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濮陽火起
    一、兵臨鐵壁
    初平元年秋，濮陽城垛的青磚被曬得發燙時，呂布的三萬並州軍如黑雲壓境。轅門畫戟林立，赤兔馬踏碎最後一茬未收的苜蓿，方天畫戟挑起陳果半月前射來的勸降書——絹帛上“屯田養民者生，屠城掠地者亡”的朱砂大字，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報！敵軍在城南掘壕三丈，斷我泗水水源！”斥候的甲胄還沾著城頭落石，“呂布親率騎兵在北門叫陣，說要與伏生公‘以糧賭城’！”
    陳果撫過城牆上新砌的玄武紋磚——每塊磚裏都摻著百姓舂米剩下的稻殼，既省土又堅固。他望向曹操的中軍帳方向，見荀彧的青羅傘正往這邊移動，忽然對身旁的趙雲笑道：“子龍可記得，真定破廟外的雪地？今日便讓呂奉先瞧瞧，我們護的不是城，是城外那十萬畝灌漿的秋麥。”
    校場下，李三正帶著工匠給投石車加裝青銅仰角器，蔡文姬蹲在地上用炭筆在牛皮上畫拋物線：“仰角四十度，射程可及敵營中軍——隻是這‘神火符’需浸油三時辰，百姓們的桐油夠嗎？”柳如煙遞過一本《齊民要術》批注本，書頁間夾著曬幹的艾草：“放心，女紅坊的姐妹們連妝粉錢都湊出來買油了。”
    二、白馬踏糧
    月黑風高夜，趙雲的白馬義從在泗水下遊蹚出淺灘。二十匹戰馬的馬蹄裹著棉帛，踏過呂布軍的糧草大營時，隨軍獸醫突然發出鳥鳴般的哨聲——這是蔡文姬根據匈奴馴馬術改良的“驚馬訣”。
    “唏律律——”數百匹未卸鞍的戰馬突然發狂，踢翻堆成小山的粟米袋。趙雲的銀槍挑飛巡夜火把，火星濺入事先堆放的硫黃粉中，騰起的青色火焰竟比尋常火更烈——正是李三按蔡文姬配方特製的“噬糧火”。
    “不好！糧草遇水不熄，遇風反燃！”呂布的糧草官驚惶失措時，白馬義從已將寫著“玄武吞糧”的木牌插在燃燒的糧囤上。趙雲勒馬回望，見火光中隱約浮現玄武圖騰的影子，忽然想起陳果曾說：“真正的騎兵，要讓敵人聽見馬蹄聲，就想起被搶走的糧食。”
    三、神火漫天
    破曉時分，呂布望著城南壕溝裏浮起的成捆艾草，忽然聽見城頭上機括轟鳴。改良後的投石車拋出的不是石彈，而是裹著麻布的陶罐——陶罐砸在壕溝水麵瞬間炸裂，黏稠的火油混著硝粉燃起連環火，竟將三丈寬的壕溝變成了火河。
    “放箭！”陳果一聲令下，千餘支尾綁神火符的弩箭騰空而起。這些用蔡文姬改良的“麻紙裹油膏”製成的燃燒彈，在敵陣中炸出朵朵火焰，更妙的是燃燒時散發的艾草煙，竟讓呂布軍中的戰馬紛紛驚嘶。
    “好個借火借風借馬性！”曹操在城樓觀戰，手中的酒盞不知不覺捏緊。郭嘉忽然指著火海中若隱若現的玄武旗：“明公可發現？每次地脈震動，陳伏生的護身符便會發光，昨夜他登城時，某看見城頭磚石上的玄武紋竟在吸熱——這怕是比神火更可怕的‘地利’。”
    四、祭壇驚變
    與此同時，濮陽城西二十裏的廢棄祭壇，陳宮正帶著術士破解玄武圖騰。青銅羅盤突然逆向旋轉，指向祭壇中央的凹槽——那裏埋著陳果從常山塢帶來的半截玄武玉璋。
    “快！取血祭陣！”術士的匕首剛劃破指尖，地麵突然震動，玉璋上的裂紋中滲出微光，竟在空中拚出“趙”“曹”“蔡”三個姓氏。陳宮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為何呂布的騎兵總在關鍵時刻馬失前蹄——這地脈，早已認主於護民之人。
    濮陽城內，陳果忽然按住發燙的護身符，眼前閃過祭壇被毀的畫麵。他衝向臨時存放地脈法器的地窖，正撞見柳如煙抱著染血的蔡文姬往外跑：“陳宮的細作混在流民裏，他們想搶玉璋！”
    蔡文姬胸前的衣襟染著朱砂，卻仍護著懷中的《屯田圖》：“他們在玉璋上刻了‘奉先必克’，可剛刻完，石頭就裂了……”陳果望向窗外仍在燃燒的敵營，忽然發現護身符上的裂紋竟與玉璋吻合——原來地脈的力量，從來不是來自法器，而是來自那些為它拚命的人。
    五、火後餘韻
    三日後，呂布軍退至定陶。濮陽百姓傾城而出，在焦黑的城牆下埋下“伏生碑”——碑身未刻功名，隻刻著“旱能飲，澇能耕，賊來護，糧共存”十二字。陳果摸著碑上未幹的桐油，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
    曹操的車架停在城門口，卻沒讓陳果出城相迎。荀彧遞過的竹簡上，是朝廷新封的“兗州屯田校尉”印信，字裏行間卻藏著密語：“袁紹已表奏袁術為南陽太守，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在幽州起兵——伏生兄的白馬，怕是要引來天下人的眼。”
    “那就讓他們看。”陳果將印信收入錦囊，目光落在校場中正在教孩童識別麥種的趙雲身上，“當天下諸侯都盯著城池與兵馬時，我們偏要讓世人知道，這土地裏埋下的種子，才是最鋒利的兵器。”
    夜幕降臨時，蔡文姬在篝火旁修補《神火改良錄》，柳如煙忽然指著她發間的麥秸笑問：“姑娘可想過，若有一日天下太平，要做些什麽？”蔡文姬望向星空，忽然輕聲道：“我想把這些年見過的屯田術、護民策都寫成書，讓後世之人知道，亂世中也能有這樣一群人，用火光點亮土地，用麥種編織鎧甲。”
    遠處，李三的新投石車正在試射，拋物線劃過的軌跡上，點點火星如同墜落的星辰。陳果站在城頭，看著自家軍旗上的玄武紋在火光中仿佛活了過來——那不是圖騰，是千萬個舉著火把、握著耬車的百姓身影的重疊。
    地脈的震動仍在繼續，但這一次，震動中傳來的不是毀滅的轟鳴，而是千萬顆種子頂破凍土的輕響。陳果知道，當呂布的方天畫戟、曹操的倚天劍、袁紹的玉如意都在爭奪天下時，他手中的耬車和神火，早已在這焦土上，耕出了另一條通向太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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