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菲菲確實有這個本事。
    隻是訓練沒法繼續，也就意味著無法再上前線作戰。
    留在部隊也沒多大意義了。
    這次退伍並非軍區硬性要求，是江白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軍區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以他在特種部隊的聲望，說真的，要勸他離開，不少人都會反對。
    他瞥了一眼杜菲菲那堅定的眼神。
    輕輕一笑。
    “不用麻煩了。”
    “我早就想退了，這次正好是個機會，回老家陪陪兮兮。”
    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女兒快四歲了。
    正是該上幼兒園的時候。
    回去後找個不錯的幼兒園，讓她入學。
    至於他自己，就隨便找份輕鬆的活兒幹幹。
    三年少將。
    軍旅生涯裏榮譽滿身。
    前妻熱芭。
    他的經曆已經足夠耀眼了！
    當夢想實現。
    熱血漸漸冷卻。
    自從有了女兒。
    江白的心也慢慢沉靜下來，想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見江白這話不像敷衍，杜菲菲也沒再多勸。
    “有什麽計劃嗎？”
    她笑了一聲。
    “去做明星？”
    畢竟這檔軍事真人秀如今炒得火熱。
    江白也在網上瞧過，鋪天蓋地的消息。
    到處都在熱議這次真人秀的明星陣容，還有對特種部隊的期待，那可是占了大頭。
    因為對普通人來說，特種部隊是個神秘又神聖的地方。
    聽說這次節目會在特種部隊實地拍攝，還請現役軍官當教官，大家的興趣一下就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
    節目組的宣傳真是高明。
    讓所有參與者簽保密協議，反而更吊起了觀眾的胃口。
    “當明星？”
    江白笑了笑。
    “還是算了吧。”
    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上陣殺敵他還行。
    唱歌演戲混娛樂圈，還是放過他吧。
    杜菲菲也樂了，“也是，我實在想象不出，像你這麽直性子的人，在娛樂圈裏會是什麽樣子。”
    她語氣裏帶了點埋怨。
    江白知道，她還在為過去的事有些介懷。
    可他也沒辦法。
    雖然他已經離婚。
    杜菲菲喜歡他很正常。
    但他對她就是沒感覺。
    從頭到尾，他隻把她當戰友，當好妹妹。
    聽她這麽吐槽。
    他沒反駁。
    隻是笑了笑。
    換了個話題。
    “我今天出院。”
    “我知道，所以我幫你把手續都辦好了。”杜菲菲說。
    江白一愣。
    她把一堆單據遞了過來。
    “這個你收好。”
    “有東西要收拾嗎？我幫你弄。”
    沒等江白回答。
    杜菲菲就進了病房。
    鄧振華幾個正逗著江兮兮玩，笑聲不斷。
    她一進來。
    幾個人都僵住了。
    不清楚她跟江白現在什麽關係。
    要是吵起來，他們可得小心點，這位姑奶奶可不好惹。
    說不定就把氣撒他們身上了。
    “菲菲阿姨！”
    江兮兮看到她，驚喜地喊了一聲。
    小臉上滿是意外。
    以前杜菲菲對她特別好，隻是後來有段時間沒來看她。
    小丫頭跑過去，緊緊抱住她。
    “菲菲阿姨……你去哪兒了？怎麽不來看兮兮了，是不是不喜歡兮兮了呀？”
    “嗚嗚嗚嗚。”
    小家夥這一通哭訴。
    杜菲菲聽著，心裏酸酸的。
    “怎麽會呢，菲菲阿姨怎麽可能不喜歡兮兮，兮兮這麽可愛。”
    她蹲下來。
    捧著小家夥的臉。
    幫她擦掉眼淚。
    還哄著說：“別哭啦，我們家兮兮最乖了。”
    “而且兮兮現在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哭鼻子哦。”
    小家夥很聽話。
    還真停下了。
    “好了。”
    杜菲菲起身，幫江白收拾東西。
    鄧振華幾個想搭把手，都被她拒絕了。
    “得了吧，你們幾個大男人，上戰場收拾敵人還行，收拾東西還是我來，你們毛手毛腳的，一看就是家裏沒幹過活。”
    她一邊吐槽一邊收拾，手腳麻利。
    鄧振華幾人站在旁邊看著，麵麵相覷。
    不用多說。
    這位姑奶奶對江白還沒死心。
    不過沒人起哄。
    如果沒有之前江白拒絕她的事。
    估計現在他們幾個早就嚷嚷著叫她嫂子了。
    沒一會兒。
