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人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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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濃稠的墨汁,將整個世界緊緊包裹。我趴在那變形得不成樣子的駕駛室裏,身體被扭曲的金屬和破碎的玻璃擠壓著,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出鑽心的疼痛。鼻腔裏,灌滿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混雜著普洱茶味的血腥氣,那味道仿佛有生命一般,鑽進我的每一個毛孔,讓我幾近窒息。
破碎的儀表盤上,倒計時正瘋狂地跳動著,數字【235959】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刺痛著我的雙眼。每跳動一秒,那沉重的“滴答”聲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頭。與此同時,腹部的人蛹就會鼓動一次,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我的身體裏瘋狂蠕動,又癢又痛,讓我幾近崩潰。
透過擋風玻璃蛛網狀的裂痕,我驚恐地看到十二具無頭屍體正詭異而機械地跳著儺舞。它們的動作僵硬而扭曲,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操控著。警服上的編號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辨認,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那些編號與林雪父親的執法記錄完全吻合。
“醜時收屍——”
山風如同鬼魅一般,裹著細碎的玻璃碴,呼嘯著刮進車廂。那風聲尖銳而淒厲,像是無數冤魂的哀嚎。副駕駛座上,突然鼓起一個人形,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座椅上的皮革。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從座椅裂縫中緩緩伸出,那手套的皮革質地粗糙,上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神秘的紋路。手中攥著一把剔骨刀,刀身閃爍著幽冷的光,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契約文,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含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魔力。
“周師傅該交利息了。”那聲音冰冷而陰森,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刀尖緩緩劃過我的脖頸,那冰冷的觸感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就在這時,冷藏廂傳來一陣沉悶的箱體爆裂聲,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內部衝擊著。我驚恐地看向冷藏廂,隻見四十九個普洱茶箱正在自動拆封,箱蓋紛紛彈開,陳年的普洱茶渣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湧出,彌漫在空氣中的茶香與血腥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味道。
我艱難地爬出車外,月光灑在這片荒蕪的車禍現場,將一切都籠罩在一層詭異的銀紗之下。這裏宛如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儺戲祭壇,彌漫著一種壓抑而恐怖的氣息。肇事司機嵌在變形的駕駛室裏,身體被扭曲的金屬死死卡住,腹腔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如注般流淌出來。從那裂口處,鑽出一群裹著警服的蟲群,那些屍蟲身形巨大,身上長滿了尖銳的獠牙,尾針閃爍著寒光。它們正用尾針仔細而又機械地縫合著肇事司機的眼皮,那場景宛如一場噩夢,讓人毛骨悚然。
當蟲群感知到我的活人氣息時,它們突然停止了動作,然後迅速組成一個巨大的儺麵圖案,向著我撲麵而來。那儺麵圖案猙獰而恐怖,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鬼。我驚恐地轉身,翻滾著躲進旁邊的排水溝裏。在黑暗中,我的手觸碰到一截風幹的斷指,那斷指的皮膚已經幹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褐色。我顫抖著拿起斷指,發現戒指內側刻著“青岩古鎮文物局”,我的心猛地一沉——這正是三年前失蹤的檔案管理員的斷指!
我慌亂地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按下快門。手機自動對焦,閃光燈照亮了溝底,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昏死過去——整條水渠鋪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牙,每一顆牙齒都被精心地刻上了契約條款。那些條款在閃光燈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仿佛是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訴說著一段段不為人知的恐怖故事。
“寅時換命!”
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喊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蟲群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指令的控製,突然停滯在空中,然後迅速凝成一個巨大的青銅棺槨。棺槨的表麵刻滿了古老的符文和圖案,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棺蓋“砰”的一聲彈開,就在這瞬間,冷藏廂裏飛出一個普洱茶箱,箱體封條滲出殷紅的血跡,那血跡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我一眼便認出,那正是林雪父親的血跡。
我顫抖著雙手,費力地撬開箱蓋。陳年的茶渣如黑色的瀑布一般滾落出來,從中滾出半塊警徽,警徽的表麵已經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斑駁的鏽跡。背麵黏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五歲的林雪在儺戲博物館前微笑著,她的笑容純真而燦爛,手中的銀鎖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而此刻,那銀鎖正拴在現任蟲師的腕間!
就在我驚愕之際,屍蟲王突然如離弦之箭般刺穿我的右臂,尖銳的針刺破皮膚,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在劇痛中,我瞥見肇事司機的警員證從褲袋滑落,掉落在我的腳邊。我顫抖著撿起警員證,目光落在證件照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驚——照片上竟是二十年前的林雪父親!而血汙下的姓名欄,赫然寫著三天前給我派單的中介名字。
“辰時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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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呼喊,冷藏廂剩餘的普洱茶箱同時爆裂,巨大的聲響在夜空中回蕩。茶渣混著骨灰如黑色的煙霧一般彌漫開來,然後迅速凝成四十九具人蛹。它們形態各異,有的蜷縮著身體,有的伸展著四肢,每具人蛹的脊背都烙著血窯坐標,那坐標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人蛹們開始跳著儺舞,它們的動作僵硬而機械,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著。它們緩緩將蟲群引向山崖,每一步都帶著一種決絕和悲壯。我抓起警員證,毫不猶豫地塞進傷口,用契約血暫時封住了暴動的蟲卵。那滾燙的血液順著傷口流淌下來,讓我感到一陣刺痛,但我知道,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收到一條推送。屏幕上,二十年前的舊案卷宗如潮水般炸開,一張張現場照片映入我的眼簾。照片裏,林雪父親正將某具屍體封入普洱茶箱,他的表情冷漠而決絕,動作熟練而沉穩。而箱體封條用的竟是蟲師的骨灰朱砂,那朱砂在照片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色,仿佛蘊含著無盡的詛咒。
卷宗末頁附著我的體檢報告,診斷意見欄用契約文字寫著:“巳時焚軀”。看著這幾個字,我的心沉入了穀底,一種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夜幕時,蟲群突然像受到某種召喚一般,迅速鑽回屍體。肇事司機的胸腔迅速塌陷,身體如同一團被抽走了氣的皮囊,化作一具空皮囊飄向青銅棺槨。我顫抖著撿起他掉落的執法記錄儀,按下播放鍵,最後片段裏竟是林雪在血窯焚燒契約的畫麵。她的右臉已經腐爛不堪,露出森森白骨,而那腐爛的右臉,正與我腹部的蠱母鼓包同步跳動,仿佛有一種無形的聯係將我們緊緊綁在一起。
山崖下傳來一陣汽笛聲,那聲音尖銳而刺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召喚。我順著聲音望去,那輛本該焚毀的貨車竟完好無損地停在國道上。冷藏廂門微微敞開,四十九個新普洱茶箱泛著血光,箱體封條上的執法編號,正是我年輕時當協警時的胸牌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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