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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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這扇門檻,置身他人宅邸,總覺無端增添幾分拘束,氛圍似凝固了一般。
    高世巍眼神流轉,仿佛洞悉了江白那份難以言喻的不自在,嘴角微不可察地勾勒出一抹笑意,輕聲道:“小江啊,依我看,眼下這局麵反而恰到好處,過去的那些紛紛擾擾,她既已忘卻,那便由它去吧,你說是這個理兒嗎?”
    他沒有將深意挑明,言語間卻透著幾分深遠的考量。
    然而,江白卻在字裏行間清晰捕捉到,對方所指的正是他自己。
    昔日杜菲菲對他傾注了何等熾熱的情感,那份深切的愛意幾乎要將她自己灼傷,可他卻始終未能給出回應,任由她沉淪於求而不得的苦痛之中。
    如今,一切驟然翻篇,仿佛撥雲見日。
    她忘卻了所有,這無疑是最好的解脫,像一場及時雨洗滌了過往。
    那些曾纏繞在彼此間的麻煩,也隨之消散無形,省去了多少糾結。
    說實話,此刻江白內心也認同高世巍的觀點,也許,這出乎意料的失憶,對於杜菲菲而言,才是上帝最完美的饋贈,她不必再深陷於那段單方麵的執念,無法自拔,以至於賠上自己的一生。
    此時此刻的杜菲菲,宛若一張纖塵不染的白紙,擁有了重新描繪嶄新人生的機會。
    她風華正茂,不必再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未來的旅途,定然有更廣闊、更精彩的畫卷在等待她徐徐展開。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不是嗎?
    未待江白張口,高世巍已然輕歎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看透世事的豁達:“俗話說,‘人有三千煩惱絲,皆因繩未斷’,而今,小菲與你之間的那根情緣之繩,已然了斷,你得了自在,她亦得以解脫,這,何嚐不是一件極好的事呢?”
    江白靜靜地聽著,思緒翻湧。
    他沒有即刻回應,隻是任由那份複雜的情緒在胸腔內蔓延。
    他逐漸意識到,高世巍的這番話,句句都敲在他心坎上,杜菲菲的記憶空白,某種意義上,確實像是冥冥中最好的安排,一種超乎想象的契機。
    她再也不必將自己困於對他的守候中,蹉跎寶貴的年華,浪費她應得的幸福。
    而他,也能卸下那份無形的重擔,安心地規劃與熱芭未來的生活,無需再被往日的糾葛所牽絆。
    思及此處,江白的心頭縈繞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他抬眼望向高世巍,沉聲說道:“首長,您說得對,一點不差。”
    眼見已無其他要事,他稍作停頓,隨即語氣一轉,帶著些許遲疑和斟酌:“那我便先行告辭了,待日後得空,再來看看菲菲……”
    話至嘴邊,那句“再來看看菲菲”卻戛然而止,最終並未宣之於口。
    刹那間,他回想起高世巍方才那番話的弦外之音,分明是不希望他再次涉足杜菲菲的生活,以免攪擾她邁向新生的步伐。
    江白深以為然,既然無法給予杜菲菲一個確定的未來,又何必阻礙她去尋覓屬於自己的幸福呢?況且,在杜菲菲的記憶裏,那個曾被她視為未來伴侶的“江白同誌”,此刻已然變成了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那就讓一切,都在此畫上句號,徹底告別過去吧。
    聞聽江白這番話,高世巍微一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簡潔有力地回應:“好,你回吧。”
    江白聞言,唇邊溢出一聲輕微的歎息,其中飽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他最後朝樓上杜菲菲房間的方向凝視一眼,那一眼中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後,他便毅然轉身,邁出了這扇門。
    然而,他絕不會料到,就在他凝望的同一時刻,杜菲菲正透過窗簾的縫隙,無聲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當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她的窗前時,她便會像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迅速地縮回身形,躲藏起來。
    告別了杜菲菲的住所,江白並未直接返回部隊。
    他拐道去了趟醫院,親手完成了自己的出院手續,那些繁瑣的流程此刻竟顯得格外漫長。
    隨後,他才徑直驅車,駛向那片熟悉的土地——冷鋒特種大隊家屬大院。
    車子剛停穩在大院門口,一股混雜著何誌軍與高大壯的爭執聲便清晰地傳入耳中,音量不小,帶著些許無奈和搞笑。
    何誌軍是他特意叫來,幫忙照看女兒兮兮的。
    至於高大壯何時駕到,江白則全然不知。
    “何大隊,這樁難事,還是您來說吧,我這張嘴,實在開不了這個口啊。”
    “嘿……小高,你開不了口,難道我這老骨頭就能說得出口不成?我當然知道龍騰那小子在冷鋒特種大隊立下了汗馬功勞,誰敢否認他的功績?”
