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機會,思考,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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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定洲趁此機會,從衣袖裏拿出兩個竹矛,隻不過箭頭的毒都被擦掉了,他將竹矛遞給黑麥。
黑麥握著竹矛,麵癱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麽情緒,隻是眼底的情緒波動,有些劇烈。
原定關於他的假死計劃,在麵臨他真正身份曝光之際,不得不提前了。
他要是今日不死,就必定,會被帶回京城,接受刑訊逼供,再處死。
隻是,太倉促了,和郎君一開始幫他計劃的,要提前了將近半年。
都是王錦身份敗露太快,才會連累到他。
和他同期的探子,隻有他走到了最後,成功隨侍在郎君身邊,沒想到,現在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隻是,今日,真的不是執行計劃的好時期。
到現在他們都還被動地按照敵人的計謀前進,這無異於,將自己的致命部分,曝光在太陽底下。
但是,他現在要是不聽從郎君的指令,他頂多也隻能在對方身邊待到今夜。
也許,都等不到今夜,就會被皇帝新送來的守衛,頂替,帶走。
波本看在交情的份上,沒有親自對他動手,給他預留了自行回京的機會。
如果,他不願意回去,也不去死,那也會連累到波本。
死亡,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第一次思考如此多,而不是一味地聽從指令行事。
如果說,他前半生的人生是晦暗的,那自從他被指派到郎君身邊當管家開始,他的人生,才開始出現彩色的絢麗。
隻是,煙花易逝,太過短暫了。
向上攀行數米,就到了山頂,兩名守衛,警惕地跨過絲線,卻不想,在他們落腳的那一刻,感覺到地麵石頭,向下動搖了一下。
豐富經驗帶來的直覺,讓他們心道不好,有陷阱,他們立刻往後撤。
“郎君,前麵地麵也設了機關。”
就在那一刻,數十個銳利的箭矢,朝他們射來。
如果,想要躲避箭,那就必須迅速向下退走。
野山道無路,本就險峻,想要迅速退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不得不滯空往下跳,用劍紮進山坡石頭間隙,尋求生機。
這裏,有一人沒有劍,那就是黃縣令。
黑麥一邊拉住他,一邊用劍固定住,但是,他們的落腳的地方,全部重量都壓在劍上,這樣下去,隻會劍斷人亡。
他迅速抽出腰帶將對方的手,和劍柄,束縛在一起,“郎君,請握緊劍,仆命人將你帶回山道。”
他說完朝上懸掛在上方的兩個護衛喊道,“你們下來一個人,帶著郎君向上攀爬。”
那兩個護衛當即便分頭行動,一個往上爬,給他們留出位置,並找到適合固定的樹幹,將衣服撕成布條,將布條一端固定在樹幹上,一端往石壁下扔去。
另一個護衛,已經迅速到黃縣令身邊,帶著他往上爬,而黑麥則讓開位置,單手攀住石壁。
黑麥,“先不必管我,你們上去後,再扔劍給我。”
護衛冷靜回應道,“是,黑麥總管!請保重。”
黃縣令他們往上爬了不到半米,黑麥那邊就因為石壁太滑,天氣太過冰冷,雙手手指不僅凍傷,還因勉強用手指抓石壁而血肉模糊。
這時,上麵護衛扔下了布條製作而成的臨時鎖鏈。
黃縣令旁邊的護衛當機立斷,用布條束縛在黃縣令的腰間,“郎君,請不必擔心,七號拉扯的技術很巧,不會讓你受傷。”
由於他另一隻手,也需要握劍固定自己的位置,不得不單手打繩結,比正常用時,多費了不少時間。
他束縛完布條,便去解開纏繞在黃縣令手與劍柄的腰帶。
“七號,拉郎君上去。”
黃縣令神色冷靜依舊,“那先去幫黑麥,他堅持不了多久了,這天氣太冷,手指容易凍僵,再加上石壁結冰,十分滑溜。”
在他身邊的護衛聞言頷首,“是,郎君,請保重。”
他用力抽出黑麥的那柄劍,然後,看著黃縣令被七號拉上去後,便轉頭回去找黑麥。
而黑麥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他向下滑溜了將近一米。
黑麥仰頭看向朝他快速過來的護衛,“先給我劍,快。”
那護衛當即將劍順著石壁朝黑麥的方向滑溜過去。
黑麥順利地截住往下滑的劍,他抓起劍,往石壁縫紮進去。
見此,護衛也瞬間鬆了一口氣。
卻不想,下一刻,他們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是劍斷掉的聲音。
護衛不敢置信地轉頭,朝黑麥所在位置看去,隻見對方一手抓著斷裂的劍柄,一手試圖抓石壁,找到讓自己停止墜落的辦法,但是,石壁太滑了,對方根本就沒有機會,固定身型。
護衛忍不住高聲大喊,“黑麥總管!!!”
