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討封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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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蜷縮在曲陽鬼廟那高高翹起的飛簷之下,周身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氛圍所籠罩。手中緊緊握著攝像機,目光死死地盯著鏡頭。隻見那鏡頭裏,原本還殘留著的最後一絲天光,正一點點地被厚重如墨的黑雲無情地吞沒。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每一絲細微的動靜都能讓我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1945。距離封山的時間僅僅隻剩下十五分鍾了。我心中暗暗著急,想著得趕緊完成拍攝離開這詭異之地。抬眼望向廟門,那把陳舊的鐵鎖上掛著一張黃符,在逐漸濃重的暮色中,黃符竟泛著一種詭異的暗紅色,像是被鮮血浸染過一般,透著說不出的陰森。
    就在我滿心焦慮,專注於拍攝時,一隻幹枯如柴的手突然毫無預兆地搭上了我的肩頭。我隻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肩頭蔓延至全身,心髒猛地一縮,差點驚叫出聲。我緩緩轉過頭,一張臉從陰影裏慢慢浮出,竟是老廟祝。他的左眼蒙著一塊黑布,右眼的瞳孔呈現出一種琥珀色的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仿佛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後生仔,天黑莫近龍王殿。”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特別是子時三刻,莫要...”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隻聽得“劈裏啪啦”三聲脆響,供桌處突然炸響了三聲脆鞭。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廟裏格外響亮,震得我耳膜生疼。我驚得迅速轉頭,再看時,老廟祝竟已不見蹤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我的目光落在地麵積水上,隱隱約約漂著幾縷黃毛,同時,一股刺鼻的腥臊味混著線香的味道直衝著我的腦門,熏得我幾欲作嘔。
    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顫抖著雙手推開廟門。就在那門被推開的瞬間,我隻覺得頸後汗毛根根倒豎,一股強烈的危險感撲麵而來。白晝裏見過的黃大仙泥塑,此刻竟變成了活物的模樣!那神像原本鮮豔的漆皮正簌簌地剝落,仿佛有生命一般,露出了內層油亮的黃鼠狼皮毛。它前爪捧著的玉笏板,在這昏暗的光線下仔細一看,分明是半截人腿骨,泛著一種慘白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蘇記者,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一個尖細的嗓音突然從供桌下傳來,像是從地獄深處發出的呼喚。我急忙用手電筒照過去,隻見一隻戴著瓜皮帽的黃鼠狼正蹲在那裏,它的前爪作揖,後爪套著一雙繡花鞋,模樣說不出的怪異。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脖頸上掛著一塊警用銘牌,借著搖曳的燭光,隱約可見“西河”二字。
    我死死地咬住舌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顫抖著雙手摸向攝像機。就在我看向取景框的瞬間,取景框突然蒙上了一層血色,畫麵裏的黃鼠狼竟變成了一個穿著壽衣的老婦。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陰森恐怖,手中捏著一把迷你棺材,棺蓋的縫隙裏正滲出黑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響。
    “莫答話!”就在我驚恐萬分的時候,斜刺裏突然竄出一個瘋癲老人。他的頭發亂蓬蓬的,眼神卻透著一股犀利。隻見他迅速甩出一把糯米,那糯米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紛紛揚揚地落下,打散了眼前的幻象。他的聲音急切而洪亮:“這些畜牲討封時要裝聾!”說著,他破爛的衣襟裏露出半張警員證,證件照竟是我在省局檔案室見過的失蹤前輩!
    就在這時,供桌燭火突然轉綠,那詭異的綠色光芒映照在整個大殿裏,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鬼域之中。緊接著,一群黃鼠狼群從梁上如雨點般落下,每隻黃鼠狼都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有清朝的馬褂,有民國的長衫,模樣怪異至極。它們圍著我快速地轉圈作揖,爪尖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帶血的“封”字,那血紅色的字跡在青磚地上顯得格外刺眼。與此同時,老廟祝的冷笑從神龕後傳來,那笑聲尖銳而陰森:“當年張員外答錯了話,全鎮十七戶絕了後...”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封加密郵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竟是1953年的《曲陽誌》掃描件。上麵清晰地記載著:「是夜大霧,張氏族人皆作獸行,互啖其肉...」再看那配圖,那些所謂的“野獸”分明是直立行走的黃鼠狼,爪間還捏著警用懷表!那懷表在圖片裏泛著幽光,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恐怖往事。
    “看腳下!”瘋癲老人突然厲喝一聲,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實。我急忙低頭看去,隻見青磚縫隙裏滲出一種瀝青狀的液體,那液體黑得發亮,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液體逐漸流動、凝聚,竟慢慢凝成了一張契約書——正是陳明在警局地下室見過的陰契副本!甲方落款處除了張家掌紋,還印著一個帶牙印的梅花爪印,那爪印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邪惡力量。
    就在我驚愕之際,黃鼠狼群突然齊聲尖嘯,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緊接著,供桌轟然炸裂,巨大的聲響在大殿裏回蕩。神像背後露出一個暗格,裏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九十九套警服。每套警服心口位置都別著一顆黃鼠狼牙齒,那牙齒泛著寒光,仿佛帶著無盡的怨念。袖章上用血寫著不同年份的日期,在這昏暗的光線下,那血字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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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王家的...”瘋癲老人突然抽搐倒地,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捂著腹部。他掀開衣襟,露出潰爛的腹部,肚皮上縫著一張完整的人皮,人皮上刺青竟是曲陽鎮地圖!那些標注著茶葉鋪的位置,正對應第四卷屍茶迷蹤的關鍵場景。那地圖在人皮上顯得格外詭異,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和危險。
    黃鼠狼首領突然躍上供桌,它的動作敏捷而詭異。它摘下瓜皮帽,露出頭頂碗口大的疤瘌,疤口內竟嵌著一枚生鏽的警徽。它用爪尖輕點警徽,警徽突然播放出全息投影——1999年的一個暴雨夜,張明遠抱著女嬰衝進紮紙店,而老李手中正在紮的黃紙人,分明是此刻廟中的黃鼠狼形象!那投影畫麵在大殿裏閃爍著,仿佛將那段恐怖的曆史重新展現在我的眼前。
    陰風卷著紙錢灌入大殿,紙錢在風中飛舞,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無數冤魂的哭泣。當我正要觸碰投影時,所有黃鼠狼突然直立如人,它們前爪捏著帶血的警用封條,後爪套著繡花鞋,整齊劃一地跳起了儺舞。那舞蹈動作怪異而僵硬,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操控。手機時間跳到2100整,神像背後的暗門突然洞開,一股濃烈的屍臭撲麵而來,熏得我幾乎窒息。與此同時,裏麵傳出了鼓聲——那節奏竟與警隊晨操的哨聲一模一樣!
    “別看鼓麵!”瘋癲老人突然暴起將我撲倒。暗門內滾出一個蒙皮的立鼓,鼓麵在月光下浮現出人臉輪廓。當鼓槌無風自動敲響時,我分明聽到陳明的聲音在慘叫:“眼睛!我的眼睛!”那叫聲淒慘而絕望,讓我的心瞬間揪緊。
    黃鼠狼首領突然咧嘴一笑,它的尖牙在燭光下泛著寒光,叼著一個滴血的快遞袋。它撕開包裝,裏麵是一盤老式錄像帶,標簽寫著《曲陽派出所1999年7月監控備份》。當我正要細看時,廟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如同百人列隊,那聲音由遠及近,一步一步地朝著廟內逼近,仿佛是死神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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