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網名小鹿，是個喜歡搞怪探險直播的博主。這天夜裏，我舉著自拍杆，興致勃勃地往那片陰森的槐樹林裏鑽。夜晚的槐樹林格外靜謐，偶爾傳來的風聲像是鬼哭狼嚎，讓人心生寒意。我表麵上故作鎮定，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毛。手機屏保突然閃爍起來，緊接著變成了黑白遺照。那遺照上的臉蒼白扭曲，嚇得我一哆嗦。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刷過【快回頭】的提示，像一條條紅色的閃電在屏幕上劃過。某個id叫“蟲師”的用戶更是連發十個血手表情包，那血手在屏幕上張牙舞爪，仿佛要從手機裏伸出來抓住我。
    “家人們看這棵老槐樹！”我強裝鎮定，把鏡頭懟向樹幹上的儺麵雕刻。那儺麵雕刻得栩栩如生，猙獰的表情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恐怖。它的眼睛仿佛在盯著我，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突然，樹枝像活過來似的，以極快的速度纏住了我的手腕。那樹枝堅硬而粗糙，勒得我的手腕生疼。“哎這特效道具好逼真......”我還在自我安慰，以為這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直播效果。
    就在這時，樹皮裂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普洱茶味撲鼻而來。那味道濃鬱得有些刺鼻，像是陳放了多年的普洱茶被一次性釋放出來。青銅儺麵門環從裂縫裏浮出來，門環上的紋路錯綜複雜，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內側的絨毛像是有生命一般，突然纏住我的美甲。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小姑娘要買替身紙人嗎？”那聲音低沉而陰森，震得我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了：
    【麵具在動！】
    【門環在流血啊啊啊】
    【快看四點鍾方向！】
    我猛回頭，借著手機微弱的光線，看見個駝背老頭正在敲梆子。他的身影佝僂，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他手裏的人皮燈籠突然轉向我，那燈籠的人皮皺巴巴的，上麵還殘留著血跡。火光裏映出幾十張重疊的人臉，那些人臉扭曲變形，表情痛苦。最清晰的那張分明是貨運司機老周——那個三年前失蹤的普洱茶販子！他的眼睛凸出，嘴巴大張，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亥時不入市，酉不碰契約——”老頭梆子敲在我鞋尖，濺起的火星子燒出個血窟窿。那血窟窿冒著黑煙，散發著刺鼻的焦味。“子時開市，活人回避！”老頭的聲音回蕩在槐樹林裏，讓人毛骨悚然。
    手機突然自動開啟夜視模式，槐樹背後豁然出現條青石板路。那青石板路濕漉漉的，上麵長滿了青苔。路的兩旁是陰森的店鋪，店鋪裏閃爍著微弱的燈光。直播間的彈幕禮物“普洱茶餅”雨點般砸下來，每個炸開的特效裏都閃過張腐爛的臉。那些臉有的隻剩下骨頭，有的還掛著腐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我硬著頭皮往前走，旗袍下擺被陰風吹得緊貼小腿。那陰風吹在身上，像是無數隻冰冷的手在撫摸我。布料上刺繡的儺麵圖案突然開始眨眼，那眼睛一睜一閉，仿佛有生命一般。
    “歡迎來到鬼市。”紙紮鋪老板從棺材後探出頭，他的身體藏在棺材後麵，隻露出一個腦袋。他臉上的油彩在鏡頭下蠕動，像是一條條蟲子在臉上爬行。“買替身紙人打八折，用陽壽支付再送屍油蠟燭......”他的聲音陰陽怪氣，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我湊近看貨架上的紙人，那些紙人做得栩栩如生，表情各異。有的紙人嘴角上揚，像是在嘲笑我；有的紙人眼睛凸出，像是在驚恐地看著我。我的後頸突然刺痛，像是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最前排的紙人猛地轉頭，它的動作僵硬而迅速，燃燒著普洱茶渣的瞳孔裏映出我的直播間畫麵——彈幕區不知何時被替換成血契條款，每條打賞都對應著“減壽一年”的提示！那些血契條款用紅色的字體顯示，格外刺眼。
    “小心身後！”彈幕突然集體刷屏。我轉身撞翻紙馬，那紙馬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馬肚子破開的瞬間湧出成團帶人齒的蠱蟲。那些蠱蟲在地上蠕動，發出沙沙的聲音。蟲殼上刻著的警徽編碼異常眼熟，正是前兩天熱搜上那個失蹤法醫的證件號！
    紙紮鋪老板突然撕開臉皮，露出底下陶土燒製的雙頭瓷嬰麵孔。那雙頭瓷嬰的表情猙獰，兩個腦袋不停地轉動。“秦法醫的二十年陽壽快到期了，你要不要接盤？”他手裏的紙人突然暴長，指尖的瓷片刮破我臉頰，流出的血竟然帶著普洱茶香。那血滴在地上，迅速被地麵吸收，仿佛地麵是個無底洞。
    手機在這時黑屏，再亮起時變成了視頻通話。屏幕裏的我正被紙人掐著脖子，我的臉漲得通紅，眼睛凸出，雙手拚命地掙紮著。背景卻是陶藝師阿城的工作室——那個上個月燒死全家人的瘋子！工作室裏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血瓷瓶在貨架上滲出液體，那液體是暗紅色的，像是鮮血。瓶口傳出法醫女兒的哭喊：“姐姐快買我！把我燒進瓷瓶就能......”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整條街的紙人突然齊刷刷轉頭，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我這才發現它們後背都貼著我的直播間二維碼。那二維碼在夜色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當子時的更鼓響起時，青銅儺麵門環突然尖叫著閉合，那聲音尖銳刺耳，讓人耳膜生疼。槐樹枝條纏住我的腳踝開始往門裏拖拽。那樹枝的力量很大，我拚命地掙紮著，雙腳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最後一刻，我搶過紙紮鋪的屍油蠟燭插在樹縫裏。那屍油蠟燭燃燒著綠色的火焰，火焰騰起的瞬間，所有紙人的瞳孔都映出我正在融化的臉——就像三年前在古鎮試戴儺麵的那個遊客，那個五官化成血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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