一個冷知識,在大雪覆蓋過的山裏,不要高聲呐喊,以免發生雪崩。
當護衛高聲呐喊之後,不遠處山脈上的積雪,仿佛有了生命,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雪崩如同洪流,從山頂往下溜滾。
這變故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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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來不及想辦法救援,隻能眼睜睜看著黑麥,墜落山穀。
他看著在他眼前變成黑點,消失視線中,他傻眼了。
這本來隻是一次,很簡單,日常的行動,怎麽會如此。
黃縣令探頭看過來,“發生了何事?”
護衛強壓下內心的震驚,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郎君,黑麥總管掉下去了。”
黃縣令聞言,一愣,“你先上來,我們下山去找他。”
護衛頷首,“是,郎君。”
他行動很利落,但是,他發現固定一個姿勢久了,竟然冷得有些沒知覺了,他的手,差點沒能握住劍柄。
有黑麥的前車之鑒,再加上,他突然的滑溜,讓他瞬間專心攀爬,摒棄雜緒。
黃縣令見此,將布條扔下去給他,“你抓住布條,本官和七號拉你上來。”
護衛感激地看向黃縣令,毫不猶豫地抓住布條,在手腕上饒了幾圈。
“那就麻煩郎君搭救了。”
黃縣令微笑,“你該謝七號,這是他的衣服。”
護衛重新回到安全的坡道,他們三人決定放棄這一麵的山頂離開,改成繞道,往山穀地位置,往義莊附近的林洞村過去。
雖然路途會遠上許多,但是,顯然安全多了。
等他們抵達山穀,已經是日落之時,他們朝著黑麥墜落的位置找過去,最後在對方墜落地點偏南五米左右的位置,找到了對方。
對方半截身體落在雪堆裏,已經沒有了呼吸,神色安詳。
兩個護衛將他的屍體,從雪堆裏挖出來。
“郎君,黑麥總管已經去了。”
黃縣令上前親自檢查了一番,沉默了片刻,“此番他在這裏遇難,實在不幸,先就地掩埋,改日再過來給他立碑。”
他們身邊沒有工具,隻能勉強挖了一個淺淺的土坑,將黑麥埋起來,並在墳包旁邊,插了一塊木頭製作的簡易墓碑做為記號。
木頭上用劍龍飛鳳舞地寫了四個字,黑麥之墓。
等他們做完這些,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他們沒有歇息,立刻就啟程從林洞村的方向返回。
他們順著山穀,進入了山林,通過這片山林之後,才是林洞村。
他們剛進入山林不久,就見到一個提著花燈的少女。
這個女子,是月七娘。
黃縣令記得月七娘為了躲避梁商賈的騷擾,曾經入住到林洞村附近荒山山坡獵戶荒廢小木屋。
但是,那座荒山與這個山林,一南一北,不在一個方向。
再者,月七娘住在那裏,是因為身無分文,無處可去,但是,梁商賈一案結束,縣衙獎勵了提供線索的月七娘,那些賞金足夠對方重新安頓下來,而不出,停留在這荒山野嶺。
黃縣令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他身邊的護衛聽從他的指令,高聲喊道,“來者何人?”
提著花燈的月七娘,聞言,也停下腳步,保持雙方的距離。
她緩緩露出一個清麗溫柔的笑容,“民女是月七娘,黃縣令,您還記得民女嗎?民女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實在驚訝,民女今日進城擺攤,聽說城中出了大案,您可是來這裏查案的?不知民女要是協助查案,能否獲得賞金?”
