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考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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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午門,寒風凜凜。
前來候考的考生們都縮著脖子,躬著身子,互相挨在一起,時不時伸長了脖子打量著午門的方向。
隻有守門的兵卒在站崗,一點沒有開始考試的意思。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丫鬟的牙都冷得打顫,周圍的人絕大部分都是一些家境貧寒的人。
因為醫學院包吃住。
有些人許是許久都沒沐浴過,身上的味道一陣陣地熏著鼻子,丫鬟受不了。
“要走你自己走,”謝書雁緊了緊手中的書信。
她為了能順利進入這個所謂的醫學院,還特意尋了禦醫幫她寫了推薦的信函。
“來了。”
隨著一聲吆喝,幾輛板車推了過來,每輛板車上都是一些蓋著蓋子的竹筐,時不時還能聽到裏麵傳出來的撲騰聲。
“沈大夫也來了!”
人群沸騰了起來,大家都想往前湧去。
所幸,沈昭昭既然組織了這場考試,就做足了準備,侍衛很快前來維持好了秩序。
“沈大夫,到底怎麽考?我可不會寫文章。”一個漢子搓著手,嘿嘿笑著說道。
“王屠戶,你咋都來了?這裏是要學著救人的,不是像你這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呀!”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謝書雁撇撇嘴,有些輕蔑地看了眼那個被眾人群嘲的屠戶。
把那封信件往衣袖裏推了推。
如果都是這樣的人進這個醫學院,她也不打算拿出這封信了,相信就算進去,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就是沈氏自己折騰出來做名聲的名堂。
“大家別笑啊,”沈昭昭一揮手,幾個侍衛就把幾張桌子擺在了午門前空曠的地方,“今日的入學考試也很簡單的,一共兩關,一關是考驗各位背書的能力,如果不識字寫字的,現在可以轉身離開了。”
“啥呀!還要識字!我識得我自己的名字行不?”一個漢子高聲喊道。
沈昭昭笑眯眯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不行了。
那漢子原本也不抱什麽希望,讓他走就爽快地轉身離開了,倒是也沒走遠,就站在人群背後想要看個熱鬧。
第一關就要求識字寫字,好些人都隻能離開。
擁擠在一起的人群一下少了好些人,午門前倒是寬敞了不少。
“第二關,就是殺耗子,”沈昭昭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籮筐,“不止是把耗子腦袋剁下來,還要開膛破肚,把所有內髒完好地剝離出來。”
全場一刹那都寂靜了下來。
大家似乎都被這第二關給驚住了。
謝書雁身邊的丫鬟當先露出被惡心到的表情,看著沈昭昭,高聲叫嚷:“沈大夫,這第二關到底是什麽個操作法子,你給大家夥打個樣唄!”
丫鬟嚷完了,小聲地和謝書雁說道:“小姐,我就不信她自己敢抓耗子!”
“她給大家夥出的題,自己都不敢拿耗子,好好地讓她丟一次臉,省得成天盡想著這些奇怪的東西來為難人!”
沈昭昭笑了笑,“如果有人不願意嚐試第二個考題的,現在也可以離開。”
“待第一場選拔過去,這第二場要怎麽做,我自會給大家打個樣。”
沈昭昭的話音落下,這次倒是沒人著急離開,估計都想等第一關過了,再看第二關的情況。
謝書雁也沒走。
她來都來了,怎麽也要看到最後。
不過,她是不可能親自去捉什麽耗子的,她有禦醫的保薦信。
沈昭昭點頭,讓留下來的人都在幾張桌子前排隊,一個侍衛在桌子前分發要記誦的內容。
一人一張紙。
最先拿到紙的是一個書生,他掃了一眼紙張,樂了。
“就一小段,好背得很!”
“小哥,你再看看?”另一個拿了紙的是個姑娘,皺著眉看著手中的紙。
“鹽酸莫西沙星呋塞米西替利嗪丙種球蛋白……這都是些啥玩意?”
