琢而成，卻沒有絲毫寒意，邊緣圓潤光滑，摸上去帶著玉石般的溫潤暖意。
    表麵布滿了肉眼難辨的細密紋路，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仔細看去，那些紋路像是無數條交錯的河流，在晶體內部蜿蜒流淌。
    這正是她之前在商城裏的"1000"，若不是剛才艾琳娜提起，她幾乎要忘了還有這麽個東西。
    “是這個？”
    夢璃幽攤開手，結晶在她掌心微微轉動，將月光折射成細碎的光點，落在對麵艾琳娜的紫發上，像撒了把碎鑽。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結晶的棱角，那裏的紋路比別處更深些，像是被人反複觸摸過。
    艾琳娜正翹著腿坐在空中，淡紫色的裙擺垂落在地毯上，掃過流蘇時帶起一陣輕響。
    聞言，她立刻湊了過來，紫瞳在結晶上轉了兩圈，像發現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她伸出指尖，碰了碰結晶表麵，冰涼中帶著溫潤的觸感讓她指尖一顫，隨即又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
    “這模子和當年那家夥描述的一模一樣。你看這裏，”她指著結晶側麵一道螺旋紋，“這個拐點的角度，他當時特意用魔法尺量過，說是37度23分，半點不差。”
    她低頭思索了片刻。
    “百分之九十九是你手中這個。”
    艾琳娜收回手，視線掃過結晶上的紋路，那些紋路扭曲交錯。
    “不過當年，他把這東西隨身攜帶，用個銀盒子裝著，盒子裏還墊著天鵝絨，說是怕磕壞了。
    他就為了哪天碰到不順眼的老家夥，能用它再拉一個下水。
    上次我在魔法集市碰到他，他還跟我吹噓，說已經用這招坑了三個長老，現在那些人見了他就繞道走。”
    她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拍了下手。
    “對了，你對著我用一下它。我倒要看看，這小東西到底有什麽門道，能讓那家夥吃癟。”
    夢璃幽挑眉，指尖握住結晶的另一端。
    她能感覺到結晶內部沉睡的能量，像一汪平靜的湖水，觸手處的紋路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她的觸碰。
    隨著她注入一絲微弱的魔力——不過是她日常操控空間的基礎魔力，剛夠激活結晶。
    結晶表麵的紋路突然亮起，像雪地裏燃起的螢火，銀白色的光順著紋路遊走，將她的掌心照得透亮。
    她抬手，將結晶的尖端對準艾琳娜的手臂。
    艾琳娜的小臂肌膚白皙，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此刻正微微揚起，帶著點挑釁的笑意。
    "嗡——"
    結晶發出一聲極輕的顫鳴，像蜂鳥振翅的聲音，結晶迅速飛出，速度快得幾乎連成一道光帶，在月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
    光箭精準地擊中艾琳娜的小臂，卻在觸到她肌膚的瞬間停了下來，像撞上了無形的琉璃屏障，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下一秒，結晶掉落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艾琳娜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白印——那印記淺得像被羽毛掃過，幾秒鍾就消失了，連皮膚的溫度都沒改變。
    她彎腰撿起，指尖搓了搓。
    “有意思。”
    艾琳娜的紫瞳裏閃著好奇的光，她手中拿過結晶，指尖縈繞起一縷銀白色的魔力——那魔力純淨得像融化的月光，緩緩注入結晶之中。
    結晶表麵的紋路瞬間變得清晰，像活過來似的在她掌心遊動，發出細微的嗡鳴。
    她握著注入魔力的結晶，在自己手臂上輕輕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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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沒有預想中的阻礙，結晶像切黃油似的劃過肌膚，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血珠剛要滲出，傷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疤痕都沒留下，隻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淺白色的印記，像被月光吻過。
    艾琳娜抬手摸了摸那道印記，指尖能感覺到皮膚下能量的流動，像溪水漫過鵝卵石。
    艾琳娜點了點頭，將結晶遞還給夢璃幽，指尖還殘留著結晶的涼意。
    “我算是明白這玩意為什麽能破防了。”她用指尖點了點結晶的紋路。
    “這玩意本身沒什麽威力，材質卻很特殊，能通過注入的魔力，產生相應的效果。
    當年那小家夥手中的結晶裏麵肯定灌了空間魔力。”
    夢璃幽接過結晶，指尖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她能感覺到結晶內部殘留的空間波動，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留下的漣漪，順著指尖蔓延到手臂，讓她微微發麻。
    隨手將結晶收進儲物空間，紅瞳裏閃過一絲思索“既然空間能對你們破防，你們肯定也研究過空間魔法吧。”
    “那是自然。”
    艾琳娜的紫發垂落在肩頭，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像流淌的星河。
    “空間的力量是所有魔法裏最霸道的，學習難度也高得離譜。
    當年我們魔法議會組織了一百個天才學空間，最後能入門的也就十個，剩下的要麽走火入魔，要麽直接放棄。
    有個家夥為了練空間，把自己的左手搞進異空間了，到現在還沒找回來，隻能用煉金術做的假手代替，每次碰到空間魔法就哆嗦。”
    她頓了頓，指尖在空中畫了個圈，一道細小的空間裂縫一閃而逝，裂縫裏透出深邃的黑暗，隱約能看到閃爍的星點。
    “不過他們的研究能力倒是厲害——魔法師必學的瞬移，就是他們搗鼓出來的。
