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無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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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景,瞬間定格在所有人眼中,衝擊力十足。
史大凡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俯下身去,專注地查驗著傷口。
空氣仿佛凝固了,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緊鎖,生怕錯漏一絲細節。
尤其是熱芭,她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劇痛難忍。
這份傷,是江白為了她才承受的,明晃晃地刺痛著她的靈魂。
強烈的內疚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恨自己如此無能,連最基本的訓練都無法完成。
她雙眼緊盯著江白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什麽。
終於,史大凡抬起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小事一樁,就是些皮肉傷罷了。”
熱芭那顆懸著的心才猛地落地,積壓在她胸口許久的沉重感瞬間消散,仿佛一塊巨大的岩石滾落山澗。
“說句實在話,從那鬼高度跳下來,那根繩索簡直就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史大凡一邊整理著醫療工具,一邊隨口補充道。
江白顯然對此不感興趣,他略顯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好了,知道了,沒啥大不了的。”
隨即,他聲音提高了幾分,命令道:“各班帶回宿舍。”
史大凡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的眉宇間帶著一絲擔憂:“雖然隻是看著是皮外傷,但必須立刻消毒上藥,不然感染可就麻煩了。”
聞言,江白嘴角勾起一絲無奈又帶點嘲諷的弧度,語氣透著一股子散漫:“行了,衛生員同誌,你是不是忘了,‘戰場急救’這門課,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啊。”
史大凡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也是,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話音剛落。
他猛地轉身,衝著身後等待的隊員們大喊:“黃子滔、蓀樣、李睿,都給我跟上,回宿舍!”
鄧振華見狀,也立刻領會,隨即一聲令下:“楊小蜜、熱芭、丫丫、沈萌晨、張藍信,全體都有,目標:宿舍,跑步前進!”
幾個女生仍舊憂心忡忡地凝望著江白的方向。
她們心頭湧動著強烈的衝動,哪怕隻是簡單問候一句,哪怕明知幫不上忙,也想表達心中的關切。
然而,鄧振華的催促聲不容置疑:“還愣著幹嘛?快點,別磨蹭了!”
他似乎看出了姑娘們眼底的擔憂,臉上浮現出一絲安慰的笑容,放緩了語氣:“好了,他真的沒事,這點小傷對我們來說算什麽?以前訓練時這種事家常便飯,比吃飯還常見,放心吧!”
“班……班長,他真的沒大礙嗎?”熱芭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滿是顯而易見的焦急。
“千真萬確,沒問題,盡管放心。”鄧振華斬釘截鐵地回答。
熱芭聽完。
心頭卻仍舊殘留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戚戚然。
她悄悄瞥了一眼江白的手臂。
盡管此刻江白已經將袖子重新捋下,遮蓋住了傷口,但那衣袖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卻像一把鈍刀,狠狠地在她心尖上刮過,令她心疼不已。
“好了,別再看了,胖迪。”
楊小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留意到熱芭那不自覺地頻頻回頭,視線始終膠著在江白身上。
她深知熱芭內心深處那股強烈的自責感。
畢竟,江白這次受傷,完完全全就是為了救熱芭,這一點無可爭議。
於是,楊小蜜語氣溫柔地寬慰道:“鄧班長不是都說了嗎,他那點傷根本不叫事兒,小意思!再說了,你難道沒聽鄧班長講嗎?他們以前訓練的時候,這種傷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根本不用擔心,沒事的!”
楊小蜜這一番話。
熱芭的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些,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回應道:“嗯,蜜姐,我明白了。”
說完,她加快了步伐,趕上了走在前麵的丫丫、沈萌晨和張藍信她們。
這個直升機模擬訓練場,距離新兵宿舍區可謂是相當遙遠。
而這一次,熱芭那一次“失誤的示範”,直接導致了整個訓練計劃的耽擱。
因此,她們集體失去了乘坐山貓全地形越野車返回宿舍的特權。
隻得徒步踏上回程的路。
雖然路途漫長。
但奇怪的是,這是她們第一次,沒有因為身體上的疲憊而感受到一絲累意。
因為她們的全部思緒,都緊緊纏繞在剛才直升機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累不累”這種事。
仿佛隻是眨眼間。
宿舍大樓便已近在眼前。
鄧振華幾乎是立刻就開始了心理疏導環節。
這可是他在龍騰B組時期就已經熟練掌握的訓練科目。
如今麵對這些“新兵”,他處理起來顯得遊刃有餘,毫無壓力。
就在幾個女生接受心理疏導的同時。
江白懷裏抱著江兮兮,徑直走向了醫務室。
剛一踏入醫務室,江白便幹脆利落地開口:“給我拿瓶碘酒過來。”
他清楚,碘酒是用來消毒的。
這種皮外傷,隻要徹底消毒,便能避免後續的麻煩。
醫務室的醫生一眼便認出了江白,立即挺直身體,莊重地敬了個軍禮,聲音洪亮:“首長好!”
