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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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昭把那張放妻書拍在了喜床上。
    戰南星目光複雜地看向那張放妻書。
    沈昭昭厚著臉皮嘿嘿一笑,不讓他把自己趕走就行。
    她拚了。
    捧著臉,蹲在了他的身旁,仰臉瞧他:
    “夫君這般討厭我,一定是我的錯。”
    “原本是不該再留下惹夫君討厭,可是——”
    我把我的心落在夫君這裏了。”
    沈昭昭努力保持著愛慕癡迷的目光。
    許久之後。
    “沈小姐,心裏不是另有他人麽?”戰南星終撇開探究的目光。
    這位沈家小姐,在聽說和他定下婚約之後,一哭二鬧三上吊。
    命都不要,也不想嫁他。
    隻為她的心上人。
    “原來是因為他才讓夫君這般厭棄我?”
    沈昭昭捂住了嘴,眼圈發紅。
    “我沒有像傳聞一樣喜歡別人,都是我一個閨中好友,她老是托我給那人送信……”
    沈昭昭欲言又止。
    再往下編,謊越多,漏洞越大。
    “讓夫君誤會,是我不好。”沈昭昭紅著眼睛,死皮賴臉。
    戰南星又看了回來。
    沈昭昭立刻調出害羞的表情,一副為他所傾倒,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戰南星有些厭惡的移開目光。
    他直覺,這個女人假的很。
    作為一個將生死壓在戰場上的武將,他雖然年輕,但是直覺很準。
    何況傾慕的目光,他見的太多了。
    在戰家還是開國功勳的時候。
    在祖父獲封護國大將軍的時候。
    在他們屢次得勝還朝,騎在戰馬上,意氣風發的時候。
    卻唯獨這次戰敗,他見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
    “出去。”
    戰南星的俊臉攏上一層寒冰。
    這個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故意留下。
    戰南星輕咳了一聲,躺下,麵朝裏,不想再看到這張虛偽的臉。
    不被搭理的沈昭昭被小廝戰平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
    她現在就是一個柔柔弱弱閨中小姐,有些事情得背著人幹。
    長夜漫漫。
    兩道人影越過將軍府的圍牆,衝著喜房的方向直奔而來。
    院子外,傳來“哢噠”一聲輕響,隨後,院牆上探出了半個人頭。
    院子裏的情況一覽無餘,他轉頭衝著同伴做了一個手勢。
    同伴發出一聲輕笑,不屑地開口:
    “戰家現在落敗到連個護院都沒有,你去取了那黃毛小兒人頭就行。”
    “早了結,咱們還能去勾欄聽聽曲。”
    說著,他手腕用力一抬,牆頭上的人身形矯健地翻過了院牆。
    留守在門口的人打了個哈欠,無聊地等著進去的同伴提著戰南星人頭出來。
    今天這個任務太簡單了一點。
    等了好一會兒,院牆裏毫無動靜,留守的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想到戰南星現在就是個殘廢,不足為懼。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院門口寫了囍字的大紅燈籠上,嘿嘿一笑。
    倒是忘了。
    今天是戰南星的洞房花燭夜。
    想到一個披著紅蓋頭,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院子裏麵,他渾身就燥熱了起來。
    “狗日的,怕不是和那小娘子顛鸞倒鳳,忘了老子還等在外麵。”黑衣男人呸了一口,後退幾步,借著勢頭蹬了院牆,翻了進去。
    院子裏空無一人。
    他徑直走到屋門口,抬手推門,稍一用力,竟然沒有推開。
    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
    “喂。”一隻纖白的手搭在他的肩頭,柔美的女聲自身後響起,“你是進來找剛剛那位的麽?”
