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腕上的血管突突直跳，林宇掌心的汗混著我的血，在交握處洇成溫熱的一片。
    王教授的指節抵著我尺骨，疼得發麻，陳雨的指甲幾乎要紮進我鎖骨——可這些痛都像火種，在我喉嚨裏燒出一股狠勁。
    "都給老子咬碎牙！"我吼得嗓子發啞，風灌進嘴裏像刀割，"小芸還沒說完，旋渦裏有什麽？
    他娘的詛咒靈想玩，老子就陪到底！"
    林宇突然抽了下鼻子，我偏頭，看見他睫毛上掛著汗珠，鼻尖通紅："晨哥，我書包裏...有你上次給的巧克力。
    等出去...你分我一半。"
    王教授突然低笑一聲，他沒了眼鏡的眼睛眯成兩條縫："小郭，我想起二十年前帶學生爬黃山，那回暴雨衝垮了棧道，我們也是這麽攥著繩子熬到救援。"他枯瘦的手指又往我腕上扣了扣，"人呐，最怕自己先鬆勁。"
    陳雨的火苗"騰"地又竄起來，這次是幽藍的，順著她胳膊爬上我肩膀，烤得皮膚發燙："我奶奶說，鬼最怕活人身上的熱乎氣。"她染著黑甲的指尖戳了戳我心口，"你這兒跳得這麽響，夠那老東西喝一壺的。"
    風裏突然傳來電流刺啦聲，像是有人往老式收音機裏塞了團亂線。
    我耳骨震得發疼，孫醫生的聲音從混沌裏擠出來："郭晨！
    聽得到嗎？"
    "能！"我扯著嗓子喊，"旋渦怎麽回事？"
    "精神世界的空間扭曲！"孫醫生語速快得像機關槍，"詛咒靈在透支本源力量製造旋渦，中心有個能量核心——就像台風眼！
    你們得靠近它，破壞核心就能解除吸力！"
    "怎麽靠近？"林宇的聲音帶著顫，"現在動一步都像扛著千斤頂！"
    "湛瑤給你們傳了虛擬錨點！"孫醫生的背景音裏傳來鍵盤敲擊聲，"注意看右手——"
    我下意識轉頭，就見手背上浮起淡金色的光紋，像根細鏈子從掌心延伸出去，纏上林宇的手腕。
    林宇瞪圓眼睛："我手背上也有！"王教授抬起手，光鏈正順著他青筋往上爬，陳雨的火苗裹住光鏈，燒得金紋更亮了。
    "這是精神連接強化器。"湛瑤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比平時多了點急促，"能把你們的力量鎖在一起，吸力越大，你們的連接越穩固。
    但記住——"她頓了頓，"核心周圍有反向引力場，你們得借助旋渦的旋轉慣性衝過去。"
    我盯著掌心的藍光，那束光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金藍交織，像團燒不化的熔漿。"老林，王教授，小雨。"我深吸一口氣，風灌進肺裏像灌了鉛，"咱們現在是根繩子上的螞蚱。
    等會我數到三，一起往左邊偏——旋渦是順時針轉的，左邊慣性小！"
    "憑啥聽你的？"陳雨嘴上懟人，火苗卻往我手邊湊了湊，"不過你要敢鬆手，我燒你褲襠。"
    林宇突然哼了聲，他額角的汗滴被吸成細線，在半空拉成銀亮的絲："晨哥數過三的事，哪回沒成？"
    王教授摸出張符咒，在光鏈上蹭了蹭，符咒騰地燒起來，火星子沒被風卷走，反而凝成個小紅球："我這符咒能探路。
    小郭，你說方向。"
    我盯著漩渦中心——剛才還混沌一片的地方，現在隱約能看見團暗紅的光，像被血浸透的玻璃球。"目標是那個紅球！"我扯著嗓子喊，"怨靈！
    小芸！"
    透明的身影突然從黑風裏鑽出來，小芸的長發被吸得往後飄，她指尖點向左側："跟我走！
    旋渦邊緣有暗流，我帶你們繞開！"她的手穿過我的胳膊，我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全豎起來，可那涼意裏帶著股清冽的茉莉香——是她生前用的護手霜味道。
    "走！"我吼了一嗓子，光鏈突然繃直，像根被拉緊的琴弦。
    林宇悶哼一聲，跟著我傾斜身體；王教授的符咒紅球往前竄，像個小燈籠；陳雨的火苗裹住我們的腳，燒化了幾縷黑風；小芸的身影忽明忽暗，卻始終在前方半米處指路。
    吸力突然變了方向。
    我左肩被猛地一扯，差點栽進漩渦裏，林宇的手像鐵鉗似的箍住我："晨哥！
