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拍了拍白夜的肩膀，聲音溫和：“小白，我們去買午餐，你和淩淵在這裏等一會兒。”他轉頭看向淩淵，眼神裏帶著警告，“別亂跑。”
    淩淵點點頭，沒說話。
    白夜坐在樹下的長椅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斑駁的光影在他蒼白的皮膚上跳動。
    他微微仰頭，眯著眼睛看向遠處喧囂的人群，嘴角繃緊，整個人像一把出鞘的刀，鋒利而安靜。
    淩淵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裏，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像是在防備什麽看不見的危險。他的站姿很放鬆，但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過了許久，白夜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冷得像冰：“你到底是誰？”
    淩淵的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恢複常態。他側過頭，看向白夜，少年的眼神銳利得像是能刺穿他的偽裝。
    “我告訴過你，”淩淵低聲說，“我是你哥派來保護你的。”
    白夜沒說話，隻是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翻湧著某種危險的情緒，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淩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這孩子的眼神……和白辰太像了。
    “你為什麽會在毒巢？”白夜繼續問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看你的習慣，你也是軍人。為什麽幫他們做事？”
    淩淵沉默了片刻，目光飄向遠處，像是在回憶什麽。最終，他歎了口氣，聲音低沉：“我沒有幫他們做事。”
    白夜的眼神更冷了。
    淩淵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八年前，我跟你父親一起執行任務……被發現了。”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你父親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離，留了下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麽掐住了喉嚨。
    白夜的眼神變了，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淩淵的額頭上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白夜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釘在他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然後呢？”白夜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
    “我……”淩淵的喉嚨發緊，“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折磨致死。”
    空氣凝固了。
    白夜的眼神冷得可怕，他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節泛白，像是下一秒就會掐上淩淵的脖子。
    “那你為什麽沒有走？”白夜一字一頓地問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淩淵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裏本該有他的配槍，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嘶啞：“他們……沒有發現我的身份。”
    白夜冷笑一聲，眼神裏充滿譏諷。
    淩淵閉了閉眼，繼續說道：“而且……他們當時有我的把柄，我不能走。”
    “什麽把柄？”白夜的聲音依舊冰冷。
    淩淵沉默了很久，最終低聲說道：“我妹妹。”
    白夜的表情微微鬆動，但很快又恢複冷漠。
    “她死了。”淩淵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在我被迫留下的第四年，他們把她殺了。”
    白夜盯著他，眼神銳利得像是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假。
    “那你為什麽還不走？”白夜繼續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淩淵苦笑了一下，眼神黯淡：“我做了太多錯事，就算離開了……也沒地方去。”
    沉默再次籠罩兩人。
    遠處傳來遊樂園的歡快音樂，孩子們的尖笑聲和過山車的呼嘯聲交織在一起，與這裏的壓抑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白夜的目光落在淩淵的手臂上，那裏有幾道細長的疤痕，像是被刀劃傷的痕跡。
    “毒巢的日子不好過吧？”白夜突然問道，聲音依舊冷淡，但少了幾分敵意。
    淩淵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還行，至少活著。”
    白夜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淩淵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蝰蛇對所有人都有防備，沒人能真正得到他的信任。”他頓了頓，“在那裏，要麽成為他的工具，要麽死。”
    “混得不錯。”白夜頓了頓，眼角挑起一點諷意，“左膀右臂的位置都給你了。”
    淩淵點點頭，眼神複雜：“用了八年。”
    白夜微微眯起眼睛：“怎麽做到的？”
    淩淵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低聲說道：“做他們想讓我做的事，殺他們想讓我殺的人。”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他們覺得我足夠"忠誠"。”
    白夜的眼神微微變化，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們有逼你注射藥物嗎？”白夜突然問道。
    淩淵的身體猛地繃緊，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平靜：“……沒有。”
    白夜冷笑一聲：“撒謊。”
    淩淵的呼吸一滯，隨即苦笑：“你跟你哥一樣，什麽都瞞不過你們。”
    白夜沒接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淩淵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我逃了八年。”
    “什麽？”白夜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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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給所有核心成員注射藥物，確保沒人能背叛。”淩淵低聲說道，“但我……用了點手段，每次都把藥換掉，或者假裝注射。”
    白夜的眼神微微鬆動，似乎沒想到他會做到這種程度。
    “為什麽？”白夜問道，“既然你被迫留下，為什麽不幹脆接受？”
    淩淵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憤怒：“因為我不想變成他們的傀儡！”
    他的聲音有些失控，但很快又壓低了：“那些被藥物控製的人……他們不再是人了，隻是行屍走肉。”
    白夜的眼神微微變化，他想起了自己在毒巢時的經曆，那種被藥物支配的絕望感。
    “所以……”白夜的聲音輕了幾分，“你才能在最後幫我逃出去？”
    淩淵點點頭，眼神疲憊：“我花了八年時間，才混到能接觸到核心信息的位置。”他頓了頓，“但我沒想到……他們會抓到你。”
    白夜的眼神冷了下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淩淵搖頭：“不，當時隻是覺得你的格鬥技巧很熟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懊悔，“如果早知道……我會提前想辦法。”
    白夜盯著他看了很久，像是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假。最終，他微微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聲音依舊冷淡：“你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一條命。”
    淩淵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不用，這是我欠你父親的……還有你哥哥”
    白夜沒說話，隻是轉頭看向遠處，陽光在他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淩淵看著他的側臉，突然說道：“你比我想象的堅強。”
    白夜微微皺眉，沒接話。
    “那種劑量的藥物……”淩淵的聲音低沉，“普通人根本撐不過戒斷反應。”
    白夜的眼神微微閃爍，但很快又恢複平靜：“我習慣了。”
    淩淵的心裏猛地一揪。習慣了？習慣了什麽？痛苦？折磨？還是……孤獨？
    “你父親……”淩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他是個英雄。”
    白夜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但他的表情依舊冷漠：“我知道。”
    淩淵沒再說話。
    遠處，李昊等人拎著食物朝這邊走來，徐哲走在最前麵，手裏拿著一杯冰鎮檸檬茶，目光一直鎖定在白夜身上。
    淩淵看著他們，突然低聲說道：“你有很好的隊友。”
    白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嗯。”
    淩淵看著他的表情，心裏突然輕鬆了一些。或許……白夜真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
    “我不會告訴他們。”白夜突然說道，聲音很輕，但足夠讓淩淵聽清。
    淩淵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白夜不會向隊友透露他的過去。
    “謝謝。”淩淵低聲說道。
    白夜沒再說話，隻是站起身，朝徐哲他們走去。陽光灑在他的背影上，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淩淵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默默說道：“白鋒將軍，您的兒子……比您想象的還要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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