    “可眼下他身負重傷,我們身處一線戰鬥部隊,這是沒辦法的事,他隻能選擇退役了,這也是為了他好,你難道想看到他將來坐著輪椅離開部隊嗎?”
    “這道理我懂,我當然懂。”
    “你懂就好,待會兒他一回來,這事兒你就麻溜兒地跟他說清楚哈……”
    “憑什麽是我說啊?就因為您是何大隊嗎?”
    “廢話少說!我現在以命令的口吻下達指令!你去說!”
    “您這簡直是不講道理嘛!”
    聽著兩位高階軍官如同市井小民般推諉爭執,江白不禁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他輕巧地叩了叩門板,隨即推門而入,步入院子,臉上掛著一派輕鬆的笑容,朗聲道:“我回來啦!”
    “爸爸!”一道稚嫩的童聲陡然響起,小家夥江兮兮仿佛一團小小的炮彈,帶著滿腔的欣喜若狂,猛地從屋裏飛奔而出,直直地撲進了江白寬厚的懷抱,小腦袋在他的胸膛蹭了又蹭,口中急切地嚷著要抱抱。
    江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家夥,簡直粘人到了極致,簡直就是他的專屬小尾巴。
    然而,想到女兒如此依戀自己,他的心頭又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和滿足。
    他單手抱起女兒,目光轉向一旁的高大壯,帶著幾分促狹地問道:“老高,你啥時候來的?有啥事兒非得你倆在這兒‘推杯換盞’地討論?”
    高大壯聞言,原本僵硬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欲言又止地囁喏道:“我……”
    何誌軍見狀,不著痕跡地輕咳一聲,那一聲幹咳,分明帶著提點和警示的意味。
    江白心領神會,何誌軍這是在提醒高大壯,讓他注意分寸,別說漏了嘴。
    高大壯自然也明白,隻是那份難以啟齒的“軍情”讓他進退兩難,臉上寫滿了糾結。
    看著眼前這兩位,一個堂堂少將,一個威嚴上校,此刻竟為了一點“小事”麵露窘態,江白禁不住心底泛起一陣笑意。
    不就是他要退役這事兒嗎?
    這件事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明確的定論,何必如此扭捏?
    他輕笑一聲,索性打破僵局,直截了當道:“好了,何大隊,老高,您倆就別再這兒糾結了,我剛才在門口就把您倆的‘秘密會議’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就是關於我退役的事兒嘛!”
    何誌軍和高大壯聽聞此言,瞬間噤聲,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見他們這般反應,江白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繼續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事兒我早就心裏有數,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言罷,他目光轉向何誌軍,語氣平靜地詢問:“何大隊,我具體什麽時候能走?”