    杜菲菲收拾妥當，把東西塞進一個行李箱。
    “走吧。”
    “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冷鋒特種大隊？”耿繼輝愣住了，那地方離醫院可不近。
    況且上次她表白可是當著不少隊員的麵。
    “對啊。”
    杜菲菲笑了笑。
    “怎麽，不歡迎我嗎？”
    “歡迎，當然歡迎！”耿繼輝也笑了。
    鄧振華和史大凡兩個活寶若有所思。
    她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行了，我跟江白都說清楚了，以後就是好兄弟，過去的事早就翻篇了，對吧。”
    她表現得很灑脫。
    鄧振華這才鬆口氣，調侃道：“還是菲姐心胸開闊，這樣挺好，大家還是朋友，不至於跟仇人似的。”
    不過。
    史大凡心細。
    他看得出，杜菲菲這是裝得坦然，其實心裏還沒放棄。
    見氣氛有點尷尬，他也附和道：“對對，老鄧總算說了句人話，以後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好戰友。”
    江白笑了一聲。
    “行了，走吧。”
    他抱起江兮兮。
    另一隻手提起了行李箱。
    “我來吧。”耿繼輝見他剛好點。
    “沒事。”
    他笑了笑。
    “雖然不能訓練了，但我還不至於連個箱子都拿不動。”
    提到訓練。
    耿繼輝低下了頭，沉默了。
    他替江白覺得不值。
    像江白這樣的兵王，軍旅生涯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他想，要是自己遇到這事，肯定生不如死。
    “不好意思，龍騰。”
    “沒事，我沒那麽脆弱。”
    見耿繼輝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江白有些無奈。
    “你們不用這樣，我就是不能訓練了而已。”
    “訓練那麽苦，我早想歇歇了，說實話，這也算因禍得福吧。”
    他越是這麽說。
    耿繼輝越能感受到他內心的不甘和無奈。
    不過他也笑著附和：“對對對。”
    “哪天我要是也跟龍騰一樣就好了，我也想休息。”鄧振華笑道。
    這話像刀子一樣刺進江白心裏。
    他不希望鄧振華變成自己這樣。
    不願戰友受傷。
    哪怕隻是安慰的話。
    也不行。
    因為那次任務中，他親眼看著戰友犧牲，那種痛他永遠忘不了。
    耿繼輝見他情緒不對，忙說：“別說了。”
    “哦。”鄧振華點頭，閉了嘴。
    過了一會兒。
    江白才開口：“走吧。”
    他抱著江兮兮走在前麵。
    耿繼輝幾個跟在後麵，不敢出聲。
    杜菲菲有些好奇，小聲問：“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這樣了？”
    “都怪老鄧嘴賤。”史大凡說。
    鄧振華沒反駁，隻是低著頭。
    杜菲菲回想了一下。
    “他亂說了嗎？”
    “好像也沒啥吧，反應這麽大，嚇死人了。”
    她撇了撇嘴吐槽。
    “菲姐，我給你講個我們的故事。”
    “嗯，你說。”
    “其實龍騰是想起了上次任務犧牲的戰友。”耿繼輝道。
    聽到這。
    杜菲菲很驚訝。
    這事她沒聽說過。
    她隻知道b組上次任務江白受了重傷，進了醫院。
    具體細節她沒細問。
    “其實龍騰是為了救戰友才受的傷，本來他能全身而退，但看到戰友死在敵人手裏，他一怒之下衝進了敵窩。”
    “所以才傷得這麽重？”
    “對。”
    耿繼輝笑了笑。
    “不過敵人更慘。”
    這話一下勾起了杜菲菲的興趣。
    她看著耿繼輝，等著下文。
    “龍騰一個人闖進敵營，對方一個連的雇傭兵，全是身經百戰的家夥，一夜之間全被他幹掉，無人生還。”
    杜菲菲聽完。
    目瞪口呆。
    看著眼前抱著江兮兮、笑著跟她說話的江白。
    心裏無法把這個滿眼溫柔的奶爸，和那個獨闖敵營滅掉整連傭兵的人聯係起來。
    這畫麵太離奇了。
    離奇得讓人害怕。
    不過也正因如此。
    她對江白的好感更深了。
    她笑了笑。
    “我一直知道他很強，但沒想到這麽強。”
    耿繼輝聽了。
    隻是淡淡一笑。
    這算什麽，龍騰在戰場上的事跡，說出來比這還震撼。
    “快點，別落在後麵了。”
    江白抱著江兮兮已經踏上了車門。
    耿繼輝趕緊邁開腿追趕。
    杜菲菲愣神片刻，隨即小跑著跟上。
    一路上，她逗著江兮兮嬉笑不停。
    可心思卻全然係在江白身上。
    不得不承認。
    耿繼輝那番話後。
    她覺得自己對江白的認識還遠遠不夠。
