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晚皺眉，“那你想要許家怎麽做？”
    郭元像是突然來了興致，身形微晃，“許家有二女，如果老大生不出崽，他們許家把老二嫁過來也是可以的。誰家娶娘子進門不是為了生個崽的。許二娘子嫁給我生崽也是一樣的。”
    郭元臉上淫相盡顯。
    “所以，你是要用同一份聘禮娶走許家的二女兒，然後休了許家的大女兒？”陸聽晚近乎抿嘴問出這段話，郭元這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可以交易的貨物不成？！
    郭元倒是一臉不在意，“許家大娘子也可以不休的。畢竟我們兩個夫妻一場，她這個不能下蛋的母雞和離後肯定也是不好找到人家的，我可以顧忌我們之前的情分，留她繼續在我們郭家。”
    “那些達官顯貴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事嘛！何況許家兩姐妹是親姐妹，她們肯定會在我郭家的宅院裏和平相處的，我坐享齊人之福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郭元這是姐妹兩個都要通吃。
    畢竟許二娘子要是懷了崽還是的有個女人和他過夫妻生活的。
    想到這，郭元還是挺滿意自己的提議。
    徐姝沒有跟過來，陸聽晚側著身子詢問沈青崖，“這個事情現在的大胤律法是如何判定的？”
    沈青崖低聲正式回答道，“若真是許家大娘子自己身子的原因不能受孕，那屬於七出之條中的一條，郭家是可以悔婚的。相應的，郭家可以休妻，亦可以要回之前的聘禮。”
    “靠北！”陸聽晚低聲咒罵。
    “這律法是誰定的？那女性在婚姻中付出的時間和勞動就什麽都不算嗎？嗬！”陸聽晚回想起那木屋中大叔說的話，是啊，這個世道確實也該徹底變一變了。
    沈青崖接過陸聽晚的話，詢問堂下的郭元。
    “按理說，你想要要回聘禮或者娶二房都是你與許家之間的私事，可是那許家不同意你的提議?”
    郭元眼珠一轉，“他們許家窮得叮當響這件事誰不知道啊，家裏有點錢全都供養給幼子讀書了，哪裏還有錢還給我之前下聘的聘禮錢。”
    沈青崖：“婚姻之事也不能強求，你就算休妻許大娘子，狀告許家不還退婚聘禮，你也不能與許二娘子強做夫妻啊。”
    沈青崖言下之意，郭元提交到府衙的訴狀可以狀告許家欠錢不還，而不能狀告許家悔婚。
    “大人，不是這樣的。”郭元搖頭，“其實，我那親家許家二老是同意將二女兒嫁給我的。婚姻大事，可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許二娘子說什麽也不肯嫁給我，她還和一個小白臉跑了。”
    “我今天到衙門就是想讓各位官差大爺幫我把那逃婚的娘子給抓回來。”
    陸聽晚敬佩許二娘子也是個有骨氣的。這個年代能做出逃婚這樣的事。
    陸聽晚的情緒稍稍緩和，想到在這個位置上，還是盡量少代入個人的情緒，“那你可有許家二娘子的去向的蹤跡線索？”
    “我知道和她好的那個小白臉好像是桑榆縣書院柳家公子的伴讀，至於兩個人跑去哪裏，有沒有行苟且之事，我就不曉得了。”
    兩人雖未拜過天地，但看郭元的表情，早已將許二娘子當做自己的私有物了。
    “李大牛，你速去桑榆縣南北城門處看過往人口登記的魚冊，若發現許二娘子與那伴讀的登記記錄速來匯報。”
    李大牛得令離開縣衙出發城門。
    “郭元，人還需先找一找，你退下吧。”陸聽晚還算“客氣”的趕人走。
    郭元看著像個急性子。
    “大人，我就在這裏等一等吧。我們家裏已經將喜房都布置好了，如果你們官差現在就能將人帶回來的話，我現在就帶二娘子回去洞房，免得夜長夢多。”
    “……”
    陸聽晚無語到極點。
    “滾出去。”陸聽晚指著縣衙大門，再也沒有好脾氣。
    沈青崖站起身，走到陸聽晚的身後幫她順背。
    “這人的行為做法雖是有些無恥，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確實沒有違背律法。而且這件事不像餘秋霜的事情，那件事確實是梁山背叛等有錯在先，而且梁山這個人的風評也不太好，你幫助餘秋霜和離才會那麽容易。”
    陸聽晚回頭看向和他說這麽多話的沈青崖。
    由下而上的視角，陸聽晚第一次發現，沈青崖的睫毛這麽長。
    “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許家無理在先。而且那許二娘子和柳家公子的伴讀無媒苟合，這在大胤律法中是要浸豬籠的。”
    陸聽晚知道古代對女人的名節十分重視，可她還是有些不服，“可是，女子就沒有追求自己愛情的權利嗎？你們覺得她是和伴讀無媒苟合，可我覺得她就是足夠勇敢，選擇掙脫吃人的律法，和自己心上人挽手並肩。”
    “婚姻中，愛不是頂頂重要的嗎？！”
    沈青崖低下身，半蹲在陸聽晚的身邊，變成他仰視著她的身位，“可如果回歸到事情的本身，許二娘子這件事情中不僅僅是女子婚姻的問題，還有她對父母的孝。”
    “？”
    “怎麽說？”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她不願意嫁給姐夫，她選擇和伴讀私奔。可她有沒有想過，她的父母，姐弟以後在旁人的麵前如何抬頭做人呢？她為了所謂的情愛和男人離開，留下許家要還上那麽大一筆債，她又何曾想過如果她的父母還不上這麽債又將會麵臨什麽！”
    陸聽晚愣了幾秒，她覺得沈青崖的話裏麵有對的地方，可有些道理又是那麽奇怪。
    “難道她許二娘子生來就是為了別人活的嗎？她難道不應該為自己活嗎？父母將姐姐嫁出去的，聘禮的銀錢也沒有花到許二娘子的身上，她又憑什麽要為這件事的因果去犧牲呢！”
    陸聽晚的話亦有她的道理。
    沈青崖若有所思，不再反駁。
    也許正如沈青崖所說，這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許家的人是血脈相連的存在，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之間早已不能用簡單的是非對錯來評判每個人的做法。
    爛賬，理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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