“行了,別客套了。”
江白略顯無奈地皺了皺眉,都這個時候了,他隻想速戰速決。
“給我拿瓶碘酒。”
“好的!”醫生連忙應聲,轉身去取了一瓶碘酒過來。
江白幹脆地擼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傷口,對醫生說道:“你幫我擦一下。”
醫生看清江白手臂上的傷勢,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看得他觸目驚心,心中一凜,連忙勸道:“首長,您這傷,可不是簡單擦點碘酒就能了事的,您得立刻去軍區醫院好好檢查治療啊!”
“行了,別廢話了,去什麽軍區醫院!”江白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不容置疑:“我自己的傷我清楚得很,你給我上點碘酒,隨便包紮一下就行!”
聽江白如此語氣。
醫生也隻得無奈地放棄了勸說,隻好按照他的吩咐照辦。
醫生小心翼翼地為江白塗抹完碘酒,並仔細包紮好傷口。
江白簡單登記了一下信息,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務室。
“班長,剛才那位是誰啊?”江白剛一走,一個實習的新兵便湊了過來,臉上寫滿了好奇。
醫生聽了,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語氣敷衍地回答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他實在懶得跟一個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科普那麽多。
這位新兵碰了一鼻子灰,嘴裏小聲嘟囔了一句“喔”,隨即悻悻地走開,自顧自地翻開書本看了起來。
離開了醫務室。
江白並沒有直接返回宿舍。
他選擇在操場邊緣的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靜靜地思考著。腦海裏反複琢磨著,究竟能有什麽有效的方法,來徹底解決熱芭的恐高症。他很清楚,不僅僅是熱芭,估計楊小蜜她們幾個女生,多多少少都有些這方麵的問題。
這個問題,單純依靠心理疏導,是絕對不可能根治的。
他深知,必須采取實際的幹預手段,讓她們通過反複實踐來適應和克服。
他沉思了許久。
然而,始終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最終,隻得作罷。
他掙紮著從長椅上起身,正準備去抱江兮兮,手臂上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或許是軟組織挫傷,事發當時腎上腺素飆升,並未察覺,而今疼痛感卻如潮水般襲來,遲鈍而劇烈。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那股刺骨的痛楚,小心翼翼地將江兮兮抱了起來。
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她奶聲奶氣地開口:“爸爸,兮兮自己走。”
“怎麽啦?”江白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柔聲問道。
“爸爸生病了,不能太累呢,兮兮可以自己走,不用抱抱的……”小家夥委屈巴巴地說著,小臉上滿是心疼,仿佛受傷的是她自己一般。
江白看著她,心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欣慰。
一股暖流瞬間遍布全身,融化了他內心的冰霜。
難怪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
這份溫暖,是真真切切的,她懂得心疼人。
江白笑了笑,聲音裏帶著無限的溫柔:“兮兮真乖,沒事,這點小傷對爸爸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趁爸爸現在還能抱得動你,就多抱你一會兒吧。”
“等到爸爸老了,就算想抱你,也抱不動了呢。”
小家夥一聽這話,立刻嘟起了小嘴,眼巴巴地問道:“那爸爸可不可以不老呀?”
“當然不行啦,每個人都會變老的,兮兮你也會長大的,也會變老的。”江白笑著解釋道。
“啊?”小家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兮兮也會老嗎?”
“那兮兮老了以後,爸爸還能抱得動兮兮嗎?”
小家夥的思維回路總是那麽清奇,充滿了天真爛漫的邏輯。
江白聽著。
他淡淡一笑。
心頭卻湧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等到我們家兮兮老了的時候,爸爸可能就不在了。”
“不在了?爸爸要去哪裏呀?”小家夥立刻焦急地追問。
看著小家夥這般較真,江白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如果真的告訴她“爸爸會死”,那必然會在她幼小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於是,江白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語氣溫柔地解釋道:“爸爸會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到我們家兮兮老了,也會去那個地方,到時候我們還能在一起。”
小家夥聽了。
瞬間明白,無論怎樣,最終她都會和爸爸永遠在一起。
小臉上立刻重新洋溢起燦爛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她仿佛又想起了媽媽。
笑容戛然而止,她嘟著小嘴,帶著一絲期盼問道:“那媽媽也會跟兮兮、跟爸爸一起嗎?”
江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隨後,他勉強笑了笑,輕聲回答:“嗯,會的。”
小家夥一聽,瞬間滿懷憧憬地說道:“那兮兮希望快點變老,那樣兮兮、爸爸、媽媽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呢!”
