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夜半，言辭載著薑無病找到了她師父隱居山林中的小院。
    鞋底接觸大地的一瞬間薑無病就吐了出來。
    “再也不想禦龍飛行了……”
    言辭不太好意思的順著她的後背:“回去的時候還是坐車吧！”
    薑無病緩了好一陣才感覺自己抽搐的胃好受了一些。
    言辭看著眼前有些簡陋籬笆和裏麵的舊瓦房，有點不相信這深山老林還能住人。
    薑無病從背包裏拿出準備好的好酒說道:“走吧，師父這個時間肯定還沒睡呢！”
    言辭點點頭，跟著她的腳步走進了院子。
    剛推門進去，兩人就在院中的躺椅上看到一個一身黑色布衣的長發男人。
    言辭停下腳步，是月光太亮嗎？他怎麽感覺眼前好像恍惚了一下，那個黑色的身影有一種讓他無法忘記的熟悉感……
    “孔世林？！開什麽玩笑……”
    薑無病也愣住了腳步:“唉？！你怎麽會知道我師父的名字？！”
    搖椅上晃晃悠悠的男人睜開雙眼，那眸子漆黑，是唯一與言辭記憶中不同的一點，可眼上的刀疤還是與之前無異。
    “無病，此人就是你的如意郎君？”
    薑無病低下頭小聲的回道:“現在已經不是了……”
    孔世林笑了笑:“如此甚好，這個生了一副白皮相的家夥以前可是煙花柳巷的常客。”
    言辭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花了眼，可那男人就連說話方式都與之前沒差。
    薑無病也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言辭:“你……”
    言辭反應過來趕緊解釋道:“那都是以前的陳年舊事了！”
    孔世林語氣平淡的說道:“怎麽？現在金盆洗手，不愛跟姑娘們醉生夢死了？”
    言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反問道:“這怎麽可能？你的靈魂跟皮囊竟然能做到高度一致，幾千年過去還是如此？！”
    “是死神派你來的可對？言辭，你還真是好生愚鈍，好好想想，它為什麽派你來而不是親自來？”
    “老大她早就猜到……你不會就是她說的驚喜吧？！”
    薑無病站在兩人之間有些拘謹，好像他們兩個才是更相熟的兩人……
    “因為它知道我為什麽能自我參悟神力，早在它占用我軀體之前我就已經覺醒了能力，當時的我處於瀕死狀態，被它借用了軀體，可好巧不巧的是，我的能力是「洞察」，它用我的軀體做過什麽，我可都一清二楚……”
    言辭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也就是說，孔世林是很清楚的知道死神借用了他的身體，並且替他過完了後半生，難怪老大不親自來，怕是見了麵尷尬。
    孔世林見他沒什麽反應，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幾千年不見，你的腦袋還是那麽不喜歡轉彎，那個隕落的神明不願來見我，所以專門派你來試探我的意思，有意把請我出山這種苦差事交給你，真不愧是它。”
    言辭拍了拍額頭:“我就知道老大會整這種幺蛾子，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那你的意向如何？你恨她占用了你的身體嗎？”
    孔世林悠哉的晃動躺椅:“恨它？當然不，我擁有「洞察」之力，對周圍的事物感知極強，隻需要稍加思考，就能從它那裏參悟到許多世界本質，我應該謝謝它讓我開啟了更高的靈智，不過要說幫它，我也沒什麽興趣就是了。”
    言辭話不多說，直接坐在了躺椅旁的地麵上，又朝薑無病揮揮手。
    “快來，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師父喝上幾杯！”
    孔世林拒絕道:“你的酒量……還是算了……”
    薑無病一扭頭把酒放進屋裏:“這都已經半夜了，你們都少喝點吧！”
    孔世林目不轉睛地盯著月亮，隨意的開口說道:“我怎麽記得之前的你可是最討厭衣服被弄髒，如今席地而坐怎不見叫苦了？”
    言辭盤起腿撐著胳膊說道:“人總會變的，在人間生活的龍也不例外，這算不算入鄉隨俗？”
    孔世林聽著他隨意編造的借口，不自覺的笑了出來:“你還真是有說不完的花言巧語，其實是為了死神吧？”
    言辭看著地麵發了會兒呆，又開口正詞道:“也不全是，在摯友麵前哪有那麽講究？”
    “哦？你把我當做你的摯友？”
    言辭點點頭:“你有他的外貌，有他的記憶，為何不算？它靈魂已經不在這裏了，但我們的友誼還在，你覺得呢？”
    孔世林看著夜空許久沒有回答。
    言辭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正打算起身離開。
    “無病，拿酒來。”
    言辭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是個不解風情的人。”
    薑無病衝兩人做了個鬼臉:“在正事說完之前，我是不會給你們上酒的！”
    孔世林寵溺的聳聳肩:“姑娘長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
    說完他便抬手一揮，綠色的火焰在他麵前流轉，很快就形成了一個酒盅，酒盅在空中旋轉幾圈落在言辭麵前。
    “熟悉嗎？它的力量。”
    言辭撿起酒盅在月下打量起來，透明的酒盅表麵光滑無瑕，如同一塊完玉。
    “是有些年沒看到了，如此精細的做工，你對神力的把控還真是準的可怕，不過很可惜，真正的死神早就不在了，或許這種技術也僅能在你這裏一見了。”
    “它難道不是一直都在？不然你又為何會來見我？”
    “這話讓她聽去怕是又要炸毛了，真正的死神已經跟隨創世者前往其他星係創造新世界，留下來的隻有隱藏世界的容器，她叫世界意識。”
    孔世林抿了抿手指:“難怪我已經有近百年沒有洞察到死神的存在了……世界意識，是跟死神一樣的存在嗎？”
    言辭搖搖頭:“到底是或不是呢？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卻又是與你記憶中相同的，她跟你們一樣，是死神遺留的分支，但她是最接近死神的那一個。”
    “那你認為她是個怎樣的人？”
    言辭看著手中的酒盅，回想起湮滅之始開始前與秦殊令的那次外出。
    “是個很壞的好人，也是個很好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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