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黃浦江邊的一處碼頭，做為誘餌的貨船上，船艙裏，中年男人摘下電報耳機，看著隻有幾個符號的電報內容，歎了口氣，把電報紙和密碼本扔到一旁的火盆裏，等它們都燒成了灰燼，又往盆裏倒了些水，攪和了一下，才對著等在一旁的兩個青年笑著說道：“上頭讓啟動備用計劃，去把吃的和酒都拿出來吧。”
    兩個青年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組長，咱們幾天沒下船了，已經沒有吃的了，倒是酒還有一瓶。”
    “那就拿過來。”
    一個青年把酒拿了過來，另一個去拿來了三個碗，中年人把酒分到三個碗裏，沉默了一會兒，眼睛有點泛紅，卻裝作很輕鬆的說道：“計劃你們也清楚，我就不多說了，王平，你今天先走一步，下去打個前站，用不了多久哥哥就下去找你，陳狗子，要是計劃成了，你就替我倆好好活著，失敗了的話，那咱們兄弟就在下麵見。”
    說完端起了碗。
    “來，幹了！”
    兩個青年也端起了酒碗，三人碰了一下。
    “幹了！”
    三人都是一口喝幹了碗裏的酒，叫王平的青年長長的呼出一口酒氣，把酒碗往身後一扔，灑脫的笑道：“去年上海淪陷的時候，我們一個營的弟兄，就活了我一個，那時候我就當自己死了，哈哈...組長，我跟你有幾個月了，你是知道我的那點毛病的，你看，過了今天，能不能給我燒幾個娘們下去？”
    中年男人拍拍他的肩膀，鄭重的承諾。
    “放心，我抓幾個活的日本娘們燒給你！”
    “那感情好！”王平的表情立刻變得猥瑣了起來，嘿嘿笑了幾聲，又對陳狗子道：“狗子，咱們認識的時間短，但兄弟我也會在下邊保佑你將來妻妾滿堂的。”
    陳狗子點點頭，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咬著牙道：“平哥，隻要我還活著，逢年過節的就少不了你的香燭紙錢。”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陳平哈哈一笑，又看向中年人，收斂起笑容，立正，抬手敬禮，“報告組長，少尉王平準備完畢！”
    陳狗子深吸一口氣，同樣立正，敬禮“報告組長，少尉陳苟準備完畢！”
    中年人回禮，放下手後，眼神堅定道：“開始行動！”
    “是！”
    兩人齊聲答應，出了船艙後，互相看了看，都收起了軍人做派，王平沒骨頭似的，懶洋洋的靠在船頭的一個大木箱子上，一邊抽煙，一邊打量著四周。
    陳狗子則是一個箭步竄到碼頭上，一搖三晃的向著碼頭外走去，像極了那些無所事事的小混混。
    碼頭上人來人往，叫囂喧鬧聲不絕於耳，看著很是熱鬧，各色人等都有，像那些扛包苦力，一個個渾身黝黑，為了掙口飯錢，見人就陪著笑臉，還有那些商家貨主，雖然也是笑容滿麵，但為的是和氣生財，至於小混混們，笑得就有些不懷好意了，而那些巡邏的警察們，要是對著你笑，那除非你們認識，不然就要小心點了。
    陳狗子晃蕩著，在經過一個警察身邊的時候，兩人仿佛不經意的對視了一眼，就一錯而過，他左手抬起，抓著自己的衣襟抖了兩下，兜裏大洋嘩啦啦的碰撞聲傳出，而那個警察則是笑了笑，一拉身邊的同伴，小聲說道：“胡哥，剛剛過去那個人有點不對勁。”<不對勁，你一天天的看誰都不對勁，別整天總想著立功。”被叫胡哥的人看都沒看他，依舊注視著碼頭上的人群，沒好氣的教訓道：“愣子你剛來，還不懂，聽哥哥一句，咱們當差的，最重要的是平安無事，到月領餉。”
    “胡哥，那人真有問題，我看到他腰裏有槍。”
    “有槍就對了，混混拎槍，咱們拎棍子，現在就這世道。”
    “不是，胡哥，你沒聽到他兜裏大洋嘩嘩響麽？”
    “嗯？”胡哥一愣，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聽到了，轉頭看向同伴，臉露笑意，“你小子可算開竅了。”
    “嘿嘿！胡哥，我這耳朵，就會聽這個聲音，你看，咱們都好久沒吃肉了，要不...”
    胡哥想了想，點頭道：“行，一會兒跟在我身邊，咱們來個渾水摸魚，這樣以後要是有麻煩也找不到咱們，你在這盯著點，我去找外麵巡邏的日本人。”
    “嗯？胡哥，這種事情找日本人？”
    “笨蛋，日本人隻要一出麵，哪個小混混不老老實實的，要是找了咱們局裏的弟兄，不說會不會發生衝突，就算能順利的弄到好處，不是還要分他們一份？”
    “哦！還是胡哥高明！”
    愣子高興的點點頭，適時的恭維了一句，等他離開後，轉頭看向了已經出了碼頭，正走進一家小酒館的陳狗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熱鬧的人群裏，特高課的人也混跡其中。
    一身商人打扮的小澤正二，看著陳狗子進的小酒館，小聲的對身邊扮作跟班的手下吩咐道：“你的去通知第二小組，讓他們盯緊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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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點點頭，立刻走向了人群裏的一個人。
    與此同時，陳狗子進到小酒館裏，這個時間點客人不多，櫃台後麵沒看到掌櫃的，隻有一個夥計正在和一桌客人說笑著，見到他進了，趕忙迎上來笑問道：“這位老板，您吃點什麽？”
    陳狗子也笑著點頭回應。
    “老板個屁，我就一跑腿的，聽說你們這的糟魚不錯，還有麽？”
    “有有有！您來幾條？我這就給您去拿。”
    “來十條吧，再來三十個饅頭。”陳狗子說著，眼睛看向櫃台後麵的一排酒瓶子，伸手一指，“那個酒也來五瓶，在隨便來點鹹菜，都包好了，我帶走。”
    “好的，老板，我這就給您準備，您看...”
    夥計嘴裏答應著，但人卻沒動，賠笑看著他，意思很明顯，你得先付錢。
    這也不怪他謹慎，這個年頭吃白食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餓的受不了，隻要能吃口東西，那是什麽都不顧了。
    現在掌櫃的不在，要是有了損失，可都要算在他頭上。
    “還能少了你的不成。”
    陳狗子倒是不以為意，說著拿出一塊大洋放到櫃台上，“爺們沒有零錢，多的都買饅頭。”
    “好嘞！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去取。”
    夥計麻利的收起大洋，轉身往後廚走去，沒多久就拎著兩個大油紙包，和五瓶綁在一起的酒走了出來。
    “老板，東西都在這兒了，你看看？”
    “不用了！”
    陳狗子對於他老板的稱呼也沒在糾正，拎起東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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