    何誌軍見狀,心中雖有不舍,卻也清楚事已至此,再多挽留也無濟於事,唯有無奈地實話實說:“隨時都可以。”
    江白聞言,笑著點點頭,語氣肯定:“行,那就明天吧,不拖了。”
    “明天?用不著這麽急吧,你出去住哪兒?工作有沒有著落?這些事兒都還沒解決呢。”何誌軍關切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沒事兒,我出去自有安排,有小莊罩著呢!”江白擺了擺手,神色間流露出幾分得意和對未來的憧憬,“小莊那家夥,現在可不得了,自己開了家大型娛樂公司,經營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火爆得很!何大隊,您還記得以前那個趙衛國嗎?後來調去後勤部了,他現在也在小莊的公司裏呢,正好,我過去之後,也算是戰友重逢,又能在一起‘戰鬥’了,隻不過,戰場從硝煙彌漫的沙場,換到了光怪陸離的社會而已。”
    說到這裏,江白臉上還帶著一抹調侃的笑意,語氣輕鬆地打趣道:“何大隊,老高,等您二位將來退役了,也盡管過來,到時候,我讓小莊給您倆留個‘高薪厚職’,當個金牌保安怎麽樣?”
    “去你的!那不就是看大門的嘛!”何誌軍笑罵一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戰友情誼,“我過去怎麽著也得是個部門經理之類的吧!”
    “好好好,一定給您爭取到位!”江白爽朗地笑著,目光依次掃過何誌軍和高大壯的臉龐,心頭卻猛地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即將真正地告別冷鋒特種大隊,告別這個他視作“第二故鄉”的地方。
    笑著,笑著,眼眶竟漸漸泛紅,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何誌軍看在眼裏,猛地厲聲喝道:“龍騰,不許哭!你是我冷鋒特種大隊最優秀的兵王,就算要走,也得走得體體麵麵,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聽見了沒有!”
    話音未落,他自己卻悄然轉過身去,背對著江白,偷偷地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動作極快,仿佛不想被人察覺。
    江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瞬間,他的眼睛也忍不住酸澀起來。
    這可是他頭一回見到何誌軍流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麵,那份鐵漢柔情,讓他心弦震顫。
    一旁的高大壯也受了何誌軍情緒的感染,他默默地轉過頭,望向別處,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濕潤,仿佛是在掩飾自己同樣脆弱的情緒。
    看著冷鋒特種大隊裏,這三位肩上扛著最高軍銜的男人,此刻卻不約而同地在這兒哭哭啼啼,場麵著實有些“壯觀”。
    江白心頭一動,哭笑不得的感覺瞬間襲來,他終於忍不住樂出了聲,忙道:“好了好了,何大隊,老高,您二位就別這樣了!”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咱們誰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部隊裏,都有脫下軍裝的那一天,對吧?我隻不過是提前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聞言,何誌軍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了洶湧的情緒,他轉過身,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江白的肩膀,那份力道中飽含著千言萬語:“出去了,別忘了咱們冷鋒特種大隊這些並肩作戰的戰友!”
    “是!”
    “一聲冷鋒,一生冷鋒!”江白挺直身軀,端正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鏗鏘有力地回應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何誌軍看著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光芒,讚歎道:“嗯,好一個‘一聲冷鋒,一生冷鋒’!冷鋒能有你這樣的兵,是冷鋒的福氣,好樣的!”
    江白聽罷,隻是笑而不語,心中百感交集。
    此時,何誌軍見再無其他緊急要務,江白也已平安歸來,兮兮也不再需要他照看,而且退役一事也已明確告知,他便順勢道:“好了,多餘的話就不再說了,我就先回旅部了。”
    眼見何誌軍準備動身,高大壯也猛然想起自己還肩負著訓練任務,隨即開口:“我也該去訓練了,那幫新來的‘菜鳥’們,還等著我去好好‘收拾’呢!”