在小家夥純真的認知裏。
隻有當她自己也變得蒼老時,爸爸和媽媽才能在那個遙遠的地方真正團聚。
望著小家夥那份天真無邪的神情。
江白的心頭不由得泛起一陣劇痛。
他無法控製地在心裏感歎著,女兒是多麽渴望擁有一個完整、溫馨的家啊。
然而,他心底深處,那份對熱芭的刻骨恨意,卻始終揮之不去,無法釋懷。
想到這裏。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抱著女兒,他一步一步,沉重地朝著家屬大院走去。
與此同時。
新兵宿舍樓內。
女生宿舍裏,鄧振華剛剛結束了對幾位女生的心理疏導。
顯而易見,她們的情緒已經明顯平複了許多。
“鄧班長,剛才真是太嚇人了,要是沒有江白教官,熱芭她是不是就……”楊小蜜的話語中仍帶著一絲心悸。
“嗯。”
鄧振華點了點頭。
他看出了幾個女生心有餘悸的神情。
他輕笑一聲,語重心長地提醒道:“所以,你們一定要注意,不要過度緊張。過度緊張會讓人喪失最基本的判斷力。”
“知道了!”
“明白!”
“收到啦!”
幾個女生稀稀拉拉地應和著,聲音略顯疲憊。
鄧振華考慮到剛剛才為她們做了心理輔導,便沒有太過計較她們這份散漫的回應。
否則,依照他平日的作風,至少也要罰她們做幾十個俯臥撐。
今天原本的核心任務是直升機滑降模擬訓練。
但由於突發意外。
訓練計劃因此中斷,被耽擱了下來。
所以,今天的重心也順理成章地轉變為心理疏導,幫助她們克服對高空的恐懼。
該說的,他都已經交代完畢。
眼見再無其他需要處理的事項。
他便開口說道: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自己再消化消化。”
話音落下。
鄧振華轉身便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熱芭突然開口,大聲喊道:“報告班長!”
“講!”
“我想去探望一下江白教官。”熱芭語氣堅定地說。
鄧振華聞言。
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
熱芭生怕鄧振華會拒絕,連忙焦急地補充道:“班長,我感到非常自責,是我的過失才讓江白教官受了那麽重的傷,所以,我真的想去看看他。”
此言一出,楊小蜜、丫丫,還有沈萌晨、張藍信,也都紛紛表示想一起前去。
然而,鄧振華卻覺得一大群人過去顯得太過招搖,不太合適。
於是,他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楊小蜜你們就不用去了,熱芭你一個人去吧。”
楊小蜜她們一聽。
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失落。
但最終,她們什麽也沒說。
畢竟,江白是為了營救熱芭才受的傷,熱芭親自前去探望,合情合理。
直播間裏的彈幕也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確實應該去看看,這才是人之常情嘛!”
“剛才要不是有江白教官,熱芭那樣摔下去,頭先著地,天知道會發生什麽!”
“江白教官簡直就是熱芭的救命恩人啊,這恩情比天大!”
“哎呀……熱芭正好也對江白教官心生好感,幹脆以身相許得了,多完美!”
“哈哈哈哈,對對對,這個提議我覺得可以有!”
“要是江白教官和熱芭真能湊成一對,那簡直就是相愛相殺的典範啊,想想都刺激!”
就在直播間觀眾們對熱芭和江白“評頭論足”,熱鬧非凡之際。
熱芭已經徑直走到了宿舍門口。
直播鏡頭也緊隨其後,仿佛要一刻不停地記錄下所有細節。
鄧振華見狀,立刻出聲阻止道:“那個……攝像師傅,這段就沒必要拍了吧?讓熱芭安安靜靜地去探望江白教官,如果一直有鏡頭跟著,總感覺不太真誠,反而像是在作秀。你說我這話,是不是這個理兒?”
原本攝像師心裏還盤算著,如果能拍下熱芭去看望江白的畫麵,直播間的人氣絕對能再飆升一個指數級。
畢竟,此刻直播間裏所有的話題,都圍繞著這兩人。
而且,彈幕裏也都在瘋狂起哄,要求必須跟拍,否則這直播簡直毫無意義。
但鄧班長這番話一出口。
攝像師也無可奈何了。
確實。
鄧班長說得一點沒錯。
如果直播間一直跟著,這場探望就真的變成了作秀,失去了那份真摯。
想到這裏,攝像師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回應道:“行,就聽鄧班長的!”
熱芭下樓後。
她徑直朝著家屬大院走去。
因為之前曾去過一次,所以她清楚江白住在哪個院子。
她記憶中,牆上掛滿了許多盆栽的那間,就是了。
她緩步走上前,輕輕敲了敲院門。
沒有了直播鏡頭,沒有了旁人的圍觀,她也不再刻意偽裝,直接大聲喊出了那個名字:“江白!”