    左邊！"我咬牙往左偏，光鏈"嗡"地響了一聲，金紋裏滲出細碎的星光，竟把那股吸力頂了回去。
    "還有十米！"小芸的聲音發虛，她的腳腕開始消散，"核心周圍有...有精神屏障！
    你們得一起用力——"
    "知道了！"我感覺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老林，拉著我；王教授，符咒準備；小雨，火苗對準紅球！"
    林宇的胳膊肌肉鼓得像石頭，王教授的符咒在他掌心燒得劈啪響，陳雨的火苗聚成個火團，比我掌心的光還亮。
    旋渦的風聲突然弱了，像有人按下了暫停鍵。
    我看見紅球表麵爬滿了黑色的紋路，像條正在蛻皮的蛇。
    "破！"我吼得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出來。
    光鏈突然迸發出刺目的光，林宇的手、王教授的手、陳雨的手，還有小芸透明的手，全都按在我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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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力量順著脊椎往上竄，我眼前閃過高中時替林宇扛架的夜，閃過王教授在辦公室給我改論文的燈，閃過陳雨在燒烤攤拍著桌子說"這局我買單"的笑——原來這些碎片，早就連成了根比鋼筋還硬的鏈子。
    我掄圓了胳膊，掌心的光團像顆小太陽，"轟"地砸在紅球上。
    紅球先是震了震，表麵裂開蛛網似的細紋，接著"砰"地炸成無數火星。
    黑風突然倒卷，我被甩得撞進林宇懷裏，王教授扶著牆直喘氣，陳雨的火苗"噗"地滅了，癱在地上直咳嗽。
    小芸的身影慢慢凝實，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出了眼淚："我...我能摸到臉了。"
    可沒等我們鬆口氣，空間中央突然泛起漣漪。
    一塊菱形的石頭從虛空中掉下來，表麵爬滿暗紅的紋路，像凝固的血。
    石頭周圍的空氣扭曲著，飄出股鐵鏽味，就像有人把血抹在了玻璃上。
    林宇撿起塊碎磚扔過去，磚塊剛碰到石頭，就"滋啦"一聲冒起青煙，轉眼化成了灰。
    "這是..."王教授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聲音發沉，"詛咒靈的空間錨點。
    它用這個躲進了更深的精神層。"
    陳雨蹲下來，用指尖碰了碰石頭影子，立刻縮回手："燙得像塊炭。"
    我盯著石頭上的紋路，那些暗紅的線條突然動了動，組成個歪歪扭扭的"冤"字。
    風又開始刮了，這次很輕，卻帶著股冷森森的氣，像有人貼著我耳朵呼氣。
    小芸突然抓住我的袖子，她的手指不再透明，卻涼得驚人："郭晨...這個符文，和我日記本裏夾的那張...一模一樣。"
    我喉嚨發緊。
    之前在小芸遺物裏見過的泛黃紙頁突然浮現在眼前——上麵歪歪扭扭的血字，還有被撕掉半角的符文邊緣。
    詛咒靈的笑聲又響起來，這次很遠，像從井底傳上來的："玩得開心嗎？"它的聲音裏帶著哨音，"下一關...可沒這麽簡單。"
    石頭突然發出幽紅的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王教授的符咒在口袋裏"簌簌"直抖，林宇的喉結動了動，陳雨的火苗在指尖忽明忽暗。
    我盯著那團紅光，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風聲——這鬼東西，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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