    黑衣人猛地轉過身,警惕地看著麵前這個一身喜服的女子。
    月色下,女子柳眉彎彎,眼波盈盈,瓊鼻挺翹,嗬氣如蘭。
    見是一個女人,黑衣人放鬆了警惕,想來就是戰南星那新婚妻子了。
    “對呀,小娘子,”黑衣人嘿嘿笑了一聲,伸手去摸沈昭昭瑩白如玉的臉頰。
    沈昭昭也伸手,摸上了黑衣人的脖頸。
    黑衣人一陣心神蕩漾。
    小娘子也是有意的,今天這趟活兒又輕鬆又有錢,還能偷個香……
    “哢嚓。”
    黑衣人的笑容還停留在臉上,聽到自己脖子發出脆弱的斷裂聲,眼前女子的笑顏變得模糊。
    目光中閃過最後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彩。
    隨後,徹底失去了直覺。
    “哎喲,重死了,”院中的一個廂房裏,沈昭昭吭哧吭哧地把黑衣人拖了進去。
    廂房裏,已經躺著一具黑衣人的屍首。
    沈昭昭把黑衣人扒了個精光,摸出一些碎銀子,倒是沒有什麽能證明身份的令牌。
    她沒有幫著戰南星刨根究底的打算。
    總之戰南星死不了就好。
    至於這屍體,沈昭昭有點犯難,殺人容易埋屍難,大半夜也不好現場在院子刨坑。
    突然,心思一動。
    眼前場景轉換,她處於一個空間裏,空蕩蕩的貨架排開,在最前麵的一個貨架上,放置著一個白色的小藥箱。
    外表破破爛爛,毫不起眼。
    跟著她出過無數任務,幫著她救過無數人的小藥箱居然跟著她來了!
    她立刻打開藥箱。
    藥箱空空,常見的藥品都沒有,隻有一個棕色的玻璃瓶,標簽上寫著化屍水。
    沈昭昭抱住小藥箱狠狠親了一口。
    正在瞌睡就送來了枕頭。
    意念微動,她又回到了廂房裏,手中還抱著小藥箱和那瓶化屍水。
    為方便處理屍體,沈昭昭把兩具屍體堆在一處,翻動下,看到了刺客背上的刺青,圖案有些奇怪,她又翻看了另一具屍體。
    也有同樣的刺青。
    沈昭昭留了個心眼,拿了紙筆把刺青臨摹下來,才把化屍水撒在屍體上。
    “嗤啦”聲響起,屍體被燒灼腐蝕,冒出刺鼻的白煙,沈昭昭抱著小藥箱,退出了廂房,合上房門。
    等到明早,誰也不知道這個院子裏發生過凶殺案。
    正房裏,紅燭垂淚。
    沈昭昭溜進去的時候,戰南星依舊背對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忙了大半夜的沈昭昭確認戰南星還活著,放下心,坐在屋子裏的八仙桌前,眼皮子發沉。
    咚——
    一聲輕響,沈昭昭腦袋貼著桌子,睡了過去。
    夢中。
    沈昭昭在給婆母敬茶。
    一個小廝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說,聖上來了旨意。
    戰家滿門都趕去前廳跪著接旨。
    戰家抄家,流放漠北。
    一個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手中馬鞭指著坐在木輪椅上的戰南星,質問他為何不跪。
    戰南星抬眼,目光桀驁不馴。
    馬上的男人笑了,笑的得意,一鞭子甩在了戰家老夫人身上。
    戰南星紅了眼睛,拖著一條殘腿,從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衝上前。
    他身上有傷,隻劃破了那個男人的腿就被兵勇按了下來,就地斬殺。
    很快,第二道聖旨來了。
    斥責戰家不忠君,刺殺朝廷命官,抵抗聖旨,滿門流放改成了滿門抄斬。
    戰家滿門,包括她沈昭昭,被押去了午門。
    劊子手的大刀落下之時,沈昭昭又看到了那塊石碑。
    這一次,上麵的字改了。
    【戰南星死於刺殺抄家官員未遂,戰家因頂撞聖旨,滿門被賜午門斬首。】
    沈昭昭猛然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體,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