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陰間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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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置身於驗屍台那慘白而冰冷的光芒之中。這冷光如同無數根銀針,直直地刺入我的眼眸,讓我忍不住眯起了眼。右臉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磐石壓住,我伸手一摸,才驚覺右臉完全被那猙獰的青銅儺麵覆蓋。湊近細看,麵具內側的絨毛猶如細密的針腳,已經悄無聲息地鑽入了牙床。每一次呼吸,那些絨毛就在口腔裏輕柔地搖曳,好似一條條滑膩的蟲子在遊走,讓我一陣惡心,忍不住想要嘔吐。
此時,我才發現手機被那黏糊糊的屍蠟牢牢固定在台麵。直播間不知何時已自動開啟,屏幕上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彈幕,像一群嗡嗡亂飛的蒼蠅:
【主播在吃蟲子!】
【麵具會動!】
【打賞紙錢換視角!】
這些彈幕在屏幕上瘋狂跳動,仿佛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幽靈,嘲笑著我的困境。
就在這時,一聲低沉而陰森的聲音響起:“亥時入戲——” 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深淵,帶著無盡的寒意和恐懼。緊接著,冷藏櫃突然集體彈開,發出“哐當”的巨響,宛如驚雷在耳邊炸響。四十九具無臉屍體直挺挺地坐起,他們的身體僵硬得如同木偶,關節處發出“咯咯”的聲響。他們的手腕上係著槐木戲箱的封條,那封條紅得像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隨著屍群緩緩邁步,封條上的朱砂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點燃,在空氣中灼燒出“酉時破契”的警告。那字跡扭曲而詭異,仿佛是死神的詛咒。
突然,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到了我的腳邊,我低頭一看,竟是蟲師的頭顱。他的臉已經碎裂,從那破碎的儺麵裏鑽出一條翡翠色的屍蟲。那屍蟲渾身散發著詭異的綠光,身體扭動著,發出“滋滋”的聲響。它那綠豆般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嘴裏發出尖銳的聲音:“少了個戲箱,就拿你補缺。”話音剛落,屍蟲突然爆開,濃稠的膿液濺得到處都是,在驗屍台迅速凝成一幅陰戲台平麵圖。我驚恐地發現,太陽穴的儺麵紋路正隨著圖紙延伸,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我不顧一切地撞開逃生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整條走廊竟變成了戲台吊橋,搖搖晃晃的,仿佛隨時都會崩塌。兩側的驗屍櫃化作了觀眾席,每格抽屜裏都探出半張儺婆臉皮。那些臉皮皺巴巴的,毫無血色,就像風幹的橘子皮。她們空蕩的眼窩裏晃動著普洱茶梗,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怨。這時,彈幕突然變成血紅色倒計時,那刺眼的紅色如同流淌的鮮血,格外醒目,距離亥時三刻還剩七分鍾。
我一路狂奔到地下二層冷庫門前,隻見最後一口槐木戲箱正在滲血。那血順著箱壁緩緩流下,滴落在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仿佛是死神的心跳。箱體上漸漸浮現出父親年輕時的臉,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愧疚和無奈。警帽下的頭皮刻滿了贖罪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鮮血刻上去的,觸目驚心。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當年用四十九條命換你,現在該還債了...”話音剛落,箱蓋猛然彈開,裏麵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五歲那年的我,林雪。我渾身纏滿契約黃符,那些黃符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一道道枷鎖,將我牢牢鎖住。
“小雪——” 一個熟悉而又陰森的聲音響起。我抬頭一看,堂姐的屍身從通風管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的身體已經腐爛不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腐爛的右手攥著驗屍刀,那刀刃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死亡的降臨。左手正被儺麵絨毛侵蝕,那些絨毛像一條條貪婪的蛇,不斷地吞噬著她的肉體。當刀尖抵住我喉結時,她腹腔的普洱茶蠱蟲突然尖叫:“陰戲開場!”