    “嗯。”
    江白輕輕點頭,喚來江兮兮,示意她與何誌軍和高大壯道別。
    待何誌軍和高大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江白便著手收拾起自己的隨身物品。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東方才泛起魚肚白,江白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部隊。
    他隻留下了一封信。
    因為他壓根就不想讓老何、老高他們為他操辦什麽隆重的歡送會,那樣的場麵,他怕自己真的會哭得稀裏嘩啦,將自己在冷鋒特種大隊多年來苦心經營的“高冷”形象,徹底毀於一旦。
    當然,這番話,也隻是他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每一位老兵內心深處,真正不願舉辦歡送會的原因,其實是無法麵對與自己朝夕相處、並肩戰鬥的戰友們,在離別那一刻所爆發的真情實感。
    那種撕心裂肺的場麵,僅僅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讓人心如刀絞,悲傷不已。
    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
    當江白乘坐的車輛駛過訓練場時,晨曦中,已有連隊在進行著緊張而有序的訓練,喊殺聲此起彼伏,回蕩在空曠的場地上。
    他示意警衛員將車停下,而後,以一種無比莊重而肅穆的姿態,麵向正在訓練的連隊,鄭重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不僅是向那些仍在堅守的戰友們致敬,更是向曾經那個全心投入的自己,做一次深沉的告別!
    軍禮敬畢,江白久久未動,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刻入骨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地對警衛員說:“走吧。”
    “是!”
    警衛員應了一聲,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他發動汽車,車輛緩緩啟動,駛出訓練場,漸漸遠離了冷鋒特種大隊。
    在汽車徹底駛離冷鋒特種大隊駐地的那一刹那,江白的心頭猛地湧上一股難以承受的劇痛和強烈的失落感。他猛地回過頭,貪婪地凝望著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駐地大門,拚盡全力克製著翻騰的情緒,然而,那份鋪天蓋地的不舍,卻根本無法控製。
    當車子越開越遠,熟悉的建築和景物在後視鏡中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時,他終於再也無法忍受。
    江白急切地大喊道:“停車!停車!停車!”
    警衛員猛地一怔,不明白突然發生了什麽變故,但他還是迅速反應過來,連忙一腳踩下刹車。
    江白猛地拉開車門,身體探出車外,竭盡全力,朝著冷鋒特種大隊的方向,發出了震徹雲霄的一聲嘶吼!
    那一聲,仿佛是要將內心所有的不舍、所有的眷戀、所有的悲痛,全都宣泄而出,任其在空氣中激蕩、破碎。
    待到那壓抑已久的情緒徹底釋放完畢,他才臉色蒼白地回到車上。
    接下來的路途,他一路無言,車廂內隻剩下引擎的低鳴。
    車子一路向東,駛向了東郊41號倉庫。
    此刻,東郊41號倉庫內部,燈光昏黃,酒氣彌漫。
    莊嚴、趙衛國和強曉偉三人正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而他們身旁,赫然還有陳國濤的身影。
    今天這難得的戰友重聚,全拜陳國濤所賜,是他主動張羅了這場酒局。
    陳國濤舉起酒杯,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微微晃動,他神情肅穆而又帶著幾分灑脫,朗聲道:“來!為了夜老虎,為了冷鋒特種大隊,為了我們曾經的龍騰B組,幹一杯!”
    “幹!”
    “幹!”
    “幹!”
    莊嚴、趙衛國、強曉偉三人聞言,紛紛舉起酒杯,沒有絲毫猶豫,仰脖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其實,他們骨子裏都不是那種嗜酒如命的人,酒量也算不得拔尖。
    所以很快,酒精的作用便開始顯現,他們都有些不勝酒力,每個人臉上都泛著微醺的紅暈,眼神也逐漸變得迷離。
    這人啊,一旦有了三分醉意,尤其對男人而言,就特別容易變得感性,思緒也格外容易回溯到記憶深處那些最美好的、最值得珍藏的瞬間。
    他們都是軍人,都是從冷鋒特種大隊淬煉出來的兵。
    在他們共同的記憶寶庫中,最璀璨、最刻骨銘心的,莫過於在冷鋒特種大隊的崢嶸歲月,以及在龍騰B組並肩作戰的點點滴滴。
    而說到龍騰B組,就必定繞不開一個人——那就是龍騰。
    在他們之中,如果沒有龍騰,莊嚴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根本活不到今天;如果沒有龍騰,趙衛國很有可能早就黯然退伍,不可能硬生生在後勤崗位上堅守了幾年,最終熬成了十六年的軍士長,還拿著一筆相當可觀的複員費,如今的生活也算是有滋有味。
    同樣,沒有龍騰,陳國濤也無從圓他那深藏心底的特種兵之夢,也就不可能讓自己的這一生,了無遺憾。
    他們這些老戰友,或多或少,都曾受過龍騰的恩惠,那份情誼早已融入骨血。
    強曉偉此刻看著莊嚴,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對了,小莊,龍騰那家夥現在到底啥情況啊?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他打算傷退了嗎?怎麽又回去了?”
