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膝蓋爬起來時，舌尖還抵著上顎——剛才墜落後撞在什麽東西上，差點把牙磕碎。
    手肘壓到地麵的瞬間，黏膩感順著皮膚爬上來，像沾了層沒完全凝固的漿糊，混著鐵鏽味往鼻腔裏鑽。
    我低頭一看，暗紅色液體正從指縫裏往下淌，在地麵匯成細小的溪流，湊近了聞，是濃得化不開的血鏽味。
    "操，這地兒是拿人血澆出來的？"林宇扶著牆站起來，手電筒的光掃過牆麵，光束突然抖了抖。
    我順著他的手電看過去，牆麵上凸起著密密麻麻的紋路，像用指甲摳進混凝土裏的劃痕，湊近了才發現是幅完整的圖案：最上麵刻著一輪黑日，下麵跪著七八個戴高冠的人，手裏舉著青銅鼎，鼎口冒出來的不是煙，是一縷縷細蛇似的黑影。
    再往下，黑影纏上了一個被捆在石柱上的女人，她的頭發根根豎起，眼睛瞪得快脫出眼眶，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嘴尖牙。
    "這是......封靈陣的祭祀圖？"湛瑤蹲下來，手指輕輕撫過牆麵，"古籍裏說過，有些邪陣會用活人生祭，把怨魂封在陣眼裏當養料。
    你們看這個。"她的指尖停在女人胸口的位置，那裏刻著個菱形紋路，和我之前在圖書館舊書裏見過的封靈陣核心符號一模一樣。
    蘇悅湊過來，發梢掃過我的手背："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在陣眼裏？
    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我好像聽見有鐵鏈響......"她的話被一聲悶響截斷。
    我們同時抬頭。
    正前方的地麵隆起著一個黑黢黢的大家夥，像座被埋了半截的小山。
    林宇用鏟子敲了敲，"當"的一聲脆響——是石頭。
    蘇悅打著手電繞過去，突然倒抽一口涼氣："棺材！
    這麽大的石棺！"
    我順著光看過去，石棺足有兩人高，表麵刻滿了歪歪扭扭的符文，每道符文都泛著青綠色的光，像有人往石頭裏灌了熒光粉。
    蘇悅剛要伸手，我一把拽住她手腕："別碰。"她回頭看我，眼睛在幽光裏發亮："晨子你也覺得不對？
    這符文......"
    "這不是普通的鎮靈符。"湛瑤的聲音突然發緊，"是鎖魂咒。
    刻符的人怕裏麵的東西跑出來，用了三重鎖。"她蹲下來摸石棺底部，指尖沾了血汙，"你們看這些刮痕，像是裏麵的東西用指甲抓的。"
    石棺突然發出"哢"的一聲。
    我們全僵在原地。
    第二聲"哢"更響，像是石蓋在慢慢錯開。
    蘇悅的銅鈴從兜裏掉出來，滾到石棺旁邊，在寂靜裏發出清脆的"叮當"。
    石棺縫裏滲出一縷黑霧，比之前在樓上見到的更濃，帶著股腐肉味。
    林宇抄起鏟子擋在蘇悅前麵，劉保安從腰裏摸出伸縮警棍，金屬頭"哢"地彈出半尺長。
    石蓋"轟"地砸在地上，揚起的血塵裏，一個東西慢慢爬出來。
    那是條蛇，可蛇頭是張人的臉。
    它的上半身是女人的軀幹，皮膚白得發青，乳房、肚臍、甚至指甲蓋都還帶著腐爛的血痂；下半身卻裹著深灰色的鱗片，每片鱗都有巴掌大，邊緣泛著暗紫。
    最駭人的是那張臉——眼睛凸成兩顆紫葡萄，眼白上爬滿血絲，嘴唇爛得露出牙齦，嘴裏密密麻麻排著尖牙，像把鋸齒刀。
    "操他娘的！"林宇揮鏟子砸過去，蛇身"唰"地一卷，鏟子"當啷"飛進血水裏。
    怪物張開嘴，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叫，尾巴一甩，把蘇悅抽得撞在牆上。
    我撲過去拽她，後背突然火辣辣地疼——怪物的指甲劃過了我的肩胛骨。
    "郭晨！"湛瑤喊我，她手裏舉著從牆上摳下來的碎石片，"符紋！
    它怕封靈陣的光！"我這才想起，之前在樓上撿的青銅劍還攥在手裏。
    藍光從劍刃上騰起來，怪物的蛇身猛地縮了縮，人臉卻咧開嘴笑了，爛嘴角扯到耳根："封......靈......陣......"它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你們以為......能困得住我？"
    頭頂傳來"轟隆隆"的悶響。
    我抬頭，血紅的天花板裂開蛛網似的紋路，拳頭大的石塊"劈裏啪啦"掉下來。
    一塊石頭擦著林宇的太陽穴砸進血水裏，濺起的血珠沾在他臉上，他抹了把臉，抄起掉在地上的工兵鏟："蘇悅！
    你帶著劉叔往左邊躲！
    瑤瑤護好晨子！"
    怪物趁機纏上我的腰，鱗片割得我生疼。
    我舉劍往它七寸紮，它卻張開嘴咬向我的脖子——就在這時，一塊磨盤大的石頭"轟"地砸在它背上。
    怪物發出尖嘯，尾巴鬆了鬆，我趁機滾進旁邊的石縫。
    抬頭看，天花板的裂縫越來越大，成塊的石頭往下掉，砸在石棺上，砸在血水裏，濺起的血珠落進眼睛裏，辣得我睜不開眼。
    "晨子！"湛瑤的聲音從左邊傳來，"這邊有個洞！"我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見她正拽著劉保安往牆根的裂縫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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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護著蘇悅跑過來，他的左肩在流血，不知道是被怪物抓的還是被石頭砸的。
    怪物甩了甩身上的碎石，蛇身猛地繃直，人臉轉向我們，爛嘴角滴著血："想......跑？"
    又一塊石頭砸下來，正好砸在我們剛才站的地方。
    林宇拽著我往裂縫裏擠，蘇悅卡在中間尖叫，劉保安推著她的腰。
    我回頭看，怪物已經遊了過來，蛇身拍在地上，震得頭頂的石塊掉得更密了。
    裂縫的寬度剛夠我們擠進去，可怪物的尾巴已經纏上了林宇的腳踝——
    "鬆手！"林宇吼了一嗓子，揮鏟砍向自己的褲管。
    布片撕裂的聲音混著石塊墜落的轟鳴，我被湛瑤拽著往裂縫深處爬，身後傳來林宇的悶哼，還有怪物更近的啼叫。
    裂縫越來越窄，我摸到了潮濕的石壁。
    回頭看，怪物的腦袋已經探進裂縫，尖牙擦著我的腳後跟。
    湛瑤突然喊："到頭了！"我抬頭，裂縫的頂端被一塊巨石擋住，石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滴在我手背上，燙得像剛燒開的水。
    身後傳來蛇身摩擦石壁的聲響。
    林宇的鏟子"當"地砸在怪物腦門上，蘇悅的銅鈴在她手裏狂響，劉保安的警棍一下下敲著怪物的眼睛。
    可怪物的動作越來越快，石塊砸得越來越密，我甚至能聽見頭頂的石壁在哢哢作響——
    下一秒，整麵牆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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