    現在連剛入門的學徒都能學。我上次去魔法學院，還看見幾個小屁孩用瞬移搶糖果，撞得鼻青臉腫的。”
    說到這裏，她忽然站起身，飄到夢璃幽麵前，紫瞳裏閃著狡黠的光。
    "而我，走在空間魔法的最前列。
    你知道嗎？我能把整個城的空間坐標都打亂，讓入侵者找不到北。”
    話音未落，她抬手挑起夢璃幽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著那片細膩的肌膚，指尖的溫度帶著薰衣草的甜香，
    “但你不一樣。你掌控著這個空間，相當於天生就握著空間的鑰匙。
    通過這個空間延伸出去，你能做到的空間操控，可比些半路出家的厲害多了——比如把某人的尾巴悄悄綁在床腿上，神不知鬼不覺。"
    夢璃幽拍開她的手，耳根微微發燙。
    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璃夢，那貓娘正低著頭，黑色的尾巴尖在身後輕輕發抖，掃過地毯時帶起一陣細碎的聲音。
    顯然是聽到了艾琳娜的話，想起了自己之前偷看的事，緊張得連貓耳都貼在了頭皮上，耳尖泛著的紅像被染上了胭脂。
    “別胡說。”
    夢璃幽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窘迫，她抬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發燙的耳垂。
    艾琳娜低笑一聲，掏出一本厚厚的筆記。
    那筆記封麵是深紫色的皮革，邊緣已經磨得發亮，上麵用銀線繡著複雜的空間紋路，還沾著點幹涸的魔法墨水，顯然是經常翻閱。
    她吹了吹筆記上的薄塵，灰塵在月光裏跳了個舞，才把筆記遞向夢璃幽。
    “這是我當年學空間時記的筆記，裏麵有我對空間的解析，還有幾個沒公開的瞬移變種公式。
    比如能帶著別人一起瞬移的"結伴跳"，就是我當年為了搶某人的新藥膏發明的，
    那人煉的藥膏能將無論多重的傷口都瞬間愈合，每次都藏得嚴嚴實實的。”
    艾琳娜的語氣帶著懷念，紫瞳裏閃著少年時的頑劣。
    “你看看，說不定對你有幫助。”
    夢璃幽小心翼翼地接過筆記，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一件珍貴的寶物。
    筆記沉甸甸的，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裏麵密密麻麻的字跡，那是無數智慧和經驗的結晶。
    紙頁的邊緣微微發脆，透露出歲月的痕跡，仿佛承載著時光的重量。
    她緩緩低頭，翻開第一頁，目光落在上麵用娟秀字體書寫的文字上“空間魔法基礎從折疊一張紙開始。”
    那字跡猶如行雲流水，又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優雅而靈動。
    在字跡的旁邊，還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小魔法陣，宛如一個調皮的塗鴉，給這本嚴肅的筆記增添了一絲活潑與俏皮。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泛黃的紙頁，仿佛能感受到上麵殘留的魔力波動。
    那是一種微妙的觸感，如同觸摸到了艾琳娜當時的樣子，她的專注、她的熱情，都在這一刻通過指尖傳遞給了夢璃幽。
    夢璃幽將筆記緊緊地抱在懷裏，感受著它的溫暖和力量。
    紅瞳中難得地露出幾分真誠，那是對這份禮物的珍視，也是對艾琳娜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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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小事。”
    艾琳娜擺了擺手，飛到夢璃幽身後，目光卻越過夢璃幽的肩膀，落在璃夢身上。
    那貓娘還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泛白，黑色的尾巴纏在腳踝上，像怕被人抓住似的，連呼吸都放得極輕，顯然是知道接下來該輪到自己了。
    艾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光。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隻小貓雖然對夢璃幽忠心耿耿，卻總愛偷偷摸摸地搞點小動作。
    這次正好給她加點"教訓"。
    【正好沒事幹，給你家小貓添點"樂趣"也好。】
    她飄到夢璃幽身後，用下巴指了指璃夢，聲音裏帶著點戲謔。
    “既然我的事解決了，那是不是該處理你家這隻偷看鏡麵的小貓了？
    我可記得某人說過，是要給她懲罰的——而且罰得還不輕。"
    夢璃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璃夢，見那貓娘的耳朵垂得更低，幾乎要貼到腦袋上，連脖頸都泛起了粉色，像被夕陽染透的雲霞，便點了點頭，聲音平靜無波。
    “確實該罰。”
    璃夢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卻還是乖乖地走到房間中央，低著頭說道。
    “璃夢知錯，請主人懲罰。”
    聲音雖小，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順從。
    她的尾巴尖輕輕掃過地麵，帶著點緊張，又藏著絲不易察覺的。
    艾琳娜笑得更歡了，悄悄往璃夢的方向丟了個細小的空間標記。
    那標記是淡紫色的光點，落在貓娘的尾巴上，像隻停駐的螢火蟲。
    等會兒夢璃幽動手時，她就能偷偷加點"料"，比如讓疼痛的感覺延遲幾秒再傳來，保證能讓這隻小貓又羞又急，尾巴尖都要豎起來。
    月光透過窗戶，在三人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隨著雲影的移動輕輕搖晃。
    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薰衣草輕微的晃動聲，和璃夢緊張的心跳聲，在空氣中交織成一曲微妙的旋律，像夜神正在低聲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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