刹那間,整座警局開始傾斜,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擺弄。我慌亂中抓著戲箱封條,像一隻無助的螞蟻,滑向陰戲台中央。頭頂垂落無數帶儺麵的屍蟲,它們像一群黑色的雨點,密密麻麻地砸落下來。那些屍蟲用蟲足拉起二胡,蟲腹震動發出嗩呐聲,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號。觀眾席的無臉屍群開始鼓掌,掌心的契約條文泛起綠光,像一群幽靈在黑暗中閃爍。
“戴穩了!” 就在這時,活體儺麵突然收緊,仿佛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握住我的臉。獠牙刺穿臉頰,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我的視野瞬間分裂——左眼看到現實中的驗屍台,那冰冷的台麵、慘白的燈光,一切都那麽真實而又恐怖;右眼看到二十年前的儺戲巡遊,街道上人頭攢動,彩旗飄飄。父親正給哭喊的堂姐戴上儺麵,麵具吞食人臉時發出的“滋滋”聲,與此刻我臉上的聲響完全一致,仿佛是命運的輪回。
屍群突然齊刷刷指向西牆。那裏浮現出血窯虛影,那血窯仿佛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散發著無盡的黑暗和恐懼。阿城正被推進窯口,他的慘叫聲撕心裂肺,仿佛要穿透我的耳膜。那慘叫聲融進我的儺戲唱詞,當我本能地唱出“祭紅釉”三個字時,右臉儺麵突然暴漲,絨毛刺入腦髓讀取記憶。那些記憶像潮水一般湧來,讓我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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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飛至半空開啟全景直播,彈幕化作符咒貼滿戲台。那些符咒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一道道詛咒。我被迫跳起招魂舞,每一個動作都扯動儺麵絨毛,在皮肉上刻出新的契約條文。那疼痛如同一把把利刃,割著我的身體。當旋轉到第七圈時,驗屍刀突然自主飛起,刀柄上的警徽映出父親跪拜黃大仙的畫麵。父親的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無奈,仿佛在向命運低頭。
“醜時獻祭!” 堂姐屍身突然炸成血霧,那血霧像一朵巨大的紅色蘑菇雲,彌漫在空氣中。血霧漸漸凝結成陰戲台的幕布,我瞥見幕布後的真實場景——老周正在貨運站焚燒普洱茶箱,火焰熊熊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火焰裏掙紮的蠱蟲正拚出我的名字,那名字在火焰中扭曲變形,仿佛是命運的嘲諷。
活體儺麵開始反噬,麵具邊緣生出骨刺紮入下頜。那疼痛讓我幾乎昏厥過去,我拚盡全力扯下警局錦旗裹住右手,沾血砸向驗屍台的屍蠟。火焰騰起的瞬間,所有槐木戲箱集體開啟,封存的臉皮如蝗蟲般撲向直播間鏡頭。那些臉皮在空中飛舞,發出“呼呼”的聲響,仿佛是一群饑餓的惡鬼。
當第一張儺婆臉皮貼上屏幕時,警局突然斷電。黑暗瞬間將我吞噬,我像一隻無頭蒼蠅,在黑暗中四處摸索。我在黑暗中摸到配電箱,將人血朱砂潑進電閘。短路爆出的火花中,四十九具無臉屍突然轉向東方,他們撕開自己的胸腔,露出裏麵蠕動的人血釉瓷瓶。那瓷瓶在火花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生命的源泉。
“卯時破曉!” 活體儺麵突然脫落,帶著我右臉的皮肉摔在驗屍簿上。那疼痛讓我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慘叫。晨光穿透窗戶時,我發現自己在凶案現場照片牆前,所有死者麵部都被人血釉重新繪製——他們全都戴著我那具青銅儺麵。那些照片上的死者眼神空洞,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手機響起老周的語音留言,背景是此起彼伏的蟲鳴,那蟲鳴像一首恐怖的交響曲,讓人毛骨悚然。老周的聲音顫抖而恐懼:“我在普洱茶箱裏找到你的出生契約...蟲師不是活人...”語音突然被尖銳的儺戲唱腔覆蓋,那段旋律正是陰戲台招魂舞的伴奏。那唱腔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召喚,讓我不寒而栗。
我砸碎警局鏡子,用碎片挑出牙床裏的絨毛。那些沾血的絨毛在晨光中扭動著組成地圖,終點指向朱砂礦洞最深處的血窯。當最後一絲絨毛化作灰燼時,驗屍台突然震動,父親當年用的配槍緩緩升起,槍管上正浮現出第九章的契約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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