    提及此事,莊嚴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輕描淡寫地答道:“說起來也巧了,當時不是有個叫《真正的男人》的部隊綜藝節目嘛,旅裏正好點了他去當教官,專門負責訓練那些明星。現在節目都結束了,我看他也沒再回來,估摸著是直接留在那裏了吧。”
    強曉偉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道:“是嗎?”
    他當然聽說過這個綜藝節目,很多同事都曾興致勃勃地向他提及,說這節目就是在他們以前的老部隊——冷鋒特種大隊裏拍攝的。
    然而,他平日裏的工作實在是太過繁忙,根本抽不出時間去關注這些。
    而且,他對這類娛樂綜藝節目,也確實是提不起什麽興趣。
    所以,他一直沒去了解,自然也就不知曉內情。
    見強曉偉這副茫然的樣子,陳國濤不失時機地開起了玩笑,調侃道:“強子,你這家夥,比我們單位的局長還忙呢,簡直是日理萬機啊!”
    “哎……沒辦法啊!”強曉偉歎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又自豪的表情,忍不住開始吐槽,“自從幹上刑警這行,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現場,還有沒完沒了的抓捕行動。一場抓捕行動下來,從最初獲取情報,到後續踩點偵查,再到最後帶人實施抓捕,這前後至少得耗上一個月,有些案子甚至更長,搞得人吃不好睡不好。”
    “當初隊裏給你分配了那麽好的工作,讓你在辦公室裏當個科長,你偏不去,非要跑到刑警隊,自討苦吃!”陳國濤無奈地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責備,更多的是關心。
    強曉偉聽了,隻是灑脫地笑了笑,語氣中充滿了感慨:“哎……痛並快樂著唄!誰讓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當個刑警呢?我當初去冷鋒特種大隊,也是為了能最終實現這個刑警夢,哈哈哈!”
    聞言,陳國濤感慨萬千,他的目光掃過莊嚴和強曉偉,語氣中充滿了羨慕:“你們現在都好啊,都實現了自己最初的理想!小莊,你不是一直想當導演、當編劇嗎?現在不也做上了。強子剛才也說了,他當上了刑警……”
    “現在就剩下我了……我的夢想可是永遠待在特種部隊,可現實卻不允許啊!”
    說著,他眉頭微皺,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背,自嘲般地笑了笑:“強直性脊柱炎,根本承受不住高強度的訓練了,隻能回來當個文職幹部了。”
    聽到這裏,莊嚴心頭一動,他舉起手中的酒杯,沉聲說道:“來,陳排,敬你一杯!”
    陳國濤點點頭,與莊嚴的酒杯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即暢快地呼出一口氣,大聲說道:“痛快!”
    “還是跟兄弟們在一起,最他媽痛快!”
    莊嚴聽了,心頭溫暖,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即起身,張開雙臂給了陳國濤一個結實的擁抱,口中輕聲喚道:“陳排。”
    強曉偉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著調侃道:“哎喲,小莊,你倆這……肉不肉麻呀!”
    莊嚴聽聞此言,隻是笑而不語,他看著陳國濤,這時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陳排,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著把我們幾個約出來啊?這可真是多少年頭一回啊!”
    “說來慚愧,我這次來東南市,也是因公出差,順便想著跟你們聚一聚,不然我哪兒有這個時間啊?跟強子一樣,忙得腳不沾地。”陳國濤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