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關緊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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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風吹過,發絲在楊含柳呆滯的臉頰邊拂過。
    耳朵嗡嗡作響。
    怎麽可能呢?
    她想過各種各樣的原因,可能是藥草效用發揮太慢,也可能是丁大牛救治得太遲,卻唯獨沒有想過咬她的蛇和咬丁大牛的蛇不一樣。
    “你胡說。”楊含柳轉而選擇不相信。
    定然是沈昭昭胡扯出來,冒用了她的功勞。
    沈昭昭也不多話,“毒蛇咬傷的傷口一般是兩個孔,而無毒蛇咬傷的傷口是一排細碎的齒痕。”
    “你不妨看看你的傷口是什麽樣的。”
    楊含柳愣在了當場。
    她腿上的草藥是她自己敷上去的,自然清楚傷口是什麽樣的。
    就是一排齒痕啊。
    這時候,楊含柳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看到丁大牛的傷口,確實和她的完全不一樣。
    看到楊含柳這模樣,幾個差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沈昭昭說的,就是對的。
    “我就說早就應該聽沈姑娘的,這樣大牛能早些好。”趙九三有些懊惱地拍大腿。
    那個之前拿著刀劍架在沈昭昭脖子上的差役默默地低頭,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幾個差役交頭接耳。
    “看來,戰家這個小媳婦是個真的有本事的。”
    “之前大牛還特別瞧不上人家,結果自己命都是人家救的。”
    “別說了,再說大牛臉往哪兒擱。”
    差役們適當地住嘴了,看向丁大牛。
    丁大牛的臉色可是精彩。
    紅一陣,白一陣。
    他身上毒素損害了髒腑,人雖然清醒了,身體卻是難受得緊,每一次吸氣,胸口都像要裂開。
    他是真的後悔了。
    早知道被毒蛇咬了真的會喪命,他情願不要麵子也要聽沈昭昭的,把自己的褲腿塞得嚴嚴實實。
    “這次多謝沈姑娘,算是救了我們大家的命。”江虎衝著沈昭昭抱拳道謝。
    如果不是沈昭昭提醒往褲腿裏塞草,他們都要交代在這裏。
    救命之恩,不以言謝。
    另外三家人遠遠地看著這裏,都清楚戰家托沈昭昭的福,這一路上能得差役照顧了。
    說眼睛不紅,心裏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沒法子,他們家裏沒有像沈昭昭這樣的能人。
    沈昭昭客氣了幾句,要回戰家那裏。
    江虎主動提出送她,給足了麵子。
    “沈姑娘放心,楊家我回頭就安排人手把他們押送回京,把這邊的情形如實報告給上官。”
    “到時候該怎麽判,上官自會定奪。”
    “之後都不會再跟著我們,給姑娘找不愉快了。”
    江虎對沈昭昭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變。
    之前叫她沈氏。
    現在一口一個沈姑娘。
    就怕惹得沈昭昭不愉快。
    “大人言而有信,”沈昭昭也給麵子,客氣道。
    “不過,”江虎有些為難地摸了摸頭,看向那片草地,“蛇這麽多,我們要如何通過這草地?”
    眼看天就要黑了,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
    人可以待著不動,可蛇指不定就遊走過來,萬一又給誰來一口。
    江虎現在對沈昭昭可是信服得很,特意問她的意見。
    沈昭昭看向江虎。
    之前不可一世的差役頭子,這會兒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期盼地看著她,像一隻等著肉骨頭的大狗子。
    沈昭昭有點被這壯漢萌到。
    “我家裏人出來的時候,想著以防萬一,身上都帶著雄黃香囊,”沈昭昭說道,“勞煩大人召集一些精壯漢子,塞好了褲腿,帶上香囊除草開路。”
    蛇是除不完的,隻有把草都除了,後麵經過的人也能看清路,不至於踩到蛇被咬。
    江虎眼睛一亮,搓著大手。
    “多謝沈姑娘。”
    戰家人見江虎也跟著沈昭昭過來,都站起身圍攏了過來。
    聽到要把雄黃香囊給出去,也都沒有二話,拿出了沈昭昭給他們的香囊。
    江虎捧著香囊,像捧著一大捧寶貝,顛顛兒地回去叫人手。
    雖然有雄黃,也把褲腿塞滿了,去除草開路依然是高風險的事情。
    差役自然是不願去做的,而是直接從楊家點了人來幹。
    “大人,憑什麽就我們楊家男人要去開路啊?”楊家那個曾經抱怨過楊含柳的婦人不甘心,拉著自己家男人不撒手。
    趙九三拿著雄黃香囊過來,一把塞進那男人手中,“想知道為什麽啊?去問楊章丘去。”
    楊章丘自己也被安排去開路,黑著臉訓斥著楊含柳:“沒本事就低頭夾著尾巴,非要說你有法子解毒,虧得我信你一次又一次,現在你滿意了?”
    “堂叔,怎麽回事到底?”那婦人皮笑肉不笑地過來問道,狐疑的目光掃過楊含柳。
    楊章丘抿了抿唇,把所有的錯都扣在了楊含柳的頭上。
    楊含柳紅著眼睛,低著頭。
    當初她說有藥草能解毒的時候,爹可是比她更興奮更激動的,拉著她就去了差役那裏。
    現在倒好,全成了她一個人的錯。
    “大姑娘真是好本事。”婦人冷笑一聲,“光顧著自己出風頭,害得全族陪著你受罪。”
    “大姑娘做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就是,害得我們還要去除草,萬一被蛇咬了咋辦?”
    楊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如果目光能殺人,楊含柳已經被射成了篩子。
    差役把人都帶走了。
    耳朵邊,抱怨聲沒有停。
    楊含柳知道,她馬上就要被送回京城了,等著她的,是罪上加罪。
    比流放還可怕的,她也不知道是什麽。
    她抬眼,看向戰家的方向。
    戰南星撐著身體坐在擔架上,側著身子和沈昭昭說話。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都是笑意。
    她突然就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楊含柳癡癡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她當初就應該答應姑母,嫁給表哥。
    表哥雖然殘廢了,卻知道疼人,長得也好,再加姑母的疼愛。
    在戰家,總比在這楊家好得多。
    “沈昭昭,人,是我暫時讓著你的。”
    楊含柳死死地盯著沈昭昭,喃喃自語:
    “你占了我的位置,我早晚拿回來。”
    沈昭昭似有感應,四下張望著。
    “怎麽了?”戰南星見她不再說話,細心地詢問。
    “沒什麽,無關人等。”沈昭昭笑了笑,“對了,咬了差役和曹越的蛇叫原矛頭蝮蛇,我記得這種蛇都生活在莽山中。”
    “莽山?”戰南星皺了皺眉。
    沈昭昭也不確定這個時代有沒有莽山,不過這不重要。
    “就是一座山,我也是在書中看到。”
    “這種蛇隻生活在深山中,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在草場裏。”
    戰南星久久沒有言語,沉思之後,才試探著問道:
    “是有人把這種蛇放在這,等著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