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來個人把他撈出來啊……”
    秦殊令扶著井沿轉了一圈，這井倒不算深，隻是店裏的人都因為害怕逃離現場了。
    言辭抄起衣袖把秦殊令拉開“老大，退遠一點，讓我來。”
    趁現在沒人，他借用風力把屍體從井裏卷出來，又放到一旁的樹蔭下，血水滴答一路，還是難免沾染了他的衣服，他嫌棄的拍拍衣角，剛買的新衣服又該扔了。
    被撈出的屍體已經失去血色，臉部已經變成一整個大肉窟窿，模糊的看不清模樣，但是看這身穿著，是剛才那個阻止石墨進店的小二。
    石墨趕緊給自己解釋“我可沒碰他！這可與我無關啊！”
    秦殊令點點頭“你確實及時製止他靠近了，我看的很清楚，言辭，去把那些試圖逃跑的人都抓回來見我，一個也別放過。”
    言辭點點頭，趕緊追了出去。
    秦殊令繞著屍體轉了幾圈，注意到了屍體與之前的不同之處，他腰上用來裝小費的錢袋不見了……
    那小二是個財迷，裝金子那會兒可是把褲腰勒的緊緊的，沒有理由會被井水衝走。
    石墨也發現了這點，他摸著下巴說道“難不成是圖財害命？”
    秦殊令並不讚同“隻是圖財害命的話為什麽要把他的臉挖走？但是又很奇怪，凶手既要挖他的臉，為什麽不把衣服也扒了？這衣服不是更容易讓人聯想到它主人的身份？所以我更認為這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就算現在正值夏季，這井水也很難受氣溫影響，在冷水中，人的屍體不可能在死亡後一兩個小時就飄起來，這人必然不是那店小二，他剛才還給你燒水洗澡呢！”
    石墨疑惑的問道“小時是什麽意思？”
    秦殊令鄙視的看向他“時間單位啊，你可真沒文化。”
    石墨數了數手指頭“時間單位……不應該是刻和時辰嗎？小時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有大時？”
    秦殊令發現是自己文化有限，不了解古代的時間單位，隻得尷尬的撓撓腦袋。
    她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屍體的細節，因為已經在水裏浸泡過，很多有用的線索已經看不出來。
    “這屍體應該死了有些時間了，隻是剛被人扔進這裏，臉部如此大麵積的創傷，傷口邊緣還有撕裂的痕跡，像是用銳器生硬拉扯導致的。”
    她湊近屍體的臉，用手指從裏麵挑出一縷毛發。
    “骨頭都被咬碎了，是野狗嗎……”
    石墨湊上前來聞了聞“嘿！還真是呢！你怎麽對屍體這麽懂？之前在衙門當過差？”
    秦殊令聳聳鼻子“之前吃的多。”
    “啊？”石墨呆滯的看著她。
    秦殊令搖搖頭“別在意那些細節。”
    石墨歎了口氣“這人是有些可憐，不過這也不是我們的活兒，衙門的人來了自然會查清的。”
    說時遲，那時快，出門追人的言辭不止帶回了逃跑的客人，後麵還跟著幾個帶刀的官差。
    秦殊令圍觀周圍一圈，輕輕挑眉。
    一個身著官服留著八字胡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
    “都讓開！讓開！看不見縣太爺來了嗎？！”
    被稱做縣太爺的男人整了整衣襟指著秦殊令說“這小女子就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發現人嗎？”
    秦殊令指向昏迷不醒的掌櫃“我猜應該是他。”
    男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推開她“那還不讓開！一介女流在這兒湊什麽熱鬧？！不要破壞第一案發現場！”
    秦殊令小聲嘟囔著“這裏怎麽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以這屍體傷口，按理來說應該出血量巨大，這周圍不可能毫無痕跡。”
    知縣抿了抿胡子又瞪了她一眼“用你說！你以為本官看不出來嗎？少管閑事！”
    說到傷口倒是提醒他了，他俯下身盯著傷口看了一會兒。
    “這大窟窿，應該是被人用石頭砸出來的吧？”
    他起身朝身後幾個差人動了動手指“給我搜，看看這院子裏有沒有留有痕跡的石頭！”
    這明顯與秦殊令的發現相違背，石墨撇撇嘴，還真是個不靠譜的笨蛋知縣。
    言辭在秦殊令身後悄悄問道“怎麽樣老大，有什麽發現嗎？”
    秦殊令小聲的回道“去問問這附近的城外是不是有亂葬崗，順便打聽一下駕馬車到這裏大概要多久。”
    言辭點點頭轉身去辦，石墨拽了拽秦殊令的衣角指著自己問道“我呢？我呢？我做些什麽好？”
    秦殊令想了一會兒說道“去客棧的馬棚，仔細找找有沒有沾有血跡的馬草。”
    “好嘞！”
    兩人離開後，秦殊令隨便挑了個婦女模樣的人問道“你們這裏沒有驗屍官嗎？怎麽是當官的親自上陣驗屍？”
    婦女用袖子擋住嘴說道“你是說仵作吧？一聽你就不是本地人，你有所不知，這縣太爺可不是善茬，他這官本就是買來的，上任之後還經常克扣手下銀兩，這衙門口更是從不接待窮人，很多冤情錯案最後都不了了之，根本沒幾個人願意跟他做事，就這幾個手下還是他的遠房親戚，真是蛇鼠一窩！之前那幾個仵作，早都被他氣走了。”
    秦殊令挑起嘴角笑了笑“有點意思……”
    幾個差人在院子裏搜了一圈，最後在掌櫃屋後樹下找到一塊沾了血的大石頭。
    秦殊令看著他們把石頭搬出來，無奈的扶額搖頭。
    “果然不出本官所料！看看看看……這凶器不就找到了？你們是在哪找到的？”
    差人拱手說道“回大人，是在客棧掌櫃屋後！”
    知縣得意的胡子都飄了起來。
    “那不就結了？就是這客棧掌櫃殺死了小二，來人把他弄醒！本官要好好審問一番！”
    秦殊令開口提醒道“仔細看看石頭上的血跡吧，如果想把人的頭骨砸爛，這石頭應該會被噴濺出的血點沾染，不可能會有這麽均勻的血跡，仔細看幹枯的血跡上麵還留著指紋，這血分明是有人故意抹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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