她開口時落落大方,隻是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中帶著些許羞澀與不好意思。
黃縣令眼神十分冷漠,他審視地看著對方,但是,微笑依舊。
“月七娘子,你在此處做什麽?”
月七娘低頭,半遮掩住苦澀的神色,隻是,在她花燈的燈光下,她的神態展露無疑。
“回稟黃縣令,多虧縣衙給了民女賞金,民女靠那賞金,在附近賃了幾畝田地,不過,種糧收成沒那麽快,為了養家糊口,民女在這附近的荒山和山林都設了捕獵的陷阱,獵山雞和野兔,再拿到集市販賣,勉強度日。”
“說起來不怕您笑話,民女這幾日的生意竟比年前好,甚至到了入夜還有生意,民女為了多賺點過冬的資費,便日以繼夜地抓捕山雞野兔,這會兒,民女的表哥在攤販上守著,民女回來看看是否有野兔自投羅網。”
她邊說著邊上前,麵上帶著盈盈笑意,即使是麻布棉衣都遮掩不住她出塵的清麗美貌。
黃縣令,“哦,你的陷阱設在何處?”
月七娘上前三步,蹲下,“就在這裏。誒!今天沒有野兔,但是,有一隻昏死過去的鯪魚,隻是這鯪魚應當十分擅長挖掘洞穴,怎麽會被這小小的陷阱絆住呢?真是奇怪。”
她的語氣充滿疑惑不解,眉頭也染上了疑惑之色。
鯪魚又稱留牛,也在現代被稱為穿山甲,一般會在地勢較低、背風向陽的地方挖深達10米葫蘆狀洞穴,結構複雜,並且會在洞穴內部鋪設雜草,用於保暖和育嬰。
這裏地勢不高,出現鯪魚正常,但是,在這雪日裏,鯪魚出現在獵人設的陷阱裏,就不算正常,更何況這陷阱內,沒有鯪魚打洞的痕跡。
即使其中看起來有野雞毛和兔毛,甚至,網上還有輕微凝固發黑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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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縣令和月七娘交談期間,兩個護衛舉著火把,仔細觀察附近是否有機關的痕跡。
確定沒有之後,他們和黃縣令交換了眼神,才繼續前進。
他們來到了月七娘跟前,與對方有一定距離。
月七娘一家用拉起網,將陷阱內的鯪魚,抓起來,放到地麵。
她這一動作,讓黃縣令看清了網麵上殘留的野雞毛和兔毛等痕跡,佐證了她的話語。
黃縣令卻在看到那些痕跡的時候,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微笑著誇讚對方,道,“月七娘子,你這些時日,都靠設陷阱捕獵?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月七娘將鯪魚放到竹簍裏,抬頭看向黃縣令,淺笑道,“不過是無可奈何的一點小聰明,哪裏配得上您的誇獎呢,民女實在慚愧。”
她說著又轉了話題,“不知道民女可有什麽能幫得上黃縣令的,請您盡管吩咐,民女必當竭盡所能,幫助您留意附近的情況。”
她說到這裏,刻意壓低了聲音,“黃縣令,可是嫌犯逃到此處了?”
黃縣令微笑,“不錯,本官懷疑,凶手這些時日就住在這裏,月七娘子,你可有什麽頭緒?”
月七娘露出驚訝之色,她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下四周,“原來如此,民女會幫忙留意,如果有線索,民女便立刻去縣衙稟報。”
她邊說邊露出崇敬的目光,如星月之光,灼灼望著黃縣令,“放下交給民女,能為黃縣令效犬馬之勞,是民女的榮幸,如果,民女提供的線索能幫您盡快破案,民女便心滿意足了。”
黃縣令微笑著頷首,“那正好,本官需要你跟本官回縣衙,配合調查。”
月七娘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但是她很快便換上了誠懇的笑容,“是,黃縣令,民女願意配合。”
黃縣令,“請月七娘子前方帶路吧。”
月七娘笑著點點頭,沒有一般罪犯聽到去官府的驚慌,隻有一心想要幫助破案的熱心群眾的誠摯。
黃縣令瞥了左側的護衛一眼,護衛當即了然頷首,上前擒住月七娘,用布條將對方的雙手束縛在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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