那書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低頭看著手中的紙。
每個字都認識。
合在一起,全成了天書了。
“這如何背啊?好些字我都不認識……”
謝書雁身邊的丫鬟也在她的授意下擠到前排,拿了一張紙過來給謝書雁。
“小姐,那沈氏就是故弄玄虛,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丫鬟也是認字的,十分嫌棄地白了一眼站在上首的沈昭昭。
沈昭昭一直笑眯眯的,仿佛早有預料現在怨聲載道的場麵。
謝書雁一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樣,就來了氣,一把拿過丫鬟手中的紙,開始記誦了起來。
她到底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這紙上的這段話雖然讀著很晦澀,多讀幾遍,讀順了,倒是也能強記下來。
待她上前,背誦完了,特意掃了一眼沈昭昭。
結果,沈昭昭倒是沒有繼續笑眯眯了,而是拿了一塊點心吃著,一個小廝打扮的青年正抱著食盒候在一旁,見她吃了點心,又趕忙把食盒放在一旁,倒了熱茶送了上去。
伺候得十分貼心。
謝書雁認識那個小廝,是戰南星身邊的人,喚黃葉的。
心裏的怨氣更是重了。
她在這大半夜的忍著寒冷,還要背誦這莫名其妙的紙,可是沈昭昭卻有熱茶和點心吃。
“嘖,瞧她那模樣,外貌才情,哪一樣能比得上小姐你呀!”丫鬟肚子也餓,還困。
平日裏這個點,她早就已經休息了。
都是這個沈氏,存心折騰人!
“且看看她一會兒怎麽給大夥打樣。”謝書雁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那幾個竹筐上。
“時辰到!”
負責計時的侍衛看了眼漏鬥,高聲宣布。
還沒背下來的人自然就被淘汰了,所剩下的,不過寥寥二十餘人。
不過被淘汰的人都沒急著走,而是留了下來,都好奇地等著,想看看沈昭昭一個女子如何敢抓耗子,還敢給耗子開膛破肚的。
沈昭昭把熱茶一口悶了,拍了拍手,就著一隻水桶裏的清水淨了手。
“大家瞧好了,不要求完全按照我的步驟來,能基本做到就行。”
沈昭昭朗聲說道。
而後,拿出一個膠皮手套戴上,轉身來到一個竹筐邊上,取下蓋子,伸手。
待她拿出手的時候,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到她手中抓著一隻大灰耗子。
那耗子似乎預感到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正在拚命地吱哇亂叫,扭動著胖乎乎的身體,一條長長的尾巴甩來甩去,尖尖的嘴巴開合著,似乎想要咬住抓住自己的手。
“嘶——”人群中幾個姑娘當場就嚇得花容失色,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大家都圍攏一些,瞧得清楚,抓耗子的手勢也是一個關鍵,”沈昭昭衝著那幾個姑娘笑了笑,一手拿起明晃晃的手術刀,一手舉起手中的耗子,“抓不好,會被咬的哦!”
“我這裏的耗子都是這幾個月特意養出來的,被咬不會染病,但是疼還是挺疼的。”
沈昭昭說完,把那胖耗子往麵前的案桌上一放,手中的手術刀就落了下去。
“啊!”謝書雁的丫鬟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驚叫一聲,趕忙捂住了眼睛。
謝書雁的臉色也難看得很,硬著頭皮看著沈昭昭剖開耗子的肚子,從裏麵一樣樣地掏出內髒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旁,還給大家介紹。
“這是心髒,讓我看看這是……胃,”沈昭昭還在胃上劃了一刀,掏出了裏麵稀爛的內容物,“嘖,這隻耗子估計把她兒子給吃了,胃裏還有一隻耗子腳……”
“嘔!”
人群中,清晰地傳來了嘔吐聲。
沈昭昭笑眯眯地看了眼已經衝到旁邊去吐的謝書雁,搖了搖頭,這位謝小姐,還真是執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