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殯儀館內，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鑽，那是殯儀館特有的防腐劑味，混合著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黴味，兩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作嘔的獨特氣味。我——秦法醫，此刻正蹲在停屍櫃前，手裏緊緊握著一隻手電筒。手電筒發出的光圈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卻也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區域，在光圈裏，映出了幾滴半幹的蠟油，那蠟油呈現出一種渾濁的淡黃色，邊緣已經凝固，看起來有些詭異。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那震動聲在這寂靜的殯儀館裏顯得格外突兀。我掏出手機，看到是女兒發來的語音消息，急忙點開，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爸，我解剖課的標本長蟲子了！那些蟲殼上...有你的警號！”聽到女兒的話，我的心猛地一緊，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秦法醫，就是這排櫃子。”這時，王主任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伴隨著他那皮鞋敲擊地麵的“嗒嗒”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回蕩，顯得格外響亮。他脖子上掛著的工牌隨著他的走動，不時擦著襯衫，發出一種類似於指甲抓玻璃的尖銳聲響，讓人聽了頭皮發麻。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我身邊，指著麵前的一排停屍櫃，“上周丟了四具屍體，監控拍到有個穿雨衣的人影，但每次走到3號櫃就消失了。”
    我點了點頭，戴上手套，伸手抹了把3號櫃的密封條。當我的指尖觸碰到那密封條時，一種黏膩的感覺傳來，仔細一看，指尖已經沾上了一層油脂，那油脂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我皺了皺鼻子，將手電筒的光掃過櫃門縫隙。就在這時，幾縷頭發絲般的黑線突然出現在光線下，然後迅速地縮進了黑暗裏，速度之快，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塑料布翻動的嘩啦聲，那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驚悚。我猛地回頭，隻見整麵牆的裹屍布都在無風自動，那些裹屍布像是有生命一般，輕輕飄動著，發出沙沙的聲響。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手電筒。
    “你們夜班保安沒聽見動靜？”我故意用鑷子敲了敲櫃門，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金屬碰撞聲在停屍房裏回蕩，然而，在這聲音裏，卻混進了幾聲嬰兒啼哭，那哭聲聽起來尖銳而淒慘，讓人毛骨悚然。王主任站在我旁邊，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突然，他扯開領口，露出大片潰爛的皮膚，那皮膚呈現出一種暗紫色，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看起來十分恐怖。他結結巴巴地說：“那晚我追到地下室，看見...看見他們在給屍體灌蠟！”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白突然爬滿了血絲，嘴角也淌下混著蟲卵的黏液。那黏液呈現出一種黃綠色，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我不禁後退半步，手下意識地摸向警報器。然而，就在這時，冷藏櫃卻齊刷刷彈開，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讓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緊接著，二十三根白蠟燭從櫃內滾落出來，每根燭芯都嵌著半截人類脊椎骨，那脊椎骨呈現出一種灰白色，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
    “爸爸，蠟燭在流血！”就在這時，手機自動外放女兒的視頻通話。畫麵裏的她正舉起實驗室的蠟燭，燭淚滴落處，解剖台赫然顯出我的警徽編號。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我摸出打火機，顫抖著點燃了最近的蠟燭。火苗竄起的刹那，整間停屍房響起了儺戲鼓點，那鼓點聲沉悶而有節奏，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燭光在牆麵投出扭曲人影，那些影子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操控著，正在給屍體套雨衣。當火光燒到脊椎骨時，骨節突然爆開，炸出幾十隻帶人牙的契約蟲。那些契約蟲的蟲殼上閃爍著熒光編碼，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定睛一看，那串數字分明是女兒的學生證號！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秦法醫好眼光。”這時，王主任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女聲，那聲音尖銳而刺耳。隻見他撕開臉皮，露出旗袍下擺，蟲節狀的肢腿從西裝褲管裏伸出，模樣十分恐怖。她冷笑著說：“這可是用你三舅公的骨灰混著屍油做的長明燭。”
    就在這時，冷藏櫃深處傳來電鋸聲，那聲音尖銳而刺耳，讓人聽了不寒而栗。我來不及多想，抄起消防斧，用力劈開3號櫃。櫃門被劈開的瞬間，一股更加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在腐屍堆裏，蜷著個穿雨衣的人，他手裏的脊椎骨正在雕成蠟燭。當斧刃擦過他後頸時，雨衣帽兜落下，露出我失蹤半年的搭檔——老陳的臉。他的天靈蓋被掀開，腦漿裏泡著青銅儺麵碎片，那場景讓人觸目驚心。
    “老陳？”我的聲音卡在喉嚨裏，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屍體突然抬手抓住斧柄，指縫間鑽出的契約蟲正啃食我的指紋。老陳的嘴裏發出微弱的聲音：“朗哥...燒了那批普洱茶...為什麽獨活...”他的眼神空洞而絕望，仿佛有無數的話語想要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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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在這時響起特別關注提示音，我低頭一看，原來是女兒直播間突然開播。畫麵裏她被困在蠟燭陣中央，每根蠟燭都插著帶警徽的屍骸。彈幕瘋狂刷過【打賞人燭】的提示，某個id為“蟲師”的用戶連續送出四十九根血蠟燭。看著女兒驚恐的表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挑根喜歡的吧。”王主任的蟲肢纏上我小腿，黏液腐蝕褲管發出滋滋聲響。她冷笑著說：“你女兒的命燭能燒三小時，選續命還是保屍？”聽到她的話，我的怒火一下子燃燒起來，我掄起斧頭砸向手機。然而，屏幕裂紋間卻滲出屍油，那屍油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就在這時，老陳的屍體突然暴起，脊椎骨蠟燭戳向我眼球。在火苗舔到睫毛的瞬間，冷藏櫃深處傳來妹妹的呼喚：“哥，把契約燒了！”聽到妹妹的話，我心中一動，四處尋找契約的蹤跡。
    這時，防腐池的液體突然沸騰起來，無數蠟燭漂出水麵，火光照亮了池底瓷磚上的契約文。那些條款的簽署日期，正是女兒去英國留學的那天。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疑惑。就在這時，老陳的屍牙咬向我脖頸，我奮力掙紮著。而旗袍女人的尖笑震碎了所有燭火，她大聲說道：“秦家的陽壽，該還債了！”
    黑暗中，有東西纏住我的手腕，那冰涼的觸感像極了女兒送我的那串槐木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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