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都有。我王老五做牙人那麽多年，隻要你想要的，就沒有我找不到的。”
    一個穿著棉麻長衫，袖口帶著一些簡單的花紋，腳蹬一雙黑色的布鞋的牙人，齜著大牙，拍著胸口自信的保證。
    “行，王哥，你把那些能造房子的奴才都帶給我看看？銀錢不用擔心。”
    賴死鬼口氣很大，好像一個暴發戶，錢錢完全不在話下。
    明智平時摳摳搜搜慣了，一分錢掰成兩份花，看著他爹這麽大手大腳的樣子，感到深深的震撼，小聲的問他爹。
    “爹，咱家現在家底這麽厚啦？”
    賴死鬼瞅他那秀才公的兒子，這麽會讀書的腦子，咋不知道變通呢？
    沒錢怎麽啦？我可以裝呀！
    “別說話，爹在給你長臉！”
    王老五沒有聽到爺倆的竊竊私語，聽了賴死鬼的要求，感覺這麽多年的牙人生涯還需要曆練，今天差點看走眼。
    他看父子倆的穿著，還以為是個沒錢的主，沒想到人家穿著低調，深藏不露。
    還好他剛剛沒有流露出別的情緒，連忙把那些會造房子的奴才全都撥楞過來。
    “一個個都站好，今天你們這群小子運氣好，遇到我們賴老爺選奴才，都給我好好表現。”
    一群麵無表情，瘦的和幹柴一樣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們全都衣衫襤褸，麵頰凹陷，一個個全都有氣無力樣子，像餓了好多天。
    這些奴才要麽是家裏窮養不起，要麽是犯了事情被主人家發賣的罪奴。
    牙人隻要一天沒有賣出去，他就要負責這些奴才的口糧，每天都是不小的開銷。
    所以，每天給這些奴才供應的飯食，保證餓不死他們就行。
    王老五把這些奴才撥楞過來後，恭維的來到賴死鬼身邊，笑的一臉諂媚。
    “賴老爺，會造房子的奴才全都在這裏。這幾個都是造房子的老手，中間這個以前更是給秀才老爺造過房子。”
    賴死鬼聽說這人給秀才老爺造過房子，感覺遇到了天選好奴，是他想要找的人。
    賴死鬼下巴一仰，朝中間那人望去，嘴努了努。
    “中間那個值多少銀錢？”
    王老五眼睛一轉，就知道賴死鬼看上這個奴才，動用自己職業生涯所有口才，把這人上上下下誇讚一番。
    “老爺，這個人有二十年的造房子經驗，又給秀才老爺當過工……隻需要十二兩銀子。”
    明智在旁邊差點裝不住了，竟然這麽貴，他爹都不值這個價!
    賴死鬼神色淡然，非常挑剔的看著那個奴才，皺著眉頭擺擺手。
    “二十年的工作經驗，看起來都要和我爹一樣大，說不定過幾年都走不動道，我是買個爹回去嗎？”
    王老五感覺他說的有道理，自己疏忽了，立刻放棄這些老奴，給賴死鬼推年輕奴才。
    “老爺，這五個都有造房子經驗，都剛剛成年，幹活又麻利……隻需要十兩銀子。”
    賴死鬼瞅了這些人一眼，嘴一撇，拉過王老五低聲數落。
    “這些人正是年輕的時候，身體健康幹活又麻利，不是把我比下去了？作為男人，我要保持一家之主的尊嚴。”
    明智無語，這是拒絕的理由？
    王老五立馬秒懂，男人的嫉妒心，他理解。
    王老五重選，給賴死鬼挑選那些長的醜的，賴死鬼說人家礙眼……
    最後，幾乎所有人都被挑剔個遍，明智都看累了。
    賴死鬼指著邊上那個看起來最弱小，最半死不活的那個問道。
    “你怎麽沒有介紹這個？”
    王老五嗓子都啞了，看著最後剩的那一個，這是滯銷商品，帶過來做比較的。
    算了，今天一定要把這一單賣出去，浪費了這麽多的口舌，要是這單還成不了，他王老五以後還這麽混？
    假的當真的說，死馬要當活馬吹，拚了。
    “老爺真是好眼光，這個奴才是裏麵最劃算的。不僅有造房子的天賦，力氣還大……價格還便宜，隻要五兩，不，四兩銀子。”
    賴死鬼聽到後麵隻要四兩銀子，感覺這個價格很劃算。
    一般的奴才分為大奴和小奴，大奴的話要十兩銀子左右，小奴的話要七兩銀子左右，這個奴才竟然隻要四兩銀子，真的非常的劃算。
    賴死鬼很滿意這個價格，但是感覺買的太容易不符合他挑剔賴老爺的人設，得裝一下。
    “這個吧，跟要斷氣一樣，再便宜一點。”
    王老五此刻精疲力盡，聽到賴死鬼殺價，鬆了大大一口氣。挑挑選選才是買賣，隻要能還價，就是有戲。
    不過，這種賠錢貨，不砸手裏就是一件好事。
    “老爺，我也是誠心做您的生意，再給您便宜兩錢銀子，三兩八錢銀子。就一個要求，這麽便宜的價格，賣了就不能退回來！”
    一般來說，奴仆買賣有三天無理由退貨的保質期，如果有一方反悔，交易都可以無效。
    這個條款主要是防止牙人賣一些有問題的奴才，像大戶人家發賣的丫鬟，或者病癆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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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死鬼擺擺手，這麽便宜的奴才，他怎麽會退回來呢？
    “放心吧！”
    於是，兩人愉快的準備發生金錢關係。
    賴死鬼從懷裏掏出包裹嚴實的銀錢，為了防止它們發出聲音，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
    “爹，你這夠嗎？”
    明智看著這一堆銅錢，裏麵夾雜著幾顆瓜子大的碎銀子，看起來不多的樣子。
    “應該夠吧，不確定呢！”
    賴死鬼笑眯眯的看著明智，意思非常明顯，不還有你嘛！
    明智抽氣。
    他爹膽子真大，想死的話到嘴就說了，他現在跑還來的及嗎？
    ……
    還好，算到最後，共四兩三錢銀子。
    賴死鬼把剩餘的碎銀子收好，把所有銅錢推到王老五麵前。
    王老五不可置信的看著賴死鬼，太賤了。
    媽的，被裝到了，這窮鬼把他釣成翹嘴了！
    王老五惡狠狠的看向賴死鬼，你沒錢早說不就好啦，非得讓人嘴皮子不停撥楞，好好的嗓子說成咕呱的癩蛤蟆。
    本來他還有點心虛，現在看到賴死鬼也不是好東西，他就放心啦！
    各懷鬼胎的兩方，帶著餓的要斷氣的小子，雙方立契約，迅速去官府交稅備案。
    王老五走出官府，逃的飛快，留下明智爺倆和那個小奴才幹瞪眼。
    “奴才給老爺少爺請安！”
    小奴才說完，直接跪在地上，行此大禮給賴老爺嚇一跳。
    “先別跪，以後有的是機會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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