院子裏。
江白正半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女兒則在一旁自顧自地玩著玩具。
院門外突如其來的呼喊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爸爸,有人來啦!兮兮去開門!”
小家夥興奮地跑過去打開院門,一眼見到熱芭,立刻歡快地叫了起來:“姐姐!”
“爸爸,是姐姐來了呢!爸爸,是姐姐來了呢……嘻嘻嘻嘻!”
熱芭順勢抱起小家夥,臉上帶著笑容,徑直走進了屋裏。
江白看到來人,眉毛微微皺了一下,隨即,他用一種不帶感情的教官口吻,厲聲質問道:“不好好在宿舍待著,跑這兒來幹什麽?有事嗎?”
聽到江白這冷淡的語氣。
熱芭那原本滿腔的熱情,瞬間消散了一大半。
本以為這次過來,沒有直播間,沒有攝像頭的幹擾,是想趁機和江白增進一下感情。
畢竟,她覺得這一次江白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至少說明他心裏對她並非毫無波瀾。
她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所以,她才興高采烈地趕過來,想趁熱打鐵,把那些壓在心底的話徹底說開。
可江白這般冰冷疏離的態度,卻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失落。
她愣了一下。
仿佛又回到了訓練場上,她下意識地挺直身體,語氣公式化地回答道:“報告教官,我有事。”
“有事快說,別廢話。”江白顯得極不耐煩,眉宇間盡是催促。
這讓熱芭內心深感受傷。
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話,此刻全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不由得冷哼一聲。
然而。
她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感謝江白。
於是,她表麵上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勉強維持著禮貌:“我是特意過來感謝你的,謝謝你救了我。”
江白聽後,隻是輕描淡寫地“喔”了一聲,顯得毫不在意,隨後又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熱芭低聲說。
“那你回去吧。”江白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熱芭欲言又止,心頭一片混亂。她渴望徹底地將話講清楚,她心中還有太多疑問想要向江白求證。
然而,江白卻絲毫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見熱芭遲遲不語。
江白再次不容置疑地發出了逐客令:“還愣著幹什麽?沒事的話,趕緊回你的宿舍去!這裏是部隊,不是你家,外出都有嚴格規定的。”
江白的這般冷漠。
讓熱芭心中的無助感愈發強烈。
她反複思量。
這樣僵持下去,顯然不是個辦法。
於是,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開口:“我有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江白明白熱芭要談論的是私事,於是他轉頭對江兮兮輕聲吩咐道:“兮兮,你先到屋裏去玩一會兒,爸爸要和這位姐姐說幾句話。”
小家夥很聽話,乖巧地點了點頭,轉身,依依不舍地抱著自己的玩具,小跑著進了屋子。
等到小家夥的身影消失在屋內。
江白這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聊吧。”
“江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熱芭的聲音帶著近乎哀求的顫抖。
聞言,江白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不屑,反問道:“你希望我怎樣對你?”
這一問。
瞬間將熱芭問住了,令她措手不及。
她努力平複了一下心緒,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重新開口:“我不奢望你對我有多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冷淡?”
“我們……我們不要再這樣互相傷害了好不好?”
江白聽完。
他冷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譏諷。
“‘我們’?”
“我和你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江白斬釘截鐵地說。
“沒有關係?”熱芭情緒激動,聲音也提高了八度:“那我也還是兮兮的媽媽!這一點,你難道能否認嗎?”
不提“兮兮”還好。
一旦提起這個名字。
江白的心頭便瞬間湧上一股無名火。
他再次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怒意:“你知道嗎?你可以指責我冷漠,可以怪我故意針對你,公報私仇,任何話你都可以說,但唯獨你說你是兮兮的媽媽,這話,你沒有資格說!”
“兮兮出生至今,你來看過她一次沒有?”
“哪怕是打個電話問候一聲,都沒有過!”
“兮兮想媽媽的時候,偷偷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泣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現在兮兮長大了,變得聰明伶俐,能說會道了,你卻跑來告訴我你是兮兮的媽媽,你告訴我,憑什麽?就憑你生了她?”
聽到江白這一番帶著血淚的質問。
熱芭瞬間陷入了深沉的自責之中,仿佛被重錘擊中,體無完膚。
她幾乎是哭著說道:“是,我是沒有資格說我是兮兮的媽媽,可是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我還愛著你,我真的想挽回這個家,你就不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抱歉,我不想再繼續討論這些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走吧。”
江白淡淡地回應,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哀求,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疏離。
見此情景。
熱芭的嘴角卻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帶著一絲希冀和絕望,問道:“你是不是……心裏還愛著我?”
“不愛了,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不愛了。”江白毫不猶豫地,直接了當地回答。
熱芭不肯相信,語氣中帶著倔強與痛苦:“你騙人!”
“如果不愛了,為什麽今天你會不顧生命危險地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