    沒過多久。
    車輛停下不動了。
    杜菲菲探頭一瞧。
    眼神裏透出幾分疑惑。
    “怎麽回事？車壞了？”她開口問道。
    “沒事，這是防區檢查。”
    耿繼輝解釋著。
    他跳下車去。
    兩個全副武裝的衛兵走了過來。
    “同誌，請出示證件。”
    耿繼輝掏出士官證遞上。
    鄧振華和史大凡也各自拿出證件。
    衛兵逐一檢查。
    “你的證件呢？”
    江白剛從醫院出來，沒帶證件在身。
    “抱歉，忘帶了。”
    “沒證件不能通行，這是規矩。”
    部隊的鐵律。
    江白心裏明白得很。
    “同誌，能不能麻煩你們隊長過來一趟？”
    “你們是哪個連隊的？”
    “026連。”鄧振華插了一句。
    一聽“026”。
    衛兵臉色一變，頓時慌了。
    “不好意思，誤會了。”
    他連忙讓出一條路。
    “不喊你們隊長了？”鄧振華問。
    “不用，不用。”
    冷鋒特種大隊誰不知026的威名。
    “實在抱歉，沒認出來。”
    衛兵又瞥了眼車裏的江兮兮，他早聽說026的龍騰帶著女兒在這兒。
    隻是傳言多，親眼見少。
    因為江白住的是幹部家屬區。
    訓練也不跟普通連隊混在一起。
    他盯著車裏的小女孩，激動起來：“班長……你是龍騰吧？”
    “行了，別多問了。”
    耿繼輝趕緊打斷。
    “開車走。”
    車子緩緩駛離防區。
    兩個衛兵目送遠去。
    “剛才那人絕對是龍騰。”
    “天啊，我見到偶像了！”
    附近埋伏的狙擊手聽到“龍騰”二字，猛地爬起身湊過來：“龍騰？他在哪兒？”
    “剛在車上。”
    “真的？聽說他槍法神乎其技，真想見識一番。”狙擊手感慨道。
    “恐怕沒機會了。”
    “怎麽說？”
    “內部消息，龍騰要因傷退役了。”
    “什麽？”
    狙擊手震驚得說不出話。
    “因傷退役？”
    “你還沒聽說？大隊裏都傳開了。”
    “我從醫院的戰友那兒聽來的，這次任務他傷得不輕，住了好久院，雖然保住命，但沒法訓練了，特種兵不能訓練，也沒法上任務，隻能退了。”
    狙擊手聽完。
    長長歎了口氣。
    他望著那輛漸遠的車，右手高舉過頭，敬了個莊重的軍禮。
    在他眼裏，龍騰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隻是他。
    冷鋒特種大隊幾乎每個兵都視龍騰為偶像。
    見狙擊手行禮。
    旁邊的觀察手們也齊齊站起，默默朝車子方向敬禮。
    此刻，耿繼輝駕車駛入訓練場。
    有些兵認出這是接龍騰回來的車。
    他們也聽說了他要退役的消息。
    紛紛放下手中訓練，注目致敬。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整個訓練場。
    十幾個連隊的戰友全都停下動作。
    齊刷刷敬禮。
    向他們心中的戰神致敬！
    負責指揮的軍官並未阻止。
    甚至加入其中。
    這震撼的場麵讓杜菲菲瞠目結舌。
    “他們這是怎麽了？”她忍不住問。
    耿繼輝歎息一聲。
    語氣透著幾分悲涼。
    “這是新兵對老兵的敬意。”
    “老兵？你是說江白？”
    杜菲菲這才反應過來。
    江白即將退役。
    這些兵才會如此舉動。
    隻是她難以想象，一個老兵在這些新兵心中地位有多重，才會引發這樣的場景。
    她望向江白。
    再看看窗外那壯觀的畫麵。
    內心震撼無比。
    一個兵能贏得如此敬重……
    江白比她想的還要厲害得多。
    離開訓練場後。
    車子一路開到幹部家屬大院。
    “回來了啊。”
    一道身影早已等候在那兒。
    何誌軍！
    冷鋒特種大隊師長，統領全局。
    平日裏他待江兮兮如親人。
    那檔真人秀也是他特意為江白退役鋪路安排的。
    何誌軍想跟江白聊聊軍事綜藝的事。
    “何叔叔！”
    江兮兮一見他，親熱地喊起來。
    “何大隊。”
    “何大隊。”
    耿繼輝幾個兵也齊聲問好。
    可何誌軍的目光全落在江兮兮身上。
    “哎喲，兮兮。”
    他一把抱起小丫頭。
    “小家夥，重了不少啊。”
    他笑嗬嗬地調侃著。
    “在醫院待幾天就胖了，看來咱們特種大隊的夥食不行啊，我得找食堂老範算賬，怎麽做的飯不讓咱家兮兮長肉。”
    “兮兮才不要長肉呢。”小家夥奶聲奶氣地說。
    “喲嗬。”
    何誌軍裝出驚訝模樣。
    “你這麽小就知道要苗條啦？”
    大家聽了都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